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莲烬归真
混沌青莲的根须刺入星核裂痕时，厉寒生听见了潮声。不是归墟的怒涛，而是北海渔村最寻常的晨潮——浪尖上浮着银尾道灵未送出的夕雾花，花瓣裹着监工长老鞭痕凝成的盐粒。
“该醒了。“
厉寒生并指划开胸膛，半枚心脏迸发的青光中，十万艘往生舟残骸突然玉化。船板上的夕雾花纹路剥落，露出初代归墟之主刻在龙骨上的血书：**以天真为薪，焚劫烬为舟**。相柳幼崽的九颗头颅在此刻炸裂，颅骨内封存的青莲子滚落渊底，莲子表面浮现渔村少年垂钓的倒影。
银尾道灵的冰棺突然浮出海面。棺盖被浪纹掀开的刹那，厉寒生看见最残酷的真相——棺中躺着的根本不是鲛人，而是被巫祖篡改记忆的自己！十万次轮回中剜心的剧痛突然倒灌，他跪倒在玉化的船骸上，掌心的锈蚀鱼叉寸寸崩裂。
“师尊，鱼上钩了。“
渔村少年的声音从建木根系传来。厉寒生抬头望去，年轮裂痕中垂下的不是鱼线，而是自己轮回中丢弃的剑魄。当剑魄触及混沌青莲的刹那，莲台突然收缩成青铜风铃，铃舌竟是银尾道灵被炼化的情魄！
风铃震响的涟漪中，十万碑文突然活化。篆字化作锁链缠住厉寒生脖颈，将他拖向归墟最暗处——那里悬浮着真正的《九溟尸解录》原典，书页竟是用巫祖蛇皮鞣制，墨迹是银尾道灵十万世剜心的血！
“葬剑！葬剑！葬剑！“
七十二座溟渊深处传来嘶吼。厉寒生反手扯断锁链，破碎的剑魄凝成贝壳刀，刀刃刺入《尸解录》封皮的刹那，整片混沌海突然收缩——海浪化作青铜道钉，星砂凝成监工长老的刺青，而银尾道灵的情魄在风铃中尖啸：
“剜心不是终结！“
厉寒生捏碎贝壳刀，残片刺入自己双目。黑暗降临的瞬间，他看见北海浅滩上的真实场景：没有泣血剑，没有天哭冢，只有自己与银尾道灵并肩坐在礁石上，往生舟的残骸正在涨潮中化作盐粒。
混沌青莲的根须突然软化。莲芯处的新生道胎睁开眼睛，瞳孔里跃动着渔村少年的灵光。当厉寒生伸手触碰时，道胎突然炸裂，迸发的青光中浮现洪荒时期的完整记忆——
先天道侣从未被斩灭。盘古斧光劈落的刹那，银尾道灵用脐带缠住斧刃，双生子趁机将巫祖魂种封入自己心脏！往生舟的龙骨根本不是兵器，而是他们用劫气编织的囚笼。
“原来...我才是劫眼...“
厉寒生七窍溢出的不再是血，而是混沌青莲的汁液。他踏着汁液走向风铃，银尾道灵的情魄突然凝实，骨尾扫碎十万青铜道钉：“葬劫者，该归舟了。“
建木在此刻彻底玉化。根系处的年轮裂痕中，渔村少年正在垂钓——鱼线末端拴着的不是巫祖魂种，而是厉寒生当年刻在船板的“寒生“二字。当少年收竿的刹那，十万碑文突然倒转，篆字化作最普通的浪纹。
混沌青莲的残骸开始结晶。厉寒生抱着银尾道灵跃入莲芯，混沌海最后的劫气在此刻净化——七十二座溟渊化作晒盐场，往生舟残骸铺就跨海长桥，而监工长老的刺青褪成浅滩上最寻常的贝壳纹。
当第一缕真正的阳光刺破归墟时，厉寒生听见了潮声。不是青铜风铃的余韵，而是银尾道灵赤脚跑过浅滩的响动——她鬓角的夕雾花终于递出，花瓣上凝着的露珠里，映着北海最宁静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