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他,宁翎实在不知道要聊什么,她起身,“昨天的事情谢谢你。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见到江鹤砚容易想起过往。
还不如不见。
“慢着。”
宁翎选得座位进口狭窄,江鹤砚起身,双手撑在矮墙两侧,直接将她出去的路堵上。
“你还有什么事吗?”宁翎眼睛清明。
江鹤砚盯着她平静的脸,伸手,“微信号。”
“别告诉我,你出来几个小时,手机还没拿到。”
这个还真没有。
她所有东西都在椎名公馆。
她现在不确定宁执均回没回。
万一在,她就等于自投罗网。
思来想去,宁翎轻快道,“这茶楼以前是我妈妈的,你选一款茶饼,给叔叔,就当我还没加你微信的赔礼。”
江鹤砚眼神陡然冷下来。
是她从没见过的冷淡,身上还带着一股似有似无的戾气。
“我爸死了。”
砰——
对面新开业的火锅店突然放礼花。
宁翎本能捂住耳朵,以至于只能看到江鹤砚不太好的脸色,她慢慢放下手,人站的笔直。
“你刚才说什么?”
“说你呆。”江鹤砚快速别过脸,向前方的售卖台看去,“不是要买茶饼孝敬我,快点,我年纪大,急。”
“……”怎么成孝敬他了!
但。
他显然情绪转好。
宁翎妈妈的徒弟还认得她,拿给她两盒茶饼,没有收钱。
“人或事还是自己家的好,随时能见,随时能拿。”江鹤砚颠了颠拎在手里的两个大盒子。
宁翎走在后面,听到这话,眼睛倏地一亮,“说的也对,我也去拿块茶饼,刚好看看妈妈。”
她噔噔噔往回跑,江鹤砚靠在白玉扶手上,余光里是她飞扬的发丝,随轻快脚步翻飞的裙摆。
宁翎很快挑完茶饼,拎着红木盒子往下走,见到倚在扶手边的人,脚步微顿。
“你在等朋友吗?”
“……”江鹤砚猛地咳嗽两声,喉管里那股短暂的痒意消除,他平静下来,瞥了她一眼,“是债主在等你。”
宁翎往远处指去,“我一会去那边,我记得你家是反方向吧。”
江鹤砚捏住木盒拎手的拇指蓦然用力,旋即,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还是你记忆力好,我走了,记得加我微信。”
宁翎点头。
站在台阶上,看着江鹤砚上了马路边的大G,并启动,她松了口气。
宁翎抱着红木盒子上了计程车。
没一会抵达墓园。
司机,“20。“
闻言,宁翎这才想起来,江鹤砚的银行卡还在自己身上!
她匆匆付了钱,捏着司机找的八十块,心情复杂地进了墓园。
墓园进口,工作人员送她一捧菊花,一条干净的白色毛巾。
宁翎跪在妈妈墓碑前,擦拭上面的照片,随后将花和茶饼放在前面。
“妈妈,好久不见,阿翎来了。“
一出声,泪腺崩塌,泪控制不住的流。
她断断续续讲述这几天的事情,说到后面,只剩哽咽。
“给。”
耳畔响起略微低沉的男音。
宁翎一时止住哭腔,抬眼望去,干净修长的手夹着一条手帕。
再往上是男人利落的下颚线,他抿着菲薄的唇,静静地注视她面前的照片。
“看呆了,呆子。”见她没动,江鹤砚向上拽了下西裤,半蹲下来,将手帕递的更近。
“还是想前男友帮你擦眼泪?也不怕现任吃醋。”
宁翎沉默几秒,接过帕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不是早回家了吗……
“听见你哭诉,你爸不管你妈,还给你安未婚夫的时候。”江鹤砚笑了下,眼底闪过转瞬即逝的讥讽。
宁翎捏了捏手帕,“你听到这么多啊。”
“不乐意我出现?不乐意,你的钱别给我。”江鹤砚双手插着口袋起身,一脚把旁边的小石子踢飞。
宁翎吸吸鼻子,也站起来,客气解释,“没有不乐意你出现。就是刚才的话听听就好,不必当真。”
目前来说,有些事,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特别是她妈妈的事。
“这话你自己信?”
一语毕,江鹤砚漆黑的双眸异常认真,直勾勾地盯紧她眼睛最深处。
顷刻,宁翎后脊发凉,大脑飞速旋转,扯谎,“我没骗人,刚才都是我胡诌的,我哥没伤害我妈妈。“
“我……”她转瞬间想到了,“我有个在克罗地亚的比赛,我哥不让我去,我和他吵架。”
“昨晚我躲他也是因为这个,刚才我说他伤害我妈妈,其实意思是,伤害我,什么都不让我干,等于伤害我妈妈。”
“哦。”这么离谱的话也能扯。
但她不主动他说,何必多嘴问。
江鹤砚不咸不淡的转移话题,“你未婚夫总该是真。”
宁翎点点头。
点的干脆,半点没犹豫。
江鹤砚忽地提上一口气,微微颔首,扯嘴角笑笑,“你才多大,20岁就结婚?你毕业了么,青梅。”
宁翎懵了下。
没反应过来这称呼。
江鹤砚大她五岁,但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
两家约定大学毕业后订婚,结婚……
可谁也没能料到她高中毕业的暑假,江鹤砚乱搞点女星,还死不承认。
宁翎仍记得自己生日那天,江鹤砚气得脸憋红,把一大捧玫瑰花砸的稀烂,冲她吼了一句:你不信我,就散!再也不见,谁回头谁是狗!
他是她长这么大,第一个吼过她的人。
许是当时情绪崩溃,到达临界点,她没控制住,哭着甩给他几个大耳光。
而今,听到这个称呼,曾经过往重现,宁翎有点气,紧攥的拳头落进口袋。
江鹤砚故作警惕,身体向后倾,“干什么,我问一句,你又想打我?”
“……”宁翎静静地,把口袋里的银行卡拿出来,又扯住江鹤砚西装口袋,把银行卡放了进去,“你的卡,还你。”
“至于我答应给你的钱,一定会给,到时候我登门去拜访你。”
江鹤砚一副气笑的样子,“亏我几十分钟前夸你记性好,忘了当年分手,我说过什么?”
“谁回头……”
他说起来没完,宁翎不喜欢谈论过去的事,沉溺在痛苦中,转身就走。
“等等!”江鹤砚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