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招魂幡,来告祭

白恹觉得今天这事很有趣。

师父在山里给人做法事。

山里有恶鬼,恶鬼会骗人。

做完法事,山中人家又给师父介绍了个活。

守灵,送葬。

师父说这活轻,事少。

活确实轻,在王家待到晚上,然后入完土就成了。

累是绝继累不到的。

事少不少目前不知道。

挺怪的倒是。

叮叮叮……

将棺材钉死以后。

白恹敲了敲大红棺材的盖子:“王老爷子,您还活着吗?”

“别敲了,都凉透了。”

说话的不是王青山,而是阴九。

阴九叫道:“阿恹,我总觉得这事有点邪性,实在不行咱们跑路吧,反正人都死了,不会知道咱们拿了钱不干活的。”

“你说的好像钱在我手里似得。”

白恹很无语。

师父说了,阴间的钱他去赚。

阳间的钱,自己拿。

可实际上,钱根本就不经白恹的手。

阴九怒道:“老东西不要脸,中间人两头吃,当真无耻至极!”

“我若是你,我现在就走。”

“走了不止没钱拿,连活都没得干了。”

白恹是不打算走的。

他只想安安心心的把活干了。

毕竟,这是师父交代的。

他怕回去不好交代。

而阴九闻言,只觉得着实骇人听闻。

不要钱都要给人干活。

下一步是什么?

这是人吗?拉磨的驴也不过如此吧。

不对,驴还要人养呢。

阿恹吃饭的钱都是花的自己的。

连驴都不如。

真就是自费干活。

“阿恹,你真是贱骨头。”

阴九感慨道:“不过你说的也对,人不干活是不行的,活比命重要啊!”

白恹认同道:“是这个道理。”

别人不干活有情可原。

自己不干活,师父那一关真不好过。

而就在这时。

阴九忽然有所察觉:“阿恹,老东西说的人好像来了。”

“是吗?”

白恹扭头一看。

几个呼吸后,便看到王家门口出现了几个身影。

三男一女。

三个男的年纪相仿,三十出头的样子。

其中年纪最长的那个穿着身官服,胸前纹有飞禽走兽。

至于女的就磕碜了。

穿着打了补丁的粗布麻衣,全身上下唯一一块像样的布料,便是头上系着的白绸缎子。

几人迈步走向灵堂。

眼观鼻,鼻观心。

看着不像是哭丧祭拜的。

不过,白恹却看到,这几人路过那处水井的时候步伐加快,好似忌惮什么一样。

白恹道:“几位如何称呼?”

领头的那人道:“王成化,棺材里的是家父。”

白恹拱手:“原来是王大人。”

王成化说完,便介绍道:“这是我二弟,王乾坤。”

白恹:“久仰久仰。”

不愧是二弟,瞧瞧这名字,当真有气势。

“在下王万里。”

最后那男的笑道:“家父先前都交代过,这次有劳道兄了,一点辛苦钱,不成敬意。”

说着,就拿着块金豆子要往白恹手里塞。

说是金豆子,可实际上比大拇指只小一圈。

白恹道:“哎,万里兄,你太客气了,这叫我怎么好意思收……”

“嗯,好。”

王万里点点头,将金豆子又收了回去。

白恹愣住了。

脑海中有一刹那的迷茫。

“傻逼,你穷成这吊样了还跟人客气什么。”

阴九在白恹心里骂骂咧咧道:“还有这王万里,也忒不是东西了,人情世故都不懂的吗?”

“便是恶鬼,都讲究长幼尊卑。”

“人不如鬼了都。”

白恹没出声。

因为这次阴九没有在人前开口。

几人就在面前,他也不好私下交流,怕被看出点什么。

不过,恶鬼也讲究长幼尊卑吗?

白恹看向剩下的那女子。

女子微微摇头,似乎不愿多说。

“这是小妹。”

王万里热情的介绍:“方前待字闺中,未曾出嫁,若道兄有意,明天就把聘书给下了,正好老头子头七过完就是黄道吉日,妹夫,你意下如何?”

白恹欲言又止:“不如何,但很意外。”

确实意外。

不过更意外的是。

这家人竟然都是活人。

为什么是活人?

白恹总结了一下,昨日陈刀头等人出现,以及这次来到王家初见王青山,阴九当面只敢装死,不曾大喊大叫。

眼下这几人也是如此。

应当都是活人。

不过也不好说,万一里面混了了鬼呢。

“三弟……”

王成化,王大人皱眉道:“这位道长只是来给父亲守灵送葬的,你若是再这般作态,难道就不怕父亲从棺材里出来吗?”

“大哥说的是。”

王万里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然后便对着灵堂正中间的灵位拜了拜。

至于白恹,好似被他完全忽略了。

王成化微微摇头,对白恹道:“家父临终前,可有交代过葬在何处?”

白恹道:“交代了,出了城北以后抬着棺材一直往前走,遇水过水,遇山翻山,绳子断在什么地方,就葬在什么地方。”

按理说,白恹是干这活的。

葬在什么地方,得他来做主。

就跟民间的风水先生一样。

不过王青山老爷子却都安排的好好的。

连抬棺材的八大金刚都找好了。

下葬的时候,也就是子时,八大金刚就会准时过来抬棺出行。

“嗯,这样也好。”

王成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的二弟,也就是王乾坤则多问了一句:“除此之外,没有交代再交代别的了?”

“没了。”

白恹有些不解。

自己又不是王家的什么人。

王青山交代那么多作甚?

不过,王乾坤也只问了这一句,就再也没有开口。

白恹虽觉奇怪,可到底和自己无关。

因此也不好多问。

王家兄弟三人和王老爷子的关系好像不太和睦。

老大坐在主位,老二坐在棺材右边,老三则在灵堂里进进出出,好似在寻找什么。

唯一看着像是那么回事的。

就是他们的妹妹。

那个始终不曾开口,穿着也格格不入的女子。

女子进了灵堂,就跪在棺材前低着头烧纸祭拜,整个过程一声不吭。

白恹和这些人待的很不自在。

便趁着天还没黑,抽空出了趟门,寻了几根竹子回来

竹子是用来做招魂幡的。

送葬的时候,白恹要在队伍最前面引路,王家的长子则扛着招魂幡跟在他后面。

按照长幼尊卑,依次靠后。

不过女人不能跟着。

因为阴气太重。

“各位,家中可有剪刀?”

白恹问了一句:“我需裁些黄纸作幡。”

“都看我作甚。”

老三王万里冷着脸道:“我虽进进出出,但平日里可不敢来这里,小妹,老头子最疼你,你去给道长打打杂。”

女子兴许是被使唤管了。

起来以后二话没说,就去了里屋里翻找。

再出来时,便将剪刀和黄纸都递给了白恹。

做完这些,女子继续跪在棺材钱低头烧纸。

看着着实让人有些吃味。

白恹搞不懂这家人的情况,便自顾自的做起招魂幡。

可裁剪了几张黄纸以后。

白恹在其中一张纸上看到了一行小字:道长,我三个哥哥十年前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