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晴把车停在路边,摇下车窗,望着不远处那栋三层老宅。夕阳的余晖给它蒙上一层血色,尖顶的轮廓像一把利剑刺向渐暗的天空。
“就是这里了。“她喃喃自语,喉咙莫名发紧。一周前,程雨晴接到律师电话,告知她继承了一处房产。她从未见过这位姑婆,甚至不知道父亲这边还有亲戚。律师在电话里欲言又止,只说这宅子“有些特别”,建议她亲自来看看再做决定。
现在她明白了律师的言外之意。
老宅坐落在半山腰,周围没有其他住户。最近的村子在两公里外,只有一条崎岖的山路相连。程雨晴熄火下车,山间的冷风立刻钻进她的衣领,让她打了个寒颤。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异常刺耳。门开了,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某种古怪甜香的气息扑面而来。程雨晴捂住鼻子,摸索着墙上的电灯开关。灯亮了,昏黄的灯光下,客厅出人意料地整洁。没有想象中的灰尘和蛛网,木质地板甚至泛着刚打过蜡的光泽,仿佛有人定期打扫。
“奇怪...”程雨晴小声嘀咕,把行李放在门厅。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房子里产生轻微的回音。客厅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家族画像,已经泛黄褪色。画中是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小女孩,三人表情僵硬,眼晴似乎正盯着看画的人。程雨晴凑近细看,突然意识到那个小女孩可能就是她的姑婆。
一阵冷风吹过,画像轻微晃动。程雨晴猛地回头。确信自己刚才关好了门。
“只是老房子的穿堂风。“她安慰自己,却还是走过去重新检查了门锁。
厨房里,冰箱插着电但空空如也。程雨晴庆幸自己带了面包和矿泉水。她草草吃了晚餐,开始探索这栋突如其来的遗产。
二楼有三间卧室,她选择了最小的一间,因为里面的家具看起来最新。床铺整洁,床头柜上放着一盏煤油灯,显得格格不入。程雨晴好奇地拿起来检查,发现里面还有油。
“为什么要在有电灯的房子里准备这个?“
她放下灯,注意到墙角有一个老式梳妆台,镜子被一块黑布盖着。程雨晴伸手想揭开,却在碰到布的瞬间缩回了手——布料冰凉得不正常,像摸到了一块冰。
“明天再说吧。“她决定早点休息,明天再全面检查这栋房子。
程雨晴洗漱完毕,关上灯躺在床上。月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摇曳的树影。山里的夜晚格外安静,连虫鸣声都没有。
就在她即将入睡时,一声清晰的“吱呀”从楼下传来。
程雨晴瞬间清醒,竖起耳朵。又是一声,像是有人在缓慢地打开地下室的门。她屏住呼吸,听到一阵轻微的、有节奏的刮擦声,仿佛指甲在木头上抓挠。
“有人在那儿?“她大声问道,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刮擦声停止了。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几秒,然后一
“咚、咚、咚。”
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从一楼传来,像是穿着硬底鞋的人在踱步。程雨晴僵在床上,冷汗浸湿了后背。脚步声停在了楼梯口,接着是上楼的声响,每一步都伴随着木楼梯的呻吟。
程雨晴猛地跳下床,锁上房门,然后抓起手机。没有信号。脚步声停在了她门外。透过门缝,她看到走廊的灯光被一个影子遮住。
“谁在那里?“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强硬。但尾音还是破了。
没有回答。影子停留了漫长的十几秒,然后慢慢移开。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往三楼去的。程雨晴背靠着门滑坐在地上,心脏狂跳。她整夜没敢再睡,直到黎明的曙光驱散黑暗。
天亮后,程雨晴鼓起勇气检查整栋房子。一楼除了客厅、厨房,还有一个锁着的书房和通往地下室的门——那扇门不仅上了锁,还被几条粗铁链牢牢缠住,锁链上挂着一把生锈的大锁。三楼是阁楼,堆满了旧家具和箱子,积了厚厚的灰尘,显然多年无人涉足。没有发现任何有人活动的痕迹,也没有昨晚那个”人”的踪迹。回到二楼卧室,程雨晴盯着那个被黑布盖着的梳妆镜。经过一夜的恐怖经历,她必须知道下面藏着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抓住黑布一角,猛地扯下。
镜子很旧,边缘有裂纹,但依然清晰。程雨晴看到自己苍白的脸和因失眠而泛红的眼睛。然后一
镜中的她身后,站着一个穿旗袍的女人。
程雨晴尖叫一声转身,房间里空无一人。她颤抖着再次看向镜子,那个女人还在那里,脸色惨白,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镜面突然浮现出两个血红的字:“救我”。
字迹迅速消失,镜中只剩下程雨晴惊恐万分的脸。
她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抓起车钥匙和钱包。逃也似地离开老宅。她需要找人问问,这栋房子到底有什么问题。
村子里唯一的杂货店兼邮局里,店主林伯听完程雨晴的描述,脸色变得煞白。
“你是程家的后人?”他上下打量程雨晴,“那宅子空了三十多年了,自从你姑婆”
“我姑婆怎么了?”程雨晴追问。
林伯摇摇头,“那天下着暴雨,村里人都听到宅子里传来可怕的尖叫声。第二天,警察发现你姑婆死在床上,表情...不像人能做出来的。最奇怪的是,她身边摆满了盐圈和符纸,好像在进行什么仪式。”
他压低声音:“有人说,那宅子下面压着东西。你姑婆试图控制它,但失败了。孩子,听我一句劝,天黑前离开那里,永远别再回去。”程雨晴回到车上,双手发抖得几乎握不住方向盘。她决定今天就返回城里,把这栋闹鬼的老宅卖掉,或者干脆放弃。
然而当她开回山路上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顷刻间暴雨如注。山路变得泥泞难行,在一个转弯处,程雨晴惊恐地看到前方发生了山体滑坡——唯一的出路被堵死了。
雨越下越大,天色渐暗。程雨晴别无选择,只能调转车头,再次驶向那栋三层老宅。
今晚,她将独自面对宅子里不可名状的恐怖。
而在地下室那扇被多重锁链封住的门后,有什么东西正在等待夜幕完全降临...
雨水拍打着挡风玻璃,雨刷器拼命摆动也赶不走倾盆而下的雨幕。程雨晴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车子在老宅前刹住,溅起一片泥水。
她盯着那栋三层老宅,喉咙发紧。山体滑坡堵住了唯一出村的路,手机依然没有信号。天色渐暗,她别无选择。
“只是一晚,“程雨晴对自己说,“明天路通了就走。”
闪电划破天空,刹那间照亮老宅的尖顶,像一只蹲伏的怪兽。雷声轰鸣,仿佛在嘲笑她的自我安慰。
程雨晴冒雨冲进门廊,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冰冷刺骨。门厅里,那幅家族画像在闪电的明灭中显得更加诡异,画中三人的眼睛似乎在跟随她移动。
她甩掉鞋子,顾不上擦干身体,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所有门窗是否锁好。厨房的刀具在抽屉里发出轻微的碰撞声,程雨晴僵住了。
“只是房子老旧,”她喃喃自语,”风吹的。”但房子里一丝风都没有。
二楼卧室的梳妆镜依然裸露着,程雨晴不敢直视,用一条毯子重新盖住它。她打开所有灯,翻出包里的小手电和瑞士军刀——这是她仅有的”武器“。
肚子咕咕叫提醒她还没吃晚饭,但厨房里只有干巴巴的面包。程雨晴强迫自己咽下几口,同时注意到冰箱发出奇怪的嗡嗡声,比正常运转的声音更加断续、扭曲,像是某种模仿电器噪音的活物。
“够了!”她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别自己吓自己。”
为了分散注意力,程雨晴决定探索那个锁着的书房。钥匙就挂在门旁的钉子上,锈迹斑斑,仿佛多年无人触碰。
书房里尘埃满布,与客厅的整洁形成鲜明对比。一张红木书桌靠窗摆放,上面摊开一本皮面日记本,钢笔还搁在页面上,墨水早已干涸,好像主人刚刚离开。
程雨晴小心翼翼地靠近,看到日记本上的日期——正好是三十年前的今天。
“...7月15日,雨它越来越活跃了。昨晚我听到地下室的门被撞击,锁链哗啦作响。符纸开始褪色,盐圈也被不知名的液体腐蚀。我必须在月圆前完成仪式,否则...“
翻到下一页,字迹变得潦草颤抖:”7月16日它在我梦里说话了。说它饿了,说它等待太久了。我看到了母亲的脸,还有祖母...她们都在它那里。我知道下一是我了。但雨晴还小,她不能..”
程雨晴的手指颤抖起来。雨晴?那是她的名字。她迅速往后翻,最后一页只有一行字,墨水像血一样深红:
“它找到我了。”日记戛然而止。
程雨晴跌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头晕目眩。姑婆知道她会来?知道她会继承这栋房子?那个”它“又是什么?
窗外,雨势更大了,敲打玻璃的声音如同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抓挠。程雨晴突然意识到——整栋房子安静得可怕。雨声、风声,全都消失了。
绝对的寂静中,她听到楼下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咚。咚。咚。
缓慢而沉重,就像昨晚一样。但这次,脚步声没有上楼,而是在客厅里徘徊,不时停顿,像是在寻找什么。
程雨晴屏住呼吸,轻轻关上日记本。就在这时。书房的门悄无声息地自己关上了。
她跳起来去拉门把手,纹丝不动。冷汗顺着脊背流下,她更用力地拧动、摇晃,门依然紧闭。“开门!“她压抑着尖叫的冲动,用肩膀撞门。楼下,脚步声停止了。
一片死寂后,一个女人的啜泣声从走廊传来,忽远忽近,时而是痛苦的呜咽,时而是诡异的轻笑。程雨晴后退几步,远离门口,目光扫视书房寻找其他出口。
只有一扇窗户。她扑过去,试图打开,但窗框像是被焊死了。透过雨水模糊的玻璃,她看到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站着一个白色人影,仰头望着她所在的窗口。
闪电亮起的瞬间,人影消失了。
“幻觉,都是幻觉...”程雨晴紧闭双眼,数到十再睁开。
门开了。
走廊空无一人,灯光忽明忽暗。程雨晴鼓起所有勇气冲出去,直奔二楼卧室,锁上门,用椅子抵住门把手。
梳妆镜上的毯子掉在了地上。
程雨晴贴着墙慢慢移动,不敢看镜面。但余光还是瞥见了——镜中的房间比她实际的房间更旧,墙纸发黄剥落,而她自己的倒影身后,那个穿旗袍的女人站得更近了,几乎贴在她背上。
镜面突然布满裂纹,血一样的液体从裂缝中渗出,汇聚成字:
“它饿了。”
程雨晴的尖叫卡在喉咙里。与此同时,楼下传来一声巨响,像是重物砸在地上。接着是锁链哗啦的震动声——来自地下室。
有什么东西在撞门。
程雨晴双腿发软,滑坐在地。撞击声越来越剧烈,整栋房子都在震动,墙上的画框纷纷坠落。地下室的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铁链绷紧到极限的金属声刺痛耳膜。
“不,不,不..…”程雨晴捂住耳朵,蜷缩在墙角。就在她以为门要被撞开时,一切突然停止。
死寂。
连呼吸声都显得刺耳。程雨晴数了六十秒,才敢慢慢放下手。
门铃声吓得她几乎跳起来。
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林伯?警察?程雨晴犹豫着是否应该开门。门铃又响了,这次更加持久。她蹑手蹑脚地下楼,透过门上的猫眼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站在门廊里。三十岁左右,高个子,黑发被雨淋湿贴在额头上,手里拿着一本皮面笔记本。
“你好?“男人开口,声音低沉,“有人在吗?我看到灯亮着。我的车抛锚了,能借用一下电话吗?“
程雨晴没有动。陌生人出现在这种时候太可疑了。
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直视猫眼:“我叫周默,是民俗学教授,在研究这一带的古老传说。如果我没猜错,你是程家的后人吧?”程雨晴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怎么知道?
“这栋房子很有名,“周默继续说,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特别是在老一辈人中间。我想我能帮你...如果你正在经历一些...无法解释的事情。”
程雨晴的手放在门把上,犹豫不决。周默看起来不像坏人,但他的出现太过巧合。就在她迟疑时,身后楼梯上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她猛地回头——空无一人。
但楼梯上的地毯凹陷下去,一个接一个,像是有隐形人正在下楼。
程雨晴不再犹豫,拉开门:“进来!快!”
周默跨入门槛的瞬间,脚步声停止了。他浑身湿透,却对屋内的混乱视而不见,径直看向程雨晴:”你看到她了,对吗?穿旗袍的女人。”
“你怎么一
“镜子里的血字?地下室的声音?“周默环顾四周。
目光在家族画像上停留,”比我想象的进展更快。
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什么时间?你到底是谁?“程雨晴后退几步。警惕地盯着这个陌生人。
周默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老照片递给她:”这是我祖父和你姑婆的合影。三十年前,他们一起试图封印这栋房子里的东西...但失败了。”
照片上,年轻的姑婆和一个穿长衫的儒雅男子站在一起,背后就是这栋老宅。程雨晴翻到背面.上面写着日期和一行小字:”愿此次仪式能终结程家的诅咒。
“什么诅咒?“程雨晴声音发颤。
周默深吸一口气:“你家族的发迹史并不光彩。一百二十年前,你曾曾祖父为了财富,与某种存在做了交易。每三十年,程家必须献祭一名女性成员,否则...“
地下室的锁链突然哗啦作响,打断了他的话。两人同时僵住。
“否则什么?“程雨晴追问。
周默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深邃:“否则它会亲自来取。而现在...轮到你了一一程家最后一位女性。”
周默的指尖抚过书桌上的日记本,煤油灯在暴雨夜投下摇晃的暗影。“程家的女性从出生起就带着献祭的印记。“他翻开泛黄的书页,一张符纸飘落在地,朱砂绘制的眼睛图案正渗出暗红液体,“你姑婆用三十年阳寿延缓了诅咒,现在轮到你了。“
话音未落,整栋房子突然剧烈震颤。梳妆镜轰然炸裂,镜片如刀锋般飞溅,程雨晴脸颊顿时划开血痕。镜框后的夹层里,滚出一颗布满青苔的头骨——空洞的眼窝里爬出蜈蚣,下颌骨诡异地开合。
“它要醒了。“周默拽着程雨晴冲向地下室,铁链正在熔化成赤红的铁水。门缝里渗出沥青状物质,爬过之处地板腐蚀出蜂窝状孔洞。程雨晴忽然听到儿时记忆里的摇篮曲,曲调却扭曲成尖啸,她不受控制地伸手触碰那滩黑色物质——
无数画面涌入脑海:穿旗袍的女人被铁链锁在祭坛,村民们举着火把;姑婆将符水灌进孕妇口中;自己婴儿时期被印上血红掌印的脚底...最深处,地窖石壁上嵌着具青铜棺椁,棺盖正在被某种多节肢的生物顶起。
“这是程家初代主母的怨灵。“周默用银刀划开程雨晴掌心,将血抹在摇摇欲坠的门上,“她为求长生与山鬼合葬,每三十年就要吞噬一个血亲...“话音戛然而止,黑色物质突然缠住他的脖颈,将他重重撞向墙壁。
程雨晴惊恐地发现周默后颈浮现出与画像中姑婆相同的青斑。地下室的锁链彻底断裂,门扉洞开的瞬间,她看到另一个自己正站在青铜棺旁微笑,脚边躺着具胸口插着银刀的尸体——那赫然是周默的脸。
周默的脖颈发出不自然的咔嗒声,黑色物质在他皮下涌动成青紫色的血管纹路。程雨晴踉跄后退,皮鞋跟突然踩到某种粘腻的东西——地板上不知何时漫开暗红色液体,正顺着木纹拼出三个字:跟我来。
地下室的门轰然洞开。
腐朽的咸腥味裹着地窖寒气扑面而来,程雨晴的视网膜残留着最后画面:周默的身体像提线木偶般站起,后颈皮肤裂开,钻出沾满粘液的青铜铃铛。他的瞳孔缩成两道竖线,嘴角却挂着与镜中女人如出一辙的微笑。
“雨晴...“沙哑的呼唤从地底传来,带着她幼时记忆里母亲的声音,“该回家了。“
台阶在脚下碎裂,程雨晴抓住生锈的扶手,摸到密密麻麻的刻痕。手机照明扫过的刹那,她看清那些都是指甲抓挠的痕迹,夹杂着干涸的血字——至少有七个不同笔迹重复写着“别相信镜子“。
地下祭坛中央,青铜棺椁正在渗出墨绿色脓液。棺盖移开半寸的缝隙里,数十条裹着人皮的藤蔓正在蠕动。程雨晴突然头痛欲裂,耳边炸响无数哭嚎。她看到1912年的雨夜,穿天青色旗袍的女人被铁链锁在棺前,村民用桃木钉将她的四肢钉入棺盖。
“那是你曾祖母程月如。“周默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的左眼此刻完全被青铜覆盖,“她自愿成为容器,可惜...“冰凉的匕首贴上程雨晴的脖颈,“程家女儿的血,才是最好的祭品。“
祭坛四角的油灯突然自燃,火光里浮现出七个穿嫁衣的虚影。程雨晴在剧痛中看到真相:所谓山鬼,实则是被程家世代封印的萨满巫女。她们被活埋时发下的血咒,正通过青铜棺的裂隙往外渗透。
当刀锋划破皮肤的瞬间,阁楼传来镜子碎裂的脆响。另一个满身是血的程雨晴从楼梯滚落,她怀里紧抱的族谱正在燃烧:“不能让它完整!“这个来自平行时空的自己嘶喊着,将燃烧的族谱按向青铜棺。
整栋房子开始崩塌。程雨晴在混乱中触碰到棺内之物——那竟是无数缠绕着红线的婴孩脐带。当最古老的脐带被火焰吞噬,她终于听到山鬼真正的歌谣:
“七月半,嫁新娘,铜棺养得怨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