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焚天血路

晨钟第八声撞碎云层。

焚天阁的青铜门在龙海手里“轰”地炸开。

门板上的赤阳纹像活虫子似的扭来扭去，被血瞳一扫，直接碎成了灰。

门后面露出石阶，石头缝里淌着血色流光，每级台阶都嵌着半颗妖丹，幽蓝的磷火在上面飘，把“焚心”俩字照得忽明忽暗。

龙海盯着台阶上的血印——那是三天前他碾碎李通玄金丹时溅的血。

现在这些血竟然聚成了小蛇的模样，抢先钻进了阁里。

龙海摸了摸腰间的银铃残片，冰凉的金属沾着血腥味，想起林冰以前递灵果给他时，指尖也是这么凉。

“三年前你说，焚天阁是赤阳宗弟子的荣耀。”

龙海一脚跨进去，靴底把台阶上的符文踩得稀烂，“现在才明白，你们早把我当笼子里养的血兽了。”

话刚说完，头顶“嗡”地炸开万剑齐鸣。

三百柄赤阳剑倒悬在天花板上，剑刃的朱砂咒文把龙海的眼睛都映红了，像极了李通玄死在演武场时流的血。

龙海眼皮都没抬，脖子上的血纹“嗖”地窜出来，在身前凝成血色盾牌——这盾牌是用李通玄的灵力，还有七头妖兽的精魂炼出来的。

最前面的七柄灵剑“当啷”掉在地上，剑身上的宗徽“滋滋”冒着青烟。

龙海随手一吸，剑气就顺着血纹钻进丹田，魔丹表面又长出两根倒刺。

“噬天血瞳，吞灵不吞形。”他盯着盾牌上映出的剑雨，冷笑一声，“你们祖师爷偷学吞天魔诀的时候，是不是漏看了‘万物都能吞’这一条？”

第一层的雾墙“砰”地碎开。

中央的青铜鼎里，李通玄的残魂发出刺耳的尖叫。

龙海这才看清，鼎身上刻满了历代赤阳宗修士的魂印，每道印子都缠着头发丝细的锁链，正把残魂往鼎底拽。

“原来试炼就是个幌子，拿弟子精魂喂镇宗灵器才是真的。”

龙海脚下一蹬飞起来，背后血纹变成了蝠翼，“李长老，你当人柱的滋味，比被坠魔崖的狼撕咬好受吗？”

残魂拼命挣扎，鼎身爆出金光，变成初代祖师的虚影。

“孽障！竟敢亵渎镇宗之宝！”虚影一甩袖子，祭出山河图，剑雨和火海“哗啦”把龙海淹没。

血瞳的光比火还亮，每飞来一剑，龙海身上就多出一缕剑意——全是李通玄的焚天剑诀，现在都成了他的养料。

“老东西，你刻在石像底下的吞天魔诀残页，我在坠魔崖底早就啃得干干净净。”

龙海踩碎山河图，手指掐住残魂的脖子，“知道你的禁术为啥总差口气吗？真正的噬天之道——”

龙海张嘴一吸，残魂化作金光钻进丹田，“是连你们的信仰都得吞下去！”

“轰隆”一声，鼎炸成了碎片，露出通往第二层的血雾门。

龙海擦了擦嘴角，听见观星台方向传来玉符碎裂的声音。

抬头一看，林冰握着血色长剑飞过来，鬓角的火簪早碎了，眉心还印着和石像一样的魔纹——这是魔宗要夺他眼睛的征兆。

“龙海，住手吧。”林冰声音发颤，剑尖稳稳指着他心口，“你体内的吞天魔血已经失控了，师尊说只要你交出双目——”

“师尊？”龙海笑了，笑声里带着血腥味，“是石像底下刻着‘魔宗’俩字的那位师尊？还是三天前让人把我推下悬崖，说‘废物就该死’的那位？”

龙海举起银铃残片，上面映出林冰惨白的脸，“你以为摔了定情信物，就能把咱俩的账一笔勾销？”

龙海背后“唰”地展开十丈宽的血色竖瞳，瞳孔里清清楚楚映着林冰惊慌失措的表情。

她想起宗门禁地里的壁画——吞天魔尊踩碎星辰的时候，眼睛里也是这么猩红。

“当年你说喜欢我写在玉简上的字，”龙海往前半步，“却没告诉我，每一笔每一划都藏着魔宗的锁魂咒。”

林冰的剑“当啷”掉在地上。

她看着龙海胸前的恶鸦血纹突然展开翅膀，那是三天前他在坠魔崖顶，吞了七头妖兽后才有的形态。

“你知道我坠崖后吃的第一口是什么吗？”龙海的声音轻得像雾，“是你扔在崖底的银铃，连带着上面的锁魂咒，全被我吞进了肚子里。”

就在这时，第二层的火墙“轰”地炸开。

赤阳宗掌门踩着火焰现身，手里托着染血的玉简。

“好一对痴男怨女，”掌门阴笑着，玉简上“吞天魔尊”四个字疯狂吸着龙海身上的血气，“可惜本座等这天，等了三百年。”

龙海一下子全明白了。

为什么丹田被捏爆还能活过来？

原来赤阳宗早就往他身体里埋了噬天血瞳的种子，就等着用仇恨把他催熟，当成魔宗复活的容器。

“李通玄推我下山，你默许林冰废我丹田，都是为了逼我觉醒？”

他盯着掌门腰间的吞月玉佩，“可惜你们算漏了一步——”

血瞳光芒猛地暴涨，整个焚天阁都跟着摇晃。

龙海感觉灵海里的魔丹“咔嚓”裂开，露出里面刻满星图的内核——这才是吞天魔尊真正的传承，从来就不是什么禁术，而是连天道都害怕的本源力量。

“我确实是你们养的血兽，”他伸手掐住掌门的脖子，“血兽咬主人的时候，你们想过会疼吗？”

掌门的精魂被吸进血瞳的瞬间，林冰看见龙海眼里的猩红淡了些。

他转过身，掌心躺着她扔掉的银铃残片，上面的血纹正在慢慢修复。

“冰妹妹，”他把残片扔过去，银铃发出清亮的响声，“去告诉石像里的老东西，我这就去魔宗禁地，讨回三百年前他们欠我的债。”

焚天阁外面，赤阳宗弟子吓得直哆嗦，眼睁睁看着血色光柱冲破云层。

藏经阁里，记载噬天血瞳的书自己哗哗翻页，页脚的血字变成了：“血瞳既醒，魔路终成。”

坠魔崖底，本该被吞掉的李通玄残魂突然睁开眼，嘴角勾起和石像一样诡异的弧度——这场关于背叛和血脉的局，才刚刚开始。

龙海站在第二层入口，看着前面翻涌的岩浆河。

他知道，焚天阁顶层藏着赤阳宗最大的秘密：初代祖师的尸体，还有尸体怀里抱着的，和他魔丹一模一样的血色核心。

林冰跪在地上，手里攥着碎剑，掌心的魔纹正和龙海胸前的恶鸦血纹隐隐呼应。

“下一站，魔宗禁地。”龙海舔了舔掌心的血，魔丹在灵海里震了震，“这次，该我来设局了。”

晨钟第九声响起时，焚天阁的飞檐终于撑不住，在血色流光里“轰隆”倒塌。

龙海的身影早就消失在去禁地的黑雾里，只留下一地凌乱的剑痕，还有一句被山风吹散的话：

“林冰啊林冰，你骗我时流的泪，我要从整个修真界连本带利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