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孩子给我，我能救她

本以为三人会爆发争吵，谁知两个营业员只是对视一眼便低下了头。

“怎么回事？”

一个穿着中山装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从门口走进来，镜片后的眼神带着无言的威压。

“您是公社的领导吧，咱们公社的营业员都是这种素质吗？对着顾客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陈枝锦径直走到男人面前站定，说出的话掷地有声。

“对，我是这儿的领导，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我。”

男人点了点头，看着眼前年纪不大，气势不小的姑娘。

“我们来买东西，我娘只不过是多看了一会儿，您这儿的营业员就开始用我们是否消费来打赌，还嘲笑我丈夫是个瘸子，说我家一看条件就不好。”

“条件好不好咱们暂且不论，我丈夫是光荣的人民解放军，也是他们可以随意诋毁的？要是没有我家三口人保家卫国，她们都不一定有命站在这儿擦什么雅霜！”

封齐没想到陈枝锦是要为自己出头，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情况我了解了，我代表她们两个向你们表示诚挚的歉意，实在是不好意思。”

“我马上就会组织营业员的服务培训，提高她们的整体素质，并且今日您在柜台看上的所有商品，我来买单，您看怎么样？”

梅林属实是没料到看着瘦瘦弱弱的小姑娘说起话来如此有条理，不由得对她另眼相看。

“不需要，我看上的东西自己会买。”陈枝锦转身拉过了封齐的手，另一只手指向柜台里的两人，“我只希望他们两个亲口给我婆婆和丈夫道歉！”

“当然，情理之中。”

梅林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冲着柜台里的两人挥了挥手。

“你们两个，还不快给客人道歉。”

封母站在陈枝锦身旁，对自己这个儿媳妇是越看越满意。

本来她对陈枝锦更多的是疼惜，现在看来，这个儿媳妇儿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

“对不起。”

“哼。”

陈枝锦看着面前低头鞠躬的两人，鼻腔溢出一声轻哼。

“希望你们能知错就改，国家发给你们工资不是为了让你们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的。”

陈枝锦想说这句话很久了。

她是事业编制，在原先的幼儿园中总是被行政人员压的抬不起头，虽说是个别现象，可待遇的不公平还是在陈枝锦心中埋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

话还没说完，门外又风风火火跑进来一个人，手上还抱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面色发青，小手在脖子上抓挠，看起来有些呼吸困难。

“梅主任！小花卡住了！”

屋里的人都乱了起来，拿水的拿水，找醋的找醋。

“她是不是吃了什么？”

陈枝锦快步上前准备抱过孩子，却被人拦住。

“你是哪位？小花刚才确实是在吃糖葫芦。”

“孩子给我，我能救她。”

年轻男人半信半疑，侧头看向梅林，见梅林点头，才把小花交给陈枝锦。

陈枝锦用双腿夹紧小花的腿避免她乱动，随后把小花掉了个个，面部朝下，双手交叉放在胃部，开始用力。

一下。

两下。

三下。

孩子的哭声中带着些沙哑，山楂核带着一些食物残渣落在地上。

“好了，好了，不哭了。”

陈枝锦把小花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

“最好还是不要让五岁以下的小朋友单独吃花生或者带核的食物，就算要吃，也要注意不能笑或者说话。”

“好的好的。”

年轻男人被陈枝锦一系列的操作惊住，接过小花的动作都有些僵硬。

“小同志，你刚才这个是什么急救方法吗？”

“对，海姆立克急救法，用于急救噎住、呛住的人，您也可以学一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梅林还想问些什么，可陈枝锦拉着封母的手腕就出了公社。

她清楚的知道，她现在只是一个没什么文化的小年轻，如果太过张扬，不一定会招致什么。

封齐觉得眼前的陈枝锦在发光，刚才的她动作麻利，充满自信，吸引了他的全部目光。

三人一路回了家，赵小河和封安坐在桌前吃饭，封父抱着小泥巴亲了又亲。

“回来了，买这么多东西啊。”

封安起身，接过了封齐手中的一半东西，放在桌子上。

“你们都不知道，今天实在是多姿多彩。”

封母给自己倒了杯水，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

“二丫今天可谓是英姿飒爽！”

父母把今天发生的事儿添油加醋的讲给了几人，陈枝锦听不下去，借口累了溜回了屋子。

可前脚刚进门，后脚封齐就跟了进来。

“枝枝，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啥？”

陈枝锦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错愕的望着封齐。

“你昨天晚上......”

“小泥巴！”

封齐还未说出口的话被打断，两人急忙出门，看着封父怀里的小泥巴不断抽搐，嘴角有白沫渗出。

赵小河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

“送医院！快送！”

陈枝锦推了推封齐，封齐会意，抱起小泥巴就向外冲去。

“嫂子你在家等着。”

陈枝锦嘱咐完赵小河，钻进南屋随便拿了个背包就开始装东西。

“出生证明、衣服、包被......”

确认没有什么遗漏后，把包甩到肩膀上，也跟着跑了出去。

还好封齐虽然腿脚不便，但也每日参加体能训练。

两兄弟轮流抱孩子，终于在大半个小时后赶到了最近的医院。

“医生，孩子，孩子怎么了？”

“初步诊断为复杂性高热惊厥，这种疾病在婴儿身上并不常见，你们家族有没有什么遗传病史？”

封齐和封安都陷入了沉思，长这么大他们两个还没做系统的体检，唯一一次还是在征兵入伍时的检查。

“也不排除和生活环境有关系，现在主要是退烧和观察，你们父母要做好陪院的准备。”

“医生，这个病会影响他以后......”

“目前还说不准，要看会不会发展成肺炎或者脑炎，还是要等血液检查结果出来才能做诊断。”

封安机械的点了点头，双腿无力的滑坐在了长凳上。

陈枝锦站在一旁，手指被沉重的背包勒出了一道白色的痕迹，可她却像感觉不到一般。

“复杂性高热惊厥......”

她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

书中也是今天，封家在置办赵小河的葬礼，只留下她看护着小泥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