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镇的晨雾尚未散尽,林渊已背着简易行囊站在祖祠门前。昨夜族老破例召见,除了发放外门弟子的腰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他颈间的碎玉:“焚心宗内多忌讳,若遇火凤凰纹章,记得三拜。”碎玉在衣襟下发烫,昨夜炼化赤焰草时浮现的星图,此刻正与腰牌背面的暗纹重合——那是东玄域的灵脉走向,终点直指焚心宗所在的焚天峰。身后传来脚步声,爷爷林苍拄着拐杖走来,袖口露出半截焦黑的布料,正是当年父亲拼死带回的、染着焚天炉纹的衣襟。
“当年你父亲在山匪手中抢到碎玉时,”老人低声道,“那些人袖口绣着赤焰宗的妖狼纹。记住,焚心宗的‘焚心殿’里,第三根石柱上的剑痕,和你碎玉上的一模一样。”话音未落,天边传来仙鹤长鸣。焚心宗的外门使者已至,白色衣袍上绣着半只火凤凰,正是苍澜王亲卫的标志。林渊转身时,发现使者的目光正落在他胸前:“杂灵根能修出焚天炎的雏形,百年未见。”使者袖中滑出一枚玉简,“这是宗门禁地‘焚心殿’的入门口诀,莫要外传。”
焚天峰高耸入云,山径两侧的石壁上刻满火凤凰图腾。行至半山腰,使者忽然驻足,指向云雾中若隐若现的九座丹塔:“药阁分九宫,对应苍澜界九大灵脉,中央丹塔七层为焚心殿,供奉着苍澜王留下的焚天炉残片。”话音未落,前方传来打斗声。三名外门弟子正围殴一名灰衣少年,对方怀中滚落的药瓶里,装着本该属于新弟子的“淬体药液”。林渊认出,那是昨夜他在柴房用焚天炉炼化的次品灵液——杂质未除干净,瓶身还残留着焦痕。
“新来的杂役也敢偷药?”为首弟子举起药瓶,“听说你是青山镇的杂灵根,不如把腰牌交出来,换顿饱饭?”碎玉突然发烫,林渊“看”见对方腰间的药袋里,藏着几株被妖力污染的灵草。焚天炉虚影在掌心一闪,那些灵草的根部瞬间浮现出妖狼图腾的轮廓——正是赤焰宗的标志。“慢着。”他按住使者的衣袖,“他们携带的灵草被妖力污染,恐有违宗规。”
使者脸色骤变,夺过药袋查验,果然发现三株表面正常的“赤焰草”,根部却缠绕着黑色妖藤。三名弟子见事迹败露,突然甩出毒烟弹,化作妖狼虚影逃窜。使者正要追击,林渊却注意到,灰衣少年手中的焦痕灵液,竟在接触妖藤时自动净化,露出晶莹的赤金液体。“你叫什么?”林渊扶起少年。“李墨,南荒域来的散修。”少年擦去嘴角血迹,目光落在林渊颈间的碎玉上,“你身上有焚天炉的气息...我娘曾说,碎玉集齐九片,能重开太虚古界。”
焚心宗药阁的气息扑面而来时,林渊几乎站立不稳。九座丹塔释放的灵气形成巨大火凤凰虚影,每片羽毛都是由灵草的药香凝聚而成。中央丹塔的门楣上,“苍澜庇佑”四个古字比林家祖祠的更加清晰,笔画间流淌着赤金火焰。“杂灵根也配进药阁?”负责登记的弟子扫了眼腰牌,“外门弟子分三等,你嘛...去丙字房,负责清理黄阶灵草的烂根。”
丙字房位于药阁底层,潮湿的地面上堆着近百株枯萎的“蓝根草”。林渊蹲下时,碎玉突然发出轻鸣,识海中金书自动翻至“鉴草篇”,眼前浮现出蓝根草的内部结构:看似枯死的根茎里,竟藏着一丝若隐若现的金缕——那是苍澜王亲卫精血的残留。“焚天炉,炼!”赤金火焰从掌心溢出,笼罩住蓝根草。枯萎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金缕逐渐凝聚成米粒大小的光点,融入林渊的灵根。他忽然明白,这些被丢弃的灵草,其实是当年苍澜卫战死时精血浸润的“气运灵草”,只是被后世弟子误判为枯死。
三日后,药阁执事林炎巡查时,震惊地发现丙字房的蓝根草竟全部焕发生机,每株草茎上都隐约浮现火凤凰纹路。“这是...苍澜血草?”他抓起一株,发现根部刻着极小的剑纹,正是苍澜王亲卫的专属印记。“你是如何做到的?”林炎抓住林渊的手腕,目光落在他掌心未褪的赤金火焰上,“这种直接唤醒灵草气运的手段,只有《焚天祭火诀》的正统传承者才能做到。”
深夜,林炎悄悄将林渊带入丹塔七层。青铜大门开启的刹那,热浪裹挟着浓郁的火灵气扑面而来,中央玉台上,半座焦黑的焚天炉残片悬浮空中,炉身上的裂痕里,渗出与林渊掌心相同的赤金火焰。“五百年前,祖师随苍澜王征战,”林炎指着残片,“这是从妖帝爪下抢回的掌运炉残片。但三十年前,炉心处的‘苍澜骨契’突然失窃,从此残片再未显灵。”
林渊的碎玉突然飞起,与残片的裂痕完美契合。整座丹塔剧烈震动,玉台下方浮现出地宫入口,石壁上刻着苍澜王亲卫的浮雕像,其中一尊的面容,竟与爷爷林苍年轻时一模一样。“下去吧,”林炎退后半步,“残片认主了。地宫中有当年亲卫留下的《焚天药经》,或许能解开你体内杂灵根的秘密。”
地宫深处,石桌上摆着十二卷玉简,最上方的羊皮纸上,用鲜血写着:“杂灵根者,焚天灵根之始。当年苍澜王为抗妖帝,强行融合九种灵根,方有焚天炉之威。”林渊颤抖着翻开玉简,识海中金书突然暴涨,将十二卷内容尽数吸收。当他看到“炼虚篇”中记载的“逆改灵根之法”时,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四灵根能炼化出赤金火焰——那是焚天炉在重塑他的灵根,使其向当年苍澜王的“九天灵根”进化。
“咔嚓——”地宫顶部突然传来石块碎裂声,赤红色剑光破顶而入,映出剑身上的妖狼图腾。林渊抬头,只见三名赤焰宗修士破墙而入,领头者手中握着的,正是当年山匪用过的妖狼刀,刀柄上刻着与碎玉相同的星图。“焚天炉残片在此!”赤焰宗修士怒吼,“当年苍澜王炼化我族气运,今日便拿你这杂灵根的血来祭刀!”
焚天炉残片突然发出鸣啸,赤金火焰化作凤凰虚影,迎向妖狼刀的黑火。林渊本能地运转《焚天药经》中的“焚天净世诀”,只见火焰过处,黑火竟被炼化成精纯的火灵气,反哺回残片。“不可能!”领头修士惊恐后退,“你怎会苍澜王的逆炼之术?”话音未落,残片突然爆发出强光,将三名修士的妖力尽数吸收,炉身上的裂痕竟愈合了三分。林渊这才发现,残片吸收的妖力中,混杂着一丝熟悉的气息——正是三年前山匪首领的味道。
“原来...父亲的死,与赤焰宗争夺焚天炉残片有关。”他握紧碎玉,看着残片上新增的纹路,那是西灵域的方向,“炼骨炉,我来了。”
次日,林渊被破格提升为药阁见习鉴别师,获得进入玄阶药田的资格。当他走过丹塔长廊时,发现壁画上苍澜王的目光,竟随着他的脚步转动,剑柄所指,正是中神域的方向。李墨在丙字房等着他,手中捧着新炼化的“苍澜血草液”:“我打听到,药阁顶层的焚心殿,其实是当年苍澜王存放九炉图纸的地方。而赤焰宗最近在西灵域活动频繁,那里的骨海,据说藏着炼骨炉的残片。”
林渊点头,想起地宫石壁上的浮雕像。其中一尊圣女像,后颈处竟有与他相同的火凤凰胎记,而她手中捧着的,正是炼骨炉的模型。“还有件事,”李墨压低声音,“我看见负责发放资源的赵执事,袖口绣着妖狼纹。他昨天带走了三株苍澜血草,说是送给‘烈骨殿’的长老。”
烈骨殿,焚心宗炼体一脉的驻地。林渊忽然想起《焚天药经》中提到的“炼骨炉反噬”,那些过度炼化妖骨的修士,最终会沦为妖族的傀儡。夜深人静,林渊再次进入地宫,发现焚天炉残片上的星图已完全点亮东玄域。当他将手掌按在残片上时,识海浮现出骨海的景象:一座刻着“炼”字的巨炉半埋在白骨中,炉身缠绕着千条妖藤,而炉前站着一名身着白骨战铠的少女,正举着断刃指向东方——焚心宗的方向。
碎玉在此时发出清越的凤鸣,少女转身,战铠上的凤凰图腾与林渊颈间的胎记遥相呼应。他不知道,这个瞬间的共鸣,正将两人的命运,紧紧系在焚天九炉的传承之上。而在焚心宗深处的烈骨殿,赵执事跪在祭坛前,将染着妖力的苍澜血草投入火盆。火焰中浮现出赤焰宗宗主的虚影:“掌运炉残片已认主,速将炼骨炉的‘锻体篇’送来。待九炉归位,我等便可借苍澜王的气运,重启妖界通道——”祭坛上,半块刻着妖文的“苍澜骨契”发出微光,与林渊手中的碎玉形成诡异的呼应。一场围绕九炉的阴谋,正从焚心宗的阴影里,向整个苍澜界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