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丑角

“今天本该是我们文学社聚会，不过我就是借这个机会。”

赵孟华看到路明非离开只是皱了皱眉，调整了下情绪后大声说：“我们马上要分开了，我不想后悔，我想跟陈雯雯说……屏幕上都有了……我怎么也要赌一把啊！要不将来分开了，天南海北见不着面儿，我喜欢一个人三年，谁也不知道，那不衰到家了么？”

“好！老大好样儿的！”徐岩岩和徐淼淼都拍巴掌，赵孟华的好兄弟们也都拍巴掌。

“女主角！上台！女主角！上台！”赵孟华显然做好万全的准备，台下叫好的人都有了。

一束射灯的光打在陈雯雯身上，衣服白得像是透明一般的陈雯雯站了起来，像是个天使。

她磨蹭着步子走上舞台，脸红红的，害羞又喜悦，赵孟华的好兄弟们围着她，用典型青春片男配角的语气问，“答应不答应？答应就快啊！赵孟华很好的！”

好不好你们知道啊？那你们怎么不去追赵孟华，都是男的怎么了，反正你们都是真爱，真爱无敌！

路明非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心里有些替这个世界的衰仔不值，在自己没替代他之前，那个衰仔有天看到陈雯雯和赵孟华在街上逛，他们手里拿着冰淇淋，笑着谈论《泰坦尼克号》里的细节。

衰仔还记得陈雯雯和他聊起这部电影时脸上的感伤与忧郁，可她和赵孟华在一起反而更能发现那些彰显爱情的片段，女孩眼中流动着春水，接下来要到盛夏了，那汪温婉的春水也该变得炽热，在他们两人对视时燃起火焰。

也是那件事让衰仔受了刺激，他觉得自己也要拼了命翻身做人生的主人，那个白裙子女孩对他有着与众不同的意义，以至于他签了那份合同想成为混血种，想要有和赵孟华公平竞争的资格。

可在这场感情的竞争中从来不公平，裁判对另一名选手有偏爱，衰仔不过是他通往冠军路上注定要被踩在脚下的败犬，结果早就注定了，衰仔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的挣扎。

衰仔心中隐隐有所察觉，苏晓樯也好，他也好，其实都一样是懵懂感情里的败犬，注定要被赵孟华和陈雯雯踩在脚下，他们也该抛开这件事驶向另一条轨道，但该怎么说呢。

就像是陈雯雯在他脑海中永远都是那个穿着近乎白到透明的裙子的女孩，仿佛陈雯雯就该穿着那件裙子，离开它她就不是陈雯雯了一样。

衰仔第一次那么心动，就算他忽然间知道陈雯雯并不是那么美好的人，可总有那么美好的一瞬间停留在他的心里，有关那个女孩，有关那年热又清凉的九月，那是他青春中为数不多的柔软。

以至于那个总躲在角落里的男孩儿想把那个秘密藏到内心最深处，生怕风一吹就碰碎了，因为他知道，这份憧憬很脆弱，脆弱到暴露在人前就会碎成渣渣，自己再怎么拼也拼不全了。

‘路明非’的青春并不寡淡，也从不热烈，他曾经喜欢的女孩有隐约间喜欢的人，她感到欢喜，但那份欢喜和‘路明非’无关。

可‘路明非’不甘心，他也无法从这件事里得到任何帮助，他为了陈雯雯想要变得不再那么衰，可他不是为了自己，所以他注定会有一天被打回原形，错误的道路上不会有正确的选择，他所能抵达的终点一定也是错误的。

“我也喜欢……你的。”陈雯雯看着赵孟华，细声细气地说，那一刻皇后接过权杖，她是赵孟华王国的女主人了。

陈雯雯终于不用再独自面对小天女艳压群芳的锋芒，她接过权杖把高高在上的矿公主的骄傲打得粉碎，带着赵孟华的臣民踩在失败者的尊严上，脚尖一寸寸碾压，好似慢刀割肉般的酷刑。

苏晓樯哭了，她想逃出这个所有人都在把她当猴耍的伤心之地，可路明非拉住了她的手，那不容置疑的口吻让她突然不再挣扎了。

“哭吧，但别那么难过，还有我呢。”他说，苏晓樯想捶着路明非的胸口骂他你有什么用？你不和我一样是被耍的猴！

所有人都跑上来围绕着陈雯雯和赵孟华，仿佛婚礼嘉宾似的，苏晓樯想他们每个人都知道，只有自己和身旁这个衰仔被蒙在鼓里，他们都知道路明非喜欢陈雯雯、知道苏晓樯喜欢赵孟华，所以他们才什么都不说。

他们都在欺负我们！

黑暗中路明非捏起一个爆米花丢进嘴里，苏晓樯正呜呜咽咽伏在他怀里哭，此时赵孟华搭着陈雯雯的肩膀，陈雯雯低头靠在他肩上，舞台的光打在他们身上，真是耀目。

“是不是很意外啊？嫂子。”赵孟华的兄弟非常豪爽地说。

“才不意外，我都猜到你们在搞这个了，就是不说你们，你们都皮厚。”陈雯雯幸福而娇羞地说，拉着赵孟华的手摇晃。

真的所有人都知道，包括陈雯雯自己。

路明非平静地坐在位置上像座石雕，苏晓樯有些受不了了，她挣扎着要走，她再也待不下去了，这个地方真恶心，他们每个人都很恶心！

“你请我爆米花和可乐，我就请你看场好戏。”路明非拍拍她的肩膀，说“谁欺负你我就不让谁好过，其实我早就能阻止他们，但我觉得你还是要经历这些事才好，赵孟华配不上你，他把你当成讨陈雯雯欢心的道具，就像陈雯雯也知道，但她为了满足赵孟华的虚荣心也选择跟着他们一起把我踩在脚下。”

“被整的只有两人，这场青春盛大的落幕中有主角有配角，而我们是丑角。”

苏晓樯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了，可又能怎么办呢？强势任性如她也只想逃跑。

“字母下来字母下来，群众演员都有红包啊！”赵孟华的兄弟喊他，“大家都有功啊。”

路明非向下扫去，赵孟华眯起一只眼睛对他比了个鬼脸，路明非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他咬碎嘴里的爆米花，如野兽般大口吞咽着，狞笑道：“别急，这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