泰安宫前,魏忠贤撅着腚趴在地上,额头死死的亘压地砖之上,犹是不敢轻动分毫。
偶然间雨水骤然加大,冰冰冷冷的细雨水哗啦啦的斜打在他身上。
顷刻之间就将他的绯红蟒龙袍嘀嗒个通透不已,冷风呼呼吹来,吹的他身体直哆嗦。
视线穿过宫门上的玻璃内锦帘。
但见殿内紫檀雕花嵌玉,金线缂丝帘幔低垂。
青铜方炉烟雾袅袅,合着龙涎香与暖阁的炭火,氤氲间鎏金烛台映得满宫华彩。
绣床之上乃是一男一女,男的便是当今圣皇朱由校,
年号“天启”,故也称呼为天启皇帝。
其面若冠玉眶内含星,身姿冗短气宇轩昂。
这女子便是客氏,朱由校的俏乳母。
大约三十多岁左右,但见她眉蹙春山似含情,眼横秋水暗藏锋。
粉面生春,笑里藏刀;举手投足皆是狐媚,行坐顾盼尽是刁钻。
客氏举止颇为不雅,怎得一个骚字了得?
但见她双手高举华服衣襟双开门,衣衫半裸袒胸露乳。
朱由校则侧躺在她的怀中,被客氏用宽大的华服裹着头。
待一刻钟之后,他才意犹未尽的起身,
客氏则有些欣喜,娇好的眼角有些许鱼尾纹。
沉默一息,侧目骚笑道:
“圣上当真的是厉害不已,方才一盏茶的功夫,竟是如此厉害。”
朱由校则身着一件白色盘领窄袖对襟汗衫,头上戴着乌纱折上巾,脚蹬明黄色长筒率云靴。
一身着无绣宫服宫娥上前而来,手持锦帕为他擦嘴,旋即又从另一宫娥手中端来香茶漱口。
呸一下漱口水被宫娥手持痰盂稳稳接住。宫娥屈身行万福礼,随即相继引退出去。
朱由校一只脚压在绣床上,眼神一拧侧目笑道:
“嬷嬷有所不知啊,朕这些日子以来听闻这各地不断的民变军变只觉得一阵头大。”
语气一顿笑道:
“也唯有在嬷嬷这里,朕方能稍得一丝安慰。”
不多时门外雨声又加大起来,瓢泼大雨悄然而至。
魏忠贤则在外面哭喊道:“陛下,山东莱州府民变......”
朱由校闻言怒气瞬间飙升,顺手拿起那香茶茶碗直接扔出去,茶碗瞬间激碎在地上,溅射起一摊水渍。
此番举动也是瞬间将一众宫娥太监以及客氏包括在内给吓了一跳。
但见朱由校脸色铁青叫骂道:
“混账东西,让魏进忠这个没鸟玩意去内阁谈......”
一宫嫔闻言屈身出去通知魏忠贤离开此地。
说话间这朱由校则有一些眼神萎靡,精神不振满面红光燥热不已。
“朕怎么觉得吃了嬷嬷的奶之后,有些燥热......”
单手一抓圆领数下,另外一只手则不老实的伸入客氏衣裙之中。
“来咱们继续......”客氏闻言骚笑一声顺势而为。
泰安宫外,一宫娥打着油纸伞说道:
“皇爷说了,让魏督公前去内阁议事!”
魏忠贤旋即猛的叩头数下,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绷笑,许是成竹在胸。
也不管暴雨浸身,寒意渐起,一抹脸上雨水,双臂大开,顺势摆袖,再重重的叩首。
“谢主子明示,进忠定不负所托。奴婢身受皇恩,当死心塌地效犬马之劳!”
言罢再叩再拜,行三跪九拜大礼。一边磕头,一边道谢个不停。
遂匆匆起身,转身一甩袍服龙行虎步而走。
雨哗哗的下将魏全忠浑身浇个通透无疑,略微肌下垂的腮帮子上滴落粒粒雨水。
一小太监为他高举雨伞避雨,也被魏全忠一把推开,这小太监刹那间摔倒在雨中。
他目光毒辣且阴狠,脖颈处有些许青筋暴起,脚步奇快。
身后跟随两溜的锦衣卫疾步跟随,各个被雨水浇成落汤鸡也毫无阻隔。
不多时众人来到这文渊阁之内,其内则是一众说说笑笑声音不断,纷纷弹冠相庆。
内阁首辅叶向高手捋胡笑道:
“诸位阁老,山东发来捷报,说是徐定国部,已然围困梁山多日,徐匪时日无多矣。”
刘一燝拂击茶汤数下,笑着说道:“幸得圣上恩威并疆,叶阁老良策百出,方能有此大好局面。”
韩爌(kuang),史继侃,沈潅(guan),何彦宗,朱国祚等人闻之皆是大喜不已。
于是乎各种漂亮话不要钱的往外甩,竟是叽叽喳喳吵闹个不停,宛若菜市喧嚣一般。
一小蓝衣小官跑进来,俯在叶向高身后一阵低声耳语。
叶向高闻言双眼睁的大大,神情有些不悦道:“这风大雨大的,怎么把他吹来了?”
说话间浑身湿漉漉的魏忠贤从朱门外走进来,极为凌厉阔步而行。
韩爌见状笑道:
“呦,这不是我朝的九千岁吗?如今怎么沦落成汤鸡了!”
闻言一众阁老跟着笑,竟是久久难歇。他们互相对视一番,水袖遮嘴低语,言语之间笑声连连。
叶向高双目泛光,笑容满面的说道:
“魏提督来来来,我要向你道喜,麻烦你这个东厂提督给皇帝传话。”
魏忠贤双眼微眯疑问道:
“偶,喜从何来啊?”
何承宗闻言心情大悦道:“魏提督有所不知啊,这兖州徐匪马上就要剿灭啦!”
谁料这魏忠贤径直从袖中掏出那份黄绢军情奏报,扬在手中高声叫喊道:
“看看,看看,现在山东莱州又起来一个巨匪郭炮仗。叶阁老告诉本督喜从何来,啊?”
言罢将二指一松黄绢一掷扔入叶向高怀中。
叶向高抻开已然半湿的黄绢细细观之,脸色顿时由乐转冷。
朱国祚在一旁疑问道:“叶阁老究竟发生何事了?”
叶向高随将黄娟递给朱国祚,冷冷说道:“朱阁老自己看吧!”
旋即朱国祚接过黄绢,一看一个不吱声,其后这军情黄绢在一众阁老手中传唤。
各个观看后沉默不语,身形正立神色严肃。
一声惊雷炸响,将一众阁老和魏忠贤的身形映照的通透不已。
魏忠贤满脸雨水,一脸狰狞的附在叶向高身前,大声吼道:
“叶阁老,你告诉本督喜从何来啊?”
旋即转向在场众人大吼道:“在场的衮衮诸公且告诉本督,喜从何来啊?”
语气一顿又吼:
“怎么刚刚还有说有笑的,怎么现在都哑巴啦?”
“啊?看着本督的眼睛回答本督!”
叶向高一抚脸上口水说道:“魏提督切莫着急啊,陛下令你前来想必已然思虑完毕。”
语气一顿又讲道:“既然商议,那就要带个商议的态度,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魏忠贤双手负在身后,找个空位就坐,静静看着众人表演。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之间,似乎票拟出一份重大决议。
(广宁城战役结束之后,王化贞被捕,随后熊廷弼惨遭王化贞诬告,也相继被捕入狱。)
(天启二年二月,原内阁大学士孙承宗督师蓟辽,兼兵部侍郎,登莱巡抚袁可立也属其一应统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