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神的仆人带着厄运来到了村里,打断了老夫的请神仪式,他想要夺走所有人的性命——你,你,还有你!!!”
一间简陋的土屋里,老神棍近乎癫狂地举起拐杖,依次指向客厅中的另外三人。
其中有村里年纪最大的一名枯槁老人,知命之年的村长,以及家境较为殷实的中年男人。
三人被杖脚指着鼻子时,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村长“陈记忠”心里无比苦恼:
‘可为何我总觉得瘟疫的源头就是那口水井?自从让家里人都停止饮用井水之后,再没有人生病发烧……’
枯槁老人叹了口气:“唉,咱们老陈家在此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像今日这般凄惨过。难道真是老天爷要掘了老陈家的根吗?”
中年男人“陈德富”脸色非常难看,在场最怕死的莫过于他了。毕竟辛苦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靠着经商挣了些钱,还没来得及享受,这场瘟疫就几乎断送了他的前程。
他也不是不能卷铺盖逃离这里,关键是这些年从商靠的就是村里人种地。他低价收购蔬菜果实,再拉到别处高价卖出,经过不断打拼,已然形成了一条成熟的供应链……
要是选择离开,便等同于放弃他一直经营的产业。
陈德富着急道:“宋瞎子,你不是能通灵么?你倒是让井神想想办法啊!不能让瘟神再这么折腾下去了,村里人都快死光了。”
被称作“宋瞎子”的老神棍“咚”的一声,重重敲了一下拐杖,而后冷冷说道:
“无论如何,今晚的活人祭祀必须照常进行!王凤家的女儿动不得,那就重新选人!”
“可是咱村里就四户人家有十六岁以下的少女,一户是忠叔家,一户是我家,另一户是……”
陈德富说到这里,有些难为情地看向那名枯槁老人:“廷公家就剩这么一位孙女,总不能让他把孙女捐出来吧?”
被称作“廷公”的枯槁老人闻言,顿时怒睁双眼扑向陈德富,掐着他脖子咆哮道:“敢动我孙女,我跟你拼命!!!”
陈记忠赶忙上前将二人分开。
陈德富被掐得眼前冒金星,抬头看向廷公时,心里一阵后怕。
想不到这老头居然这么大的力气,连正值壮年的他都招架不住。
若不是陈记忠将他们分开,他真有可能被活活掐死。
就在这时,宋瞎子凑到陈德富耳边,幽幽说道:“你家里有这么多小妾,大不了再生一个,不如把你女儿捐出去让大家度过难关?如何?”
闻言,陈德富顿时脸色煞白。
原本他出谋划策、暗箱操作致使王凤家中签,以为几人的女眷就此能逃过一劫,谁料最后的回旋镖还是打回了自己身上!
看着宋瞎子那双尚未愈合的瞎眼,还有廷公冷漠的神情,以及满脸无奈的陈记忠,陈德富慌了。
照眼下这个情况来看,适合捐出女儿的家庭,除了他家,别无选择了。
陈德富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啊……
就在这时,陈记忠咬牙站了出来:“让我孙女去吧!”
……
当天边最后一缕残阳隐没,黑夜悄然笼罩大地。
陈氏祠堂外,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闪身而至,猛地推开大门,径直窜入厅堂区域。
“谁?!”
抱着剑坐在厅堂门口的李麻子猛然睁眼,拔剑而出,便要朝那黑影斩去。
不料那黑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长,我是来投诚的!”
投诚?
李麻子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话,当下持剑指向对方:“老实交代,你投什么鸟诚?!”
黑影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泪流满面的老男人面孔——正是陈记忠!
“道长啊,村里其他人或许不信您,但我陈记忠绝对无条件相信您!我一眼就看出,您才是拯救我们陈氏一脉的正义化身啊!”
这番阿谀奉承之词,听起来倒也顺耳。李麻子脸色稍缓,将剑收回鞘中。
“你这老家伙倒是明白事理。说吧,你到底为何而来?”
陈记忠急忙将今日与宋瞎子等人商议今夜进行活人祭祀之事和盘托出。
“什么?你竟把自己亲孙女献了出去?”李麻子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惊讶万分。
陈记忠叹息道:“我身为村长,若我不站出来,还有谁能担此重任?当然,我绝不愿让孙女赴死,所以特地来找道长您,愿意把我的命都交到您手上,听凭差遣,只求能保全孙女性命!”
李麻子皱眉问道:“祭祀何时何地举行?届时会有何变故?”
陈记忠答道:“祭祀定于今夜子时,在村西那口水井旁举行。届时宋瞎子会召集青壮设伏擒拿您,所以我特意前来报信……”
随后,陈记忠将青壮埋伏的具体位置尽数告知李麻子。
听完后,李麻子神色镇定,说道:“知道了。回去等着吧,今晚那臭瞎子,还有井里的蟾妖,都得血溅三尺!”
陈记忠离去前,目光扫过厅堂内,瞥见王凤家的女儿正躲在门后偷窥他……
目送陈记忠远去之后,李麻子自言自语道:“仙长,您觉得这家伙的话能信几分?”
王灶沉思片刻,答道:“十分。”
李麻子疑惑:“哦?”
王灶解释道:“没人会拿自己孙女性命开玩笑。不过,届时多留个心眼,那宋瞎子可能还有其他手段。”
……
转眼间,今夜子时已至。村西那口老井旁,祭神仪式正在进行。
宋瞎子一手提着桃木剑,一手拿着符纸,围着插满檀香的井口蹦跳不停,嘴里念叨着不知是咒语还是经文,叽里呱啦,根本听不懂。
井口旁摆放着一口猪笼,笼中蜷缩着一名花季少女。虽然她此刻恐惧万分,但脸上却透着倔强,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掉。
除了宋瞎子和少女外,一旁还跪满了男女老少,都是村子里土生土长的人儿,唯独不见那些青壮年。
跳了一阵后,宋瞎子似乎累了,停下脚步,将符纸扔进井中,忽然用滑稽的戏腔唱道:
“吉时已到,准备献祭~~~”
“处女一位,送上祭台~~~”
四名妇人上前,合力抬起猪笼,放到井口边缘。
就在此时,黑夜中缓缓走出一道高大身影。
他蒙着面,肩扛长剑,浑身散发出冲天的杀气,口中低喝一句:
“老贼,汝死期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