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五十分，程默轻手轻脚地离开公寓。林妍还在睡梦中，窗外的保镖已经换班，新来的那位对他点了点头。
秋日的黎明前寒气逼人，程默裹紧夹克，快步走向远山大厦地下车库。B区23号位停着一辆看似普通的黑色商务车，但走近后他发现车窗玻璃异常厚重——是防弹的。
钥匙插入车门的一瞬间，后座灯自动亮起。程默看到李卫国穿着便装坐在里面，身旁是个戴眼镜的年轻技术员，正操作着一台造型奇特的笔记本电脑。
“上车，别开顶灯。“李卫国低声道。
程默刚关上门，车子就无声地启动了。技术员递给他一个耳机和一部老式按键手机：“加密线路，只能接打陆老和李局的电话。“
“这是...“
“听好，小程。“李卫国打断他，“张明昨晚十一点十七分通过暗网联系了马克西姆，内容被我们截获。“他示意技术员调出一段录音。
耳机里传来张明压低的声音：“...老东西察觉了，必须提前行动...天穹系统的核心算法...价格翻倍...“
接着是一个带着浓重东欧口音的英语回答：“...给你48小时...否则交易取消...“
录音结束，李卫国脸色阴沉：“他们盯上的不仅是商业机密，更是国家机密。天穹系统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程默后背一阵发凉：“陆老师知道吗？“
“当然。“李卫国递给他一个U盘，“这里面是张明过去三个月的全部通讯记录，包括与董事会副主席陈立仁的密谈。陆老要你今天就看完。“
车子驶入一条隧道，技术员突然紧张起来：“李局，有尾巴！“
程默回头，看到一辆摩托车远远跟在后面。李卫国却笑了：“自己人，别紧张。“他转向程默，“从现在起，你正式进入对方视线。张明会不择手段对付你，包括...“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利用那个林妍。“
“您怀疑林妍是...“
“不，她没问题。“李卫国摇头，“但她会是你的软肋。张明知道这点。“
车子在城东一个废弃工厂停下。李卫国带程默走进一间伪装成仓库的密室，墙上是密密麻麻的监控画面——张明的办公室、斯通的公寓、甚至陈立仁的度假别墅。
“军方监视？“程默震惊地问。
“合法监控。“李卫国纠正道，“这些人涉嫌危害国家安全。“他指向一个屏幕，“看这个。“
画面中，张明正将一个银色U盘交给一个戴鸭舌帽的男子。技术员放大图像，U盘上刻着小小的“Star“字样。
“星辉项目...“程默喃喃道。
“没错，一小时前拍的。“李卫国冷笑，“他们急了，开始直接传递实物。我们故意让张明发现账户被调查，逼他出昏招。“
程默突然明白过来：“您是要我...“
“不是他，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程默转身，陆远山拄着手杖站在门口，脸色比昨天更加苍白，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
“陆老师！您怎么...“
“时间不多了，有些事必须当面交代。“陆远山示意李卫国等人离开，然后从内袋掏出一个信封，“打开看看。“
里面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陆远山名下15%的远山集团股份，转让给程默，签字处已经盖好公章，只差日期和程默的签名。
程默的手开始发抖：“这...这太多了...“15%的股份价值数十亿，而且意味着重大决策权。
“听着，程默。“陆远山的声音异常严肃，“我最多还有三个月。在这之前，你必须做好准备。“
“三个月？“程默如遭雷击，“但医生说...“
“医生说的是理想情况。“陆远山苦笑，“实际上，肿瘤已经扩散到脑干，随时可能...“他做了个终结的手势。
程默突然感到呼吸困难。虽然早知道陆远山身体不好，但“三个月“这个具体数字还是像一记重拳击中胸口。
“为什么是我？“他声音嘶哑，“公司里有那么多资深高管...“
“因为他们要么太贪婪，要么太懦弱。“陆远山的手杖重重敲地，“远山不只是赚钱工具，它掌握着影响千万人的技术。交给错误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老人情绪激动，突然一阵眩晕，扶住墙壁才没倒下。程默急忙搀他坐下，从对方口袋里摸出药瓶，却发现已经空了。
“您的药...“
“不重要。“陆远山摆摆手，“听好接下来的计划。今天下午董事会将'意外'发现张明的泄密行为，逼他辞职。你要做的是...“
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李卫国冲进来：“老陆，张明提前行动了！他刚刚进入公司数据中心！“
陆远山脸色骤变：“该死，他要去删证据！程默，立刻回公司，按B计划行事！“
“B计划是...“
“去了就知道！李局会安排人接应！“
程默被匆匆送上车，脑子还在嗡嗡作响。三个月。十五的股份。数据中心。这些信息碎片在他脑海中旋转，却拼不出完整图景。
商务车在远山大厦后门停下，一个穿维修工制服的人迎上来：“程先生？跟我来。“
他们走员工通道直达35层数据中心。走廊上，程默看到两个保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不是我们的人干的。“维修工——其实是军方特工——低声道，“张明带了专业黑客。“
数据中心大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急促的键盘敲击声。程默悄悄探头，看到张明和那个戴鸭舌帽的男子正围在一台服务器前，屏幕上进度条显示“删除中 78%“。
“那是财务备份服务器！“程默瞬间明白——张明要销毁所有转账证据。
特工按住他：“等支援。“
“来不及了！“程默挣脱开来，抄起走廊上的灭火器，猛地推门而入。
“张总！杨总监找您！“他故意大声喊道。
张明惊愕回头，脸色瞬间惨白：“程默？！你怎么...“
“删除也没用，陆董事长已经备份了所有数据。“程默虚张声势，同时注意着屏幕——89%，时间不多了。
鸭舌帽男子突然掏出一把枪：“闭嘴，退后！“
程默心跳如鼓，但表面保持镇定：“开枪就会触发安保系统，你们谁也跑不了。“他慢慢向前，“张总，现在停手还来得及。斯通已经招了。“
这是纯粹的赌博，但奏效了——张明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不可能...“
95%。
程默突然将灭火器砸向天花板，触发自动喷淋系统。同时，他扑向控制台，在千钧一发之际拔掉了服务器电源。
“不！“鸭舌帽男子怒吼，举枪瞄准程默。
就在这危急时刻，大门被踹开，李卫国带人冲了进来：“放下武器！“
鸭舌帽男子见势不妙，转身就跑，却被埋伏在外的特工制服。张明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
“你们...早就知道了...“
李卫国冷笑：“从你第一次联系马克西姆就知道了。“
程默这才发现自己的T恤已经湿透——不知是喷淋的水还是冷汗。他颤抖着插回服务器电源，松了口气——数据还在。
“干得不错。“李卫国拍拍他的肩，“陆老会高兴的。“
程默却笑不出来。他脑海中全是陆远山那句“三个月“。现在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挑战才刚刚开始——他要在九十天内完成从程序员到企业领袖的蜕变。
回到公寓已是下午。林妍紧张地迎上来：“你没事吧？公司群都在传张明被警察带走了！“
程默疲惫地倒在沙发上：“结束了...“
“不，才刚开始。“林妍递过手机，“我找到了这个。“
那是一段录音文件，时间显示是两周前。林妍解释：“我当时不小心按到了录音键...“
播放键一按，张明的声音清晰传出：“...陈主席放心，老家伙的病历我看过了，最多三个月...斯通已经准备好财务方案...等您接手后，军方合同就转给永辉科技...“
程默如遭雷击。董事会副主席陈立仁才是幕后黑手！而且他们早就知道陆远山的病情，甚至可能在加速这个过程。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加密短信：“今晚八点，我家。带林妍一起。——陆“
程默看着窗外的夕阳，突然意识到，这场博弈远未结束，而他和林妍，都已深陷���中。更可怕的是，他隐约感觉到，陆远山正在下一盘更大的棋，而他们所有人，都是棋盘上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