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登基2

太极殿中,文物百官已等候多时。

“陛下到——”内侍尖细的嗓音在殿内回荡。

众人慌忙跪下。司礼监展开一卷黄绢,尖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今日加冕为皇,传承明乐第十四代国玺。钦此。”

诏书读完,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匪夷所思的内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不可能!陛下何在?!”崔琰第一个跳起来,四下张望,试图寻找岩川野的身影。

“我百林十四部自有王印,何须用明乐的玉玺?”

“崔大人此言差矣。”楚望舒站出来,冷声道,“诏书上有陛下传国玉玺加盖,岂容你质疑?“

“就算诏书为真,也不该用明乐玉玺,定是被妖妃胁迫所为!陛下何在?”崔琰怒目圆睁,“天子威严岂容冒犯,怎么可以用明乐的印章,分明是前朝余孽妄图谋朝篡位!“

“哦?那崔大人的意思是...“一个清冷的女声从殿外传来。

所有人回头望去,只见江枻瑾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在禁军和西北军护卫下缓步而来。那龙袍与男子所穿略有不同——腰身收紧,下摆加宽,既保留了帝王威仪,又凸显出女性曲线。更令人震惊的是,龙袍上的五爪金龙竟被改成了凤凰与龙交缠的图案,象征着女性君主的特殊身份。

“参见...参见陛下...“部分大臣已经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军队森严,尤其是西北军,自带一股子战场血刃的杀气,披甲带枪步伐整齐如阵。相比而言,刚刚归顺的禁军倒像是被裹挟在胜利之师中的败兵,气势内敛不够看,索性日常担任着保护皇城的责任,勇气倒也不乏多让,也是身披甲胄,整齐行进。

众裙摆逶迤被八个仕女牵着,江枻瑾在众人的跪拜中走向高台。崔琰却挺直腰杆,厉声道:“江氏!你身为余孽,陛下仁慈留你一命!竟敢觊觎皇位,这是大逆不道!“

闻言,江枻瑾步伐停滞了一瞬便继续从容走向高处的龙椅,,她勾起笑容美得惊心动魄,也冷得令人胆寒:“崔大人好大的胆子。来人,扒去他的官服,押入天牢。”

“你敢!”崔琰挣扎着,“陛下何在!西南十四部不会放过你这个妖女!”

江枻瑾步走上御阶,转身俯视众臣:“西南十四部?还有谁与崔大人想法相同的?现在站出来,本宫...不,朕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殿中一片死寂。片刻后,几位西南的大臣颤抖着站了出来,更有百林的勇士出列叫嚣着:

“让陛下现身,给个说法!”

“必然是江氏篡改诏书,谋害了陛下!”

“不可能!王上怎么可能被贱奴谋害?必然是听信了这前朝祸水的蒙蔽,被这妖妃哄骗做烽火戏诸侯的把戏!”

“贱奴去死,还吾王上。”……

“很好。”江枻瑾点点头,落座,她望向身边的女官,轻声问:“婉儿,朕的子民不听话诶,朕该怎么办呢?”说着,江枻瑾靠在龙椅上,单手支着下巴一副颇为苦恼的模样。

“陛下。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您是天子,您的旨意便是上天神明的指引,您的口谕即是神谕。您降下的惩罚也必然是神罚。”

女官手捧玉圭,声音冷冽,如沉重的石锥砸向冰面,在偌大的大殿里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程小将军。”

原先还哄闹的群臣在女官沉静如水的声音中迅速安静下来,禁卫军统一拔剑,剑锋指向朝堂中央。

大臣们面面相觑,有些胆小的直接吓得就跪在地上,头颅也恨不得埋在衣袖里,匍匐着发抖。

“冲啊!杀了这女奴,给王上复仇!”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就有赤手空拳的武将就直接冲向高台。

卫血使从暗处闪出,只寒光一瞬,悍不畏死的将军人头落地。

明乐公主坐在高位,俯视着阶下的混乱场面,她的大女官手捧玉圭站在她的身侧,与她一同观看这场血腥的政变。

“将这些乱臣贼子拖出去,斩立决。家产充公,族人流放宁古塔。”

“遵旨!”

惨叫声渐渐远去,殿中逐渐安静下来,剩下还活着的百官面如土色,殿堂里每一块地砖都溅满鲜血。四下持刀站立的全是风尘仆仆的西北军和身披银甲的禁卫军。从江枻瑾进入大殿那一刻起,所有人都知道西北军和禁卫军的立场。

程小将军陈汝𬬮是镇国将军陈老将军的儿子。老将军鞠躬尽瘁为明乐国奉献了一身,终身驻守在西北,保得明乐西域一番安定。明乐事变时,老将军甚至还不知道明乐易主的消息,依旧驻守在西北,维护着地区稳定。

江枻瑾坐在龙椅上环视众人,声音柔和了几分:“诸位爱卿不必惊慌。朕虽为女子,却深知治国之道。凡忠心辅佐者,朕必厚待之。”

她顿了顿,突然提高声音:“楚望舒、程汝𬬮听封!”

两位大臣连忙出列跪倒。

“朕命楚望舒为左丞相,程汝𬬮为护国将军承袭镇国老将军爵位,辅佐朕处理朝政。”

“臣等叩谢陛下隆恩!”

有了这个开头,其余大臣纷纷跪下山呼万岁。江枻瑾满意地点头,坐在熟悉的龙椅里,感受着久违的权力。

登基为皇,祭告天地。

钦天监读了明乐公主继承明乐大统的告天地书。这份祷词是被临时塞的,登基的帝王已然换了人。钦天监诵读的声音都在颤抖,他的身后是禁卫军的刀枪剑戟。

天台上也是血流成河,新的杀戮,用新的鲜血覆盖旧时的痕迹。

烟雾缭绕中,女皇的旨意通达天地,高台上,江枻瑾俯视着敌人与自己人的交战。

最后一个反抗的人头滚落台阶,女皇仁慈,下令伏地不杀。台阶下,满是匍匐在鲜血中的大臣和手持利刃严阵以待的军队。

向天地献上最后一礼,自此礼成,女皇临世。

刀锋的寒光乍然闪现,呼啸着,刺破空气直奔女皇胸口。

凭空就能感受到杀气,江枻瑾也只是站着,不闪不避,宛如一尊威严的雕像。“陛下小心!”身边的女官抱着玉圭已然挡在身前。

兵戈撞击之声在空中响起,飞来的刀被从暗处射出的箭拦下,转着圈撞击玉圭坠落在女官脚下。

卫血使出手拦截了刺杀,程汝𬬮锁定了潜伏的杀手,又是交战的兵刃撞击声,刺客被逼到阳光之下只愤恨地看了高台一眼便仓皇逃离。

“不必追击。”江枻瑾淡淡开口,女官捧着玉圭退回她身后。

闻言,已经在调度的西北军迅速恢复初始的阵形,程汝𬬮不顾甲胄在身便单膝跪地,向高台上的女皇告罪:“末将无能,让刺客逃走,请陛下降罪。”

“不必了,将军无罪。”“起来吧。”

“多谢陛下。”程汝𬬮起身归队,垂着头避免直视天威,而担忧又坚定的目光若有若无扫过高台上的倩影。

大典继续。百官随着皇帝仪仗一起返回了太极殿。太极殿已然被收拾干净,仿佛几个时辰前的血腥场面并不存在。

桌案摆满了大殿,葡萄美酒,餐前的冷食已摆上桌案,恭候着宾客的到来。

江枻瑾一步步再次登台,走向高处的龙椅,当她落座,百官朝拜齐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请尽情享用朕为你们准备的盛宴吧。”

“多谢陛下!”

女皇赐下宴席,百官谢恩入座。

暗红的葡萄酒在琉璃杯中流转,女皇坐在龙椅里观赏她的盛宴。真是久违了,这龙椅,上次坐的时候还是和父皇一起。而台阶下的臣子却换了一批。当然,还是有不少老人在的。转着酒杯,江枻瑾目光落在远处永安侯的身上。

当时,江勋归顺岩川野获得了永安侯的爵位,如今江勋又归顺了自己。自己是说过伏地不杀,可是这样的人居然与自己姓,还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自己的盛会上,游走在百官中,显然游刃有余。

江枻瑾移开视线,眼神暗了暗。

“陛下,臣祝您万事顺意,万寿无疆。”

从自己的沉思中被惊醒,江枻瑾端着酒杯回望向来人的方向,是她今天亲自封赏的女官。她辨认出了来人的口形,她还说了“陛下,复辟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