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的暮色像融化的蜜流淌在街巷,天羽攥着快凉透的三色丸子往家走。转过布满青苔的巷口时,他故意让木盒磕在墙上,发出清脆声响,活脱脱是贪玩孩子归家的模样。
迎面撞上巡逻归来的宇智波止水,天羽瞬间绷直脊背,像受惊的小鹿般往后踉跄半步。止水伸手扶住他的瞬间,三勾玉写轮眼扫过少年苍白的脸,却被天羽慌乱低下头的动作躲开。
“走路长点心。”天羽闷声嘟囔着挣开,攥着丸子盒小跑离开。背后的目光消失后,他贴着墙根长舒一口气,幽冥尾兽在意识深处发出不满的低鸣。
推开斑驳的木门,屋内昏暗的烛火摇曳。影夜背对着他往陶碗里舀味噌汤,灰袍下摆沾着未洗净的草药汁液。“摔成瘸子就别回来。”他头也不回,将粗陶碗重重搁在矮桌上,汤汁溅出几滴。
天羽把冷掉的丸子丢在桌上,指甲掐进掌心:“死不了。”余光瞥见对方准备的碗筷——他惯用的那只碗沿有道细微裂痕,是上次赌气摔的。
“手伸出来。”影夜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粗糙的指腹擦过掌心的月牙状掐痕。天羽挣扎两下没挣开,只能看着对方从袖中掏出草药膏粗暴地涂抹,“逞什么能?以为自己是暗部精英?”
药膏渗入伤口的刺痛让天羽倒抽冷气:“多管闲事!”话刚出口,就被对方用力按压伤口的动作逼得噤声。影夜哼笑一声,“疼知道躲了?刚才撞人怎么不躲?”
天羽偏过头不看他,却偷偷观察影夜专注包扎的侧脸。烛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轮廓与记忆里某个雨夜重叠——那个浑身浴血却固执给他包扎伤口的男人,此刻正用最凶的语气说着最笨拙的关心。
“明天去集市。”影夜丢开绷带,又往碗里添了块萝卜,“别挑最破的布料,省得人家以为木叶虐待孤儿。”他起身时踢到天羽的木屐,“鞋摆整齐,摔死了我可不会收尸。”
天羽望着对方消失在屏风后的背影,悄悄抿了口温热的味噌汤。幽冥尾兽在体内安静蛰伏,混着药香的暖意漫过心脏,比三色丸子甜腻的味道更让人无所适从。
天羽蹲在火影岩下的斜坡上,指甲掐进干燥的泥土里。远处街道飘来烤团子的甜香,混着孩子们追逐时的笑闹声,让他恍惚想起战争爆发前的边境小镇。风扬起衣角,他望着头顶飘扬的木叶村旗,幽冥尾兽在体内发出模糊的嗡鸣——这是自父母死后,他第一次觉得空气中没有血腥气。
“又躲在这里偷懒?“影夜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带着惯有的嘲讽。天羽回头时,正看见对方将裹着油纸的红豆糕砸在他膝头,“四代火影的就职庆典,半个村子都去看热闹了,你倒像个游魂。“
糕点的甜香钻入鼻腔,天羽捏碎油纸的手指顿了顿。记忆里三代火影继任时,村子弥漫着压抑的寂静,暗部的脚步声总在深夜惊破安宁。而如今,连街头卖花的婆婆都敢对着影分身抱怨菜价,这份陌生的松弛让他喉咙发紧。
“波风水门......“天羽将红豆糕掰成两半,碎屑落在掌心,“不过是更会粉饰太平的政客。“话虽这么说,他却想起三天前看见四代火影背着哭闹的孩子找家,那身火影袍被扯得皱巴巴,眼里却盛满耐心。
影夜嗤笑一声,蹲下来用树枝戳了戳他手背:“知道你看不上木叶,但别把人都想得和三代那帮老东西一样。“他忽然伸手抹去天羽嘴角的糕点渣,动作粗暴得像在擦拭兵器,“要恨就恨得清醒点,别把所有火之国的人都当仇人。“
幽冥尾兽突然剧烈震颤,天羽猛地按住胸口。远处传来庆典的鼓乐声,人群的欢呼浪潮般涌来。他望着影夜转身离去的背影,第一次觉得仇恨像团浸透雨水的篝火,明明还在灼烧,却再也燃不起燎原之势。
暮色渐浓时,天羽踩着满地金箔般的落叶走向集市。路边小摊贩正挂起庆祝的灯笼,暖黄的光晕里,他看见抱着孩子的妇人指着火影岩上的新浮雕,笑着对女儿说“那是守护我们的英雄“。幽冥尾兽的低吼声与孩童的笑声交织,他突然意识到,或许真正该恨的,从来不是某个村子,而是那些把人命当棋子的上位者。
然而这份顿悟的余温尚未散去,天边突然炸开刺目的红光。天羽望着腾空而起的警戒狼烟,指甲再次深深掐进掌心——原来太平真的如泡沫般脆弱,而即将席卷木叶的灾难,会将他刚刚松动的仇恨,重新锻造成更锋利的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