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就这样一直站在梅塔夕的对面,为了维护堂胡安·卡洛斯的尊严,他必须这样。
然而也正是因为他一直站在这里,亲眼看着妖艳且充满危险的梅塔夕不停变换着她脸上的表情。
老天爷啊,刀疤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号称荆棘玫瑰的梅塔夕脸上出现过这么多的表情。
尤其是看到信件最后的时候,梅塔夕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惊恐。
是惊恐吗?
刀疤有些不确定。
太阳换了一个角度,送来了一束光。
在光当中,梅塔夕站了起来,她一脚踢开了脚边那个存放着死在她手下亡魂牙齿的罐子。
米白色甚至有些发黑的牙齿在阳光当中森然冒着冷气。
气氛一下子低到了谷底,就在刀疤以为要搏命的时候,梅塔夕忽然笑了。
“帮我转告卡洛斯家的小儿子,就说明天晚上我请他吃饭。”
下一刻,刀疤被梅塔夕扔出了她的别墅。
是扔,很标准的扔。
梅塔夕捏住了强壮魁梧刀疤的后颈,扔出了一个看起来很轻松且完美的抛物线。
刀疤跑的飞快,魁梧的身影随着他不断地远去逐渐隐没在落日当中。
而等到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胡安站在了梅塔夕别墅的前面。
一顶圆礼帽,一套英式剪裁的三件套西装,搭配着丝绸领结。
这让胡安显得和这座癫狂且混乱的墨西哥城格格不入。
不过这套衣服也彰显着胡安的身份,一个来自于海洋另外一侧高贵的白人,一个殖民庄园主的儿子。
胡安挥挥手让欲言又止的刀疤留在了原地,自己独自走进这栋别墅。
昨天晚上刀疤回去之后就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唠叨了一个晚上关于梅塔夕危险的地方。
甚至夸大其词的说梅塔夕一只手就能把他像拎狗仔一样拎起来。
刀疤就是喜欢添油加醋,胡安早就习以为常。
至于一个女人扔他和扔垃圾一样轻松,这种话就一听。
进了别墅之后,胡安开始细细打量。
别墅内的布置很简单,一些必要的家具,一些很传统的油画。
唯一不一样的是正房门的对面有一扇巨大的窗户,窗户正对着后院的绞刑架。
也许是为了达到吓唬胡安的目的,昨天还空空如也的绞刑架上今天挂上了一具新鲜的尸体。
尸体的舌头吐的很长,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房门,此刻在胡安看来这具尸体此刻就像是在看着他一样。
也许放在之前胡安会被吓得半死,但是在来墨西哥的路上,胡安早就已经习惯了各种尸体,已经显得有些麻木。
这里的世界甚至要比那些作家们笔下描绘的还要恐怖。
“娇生惯养的家伙居然没有被吓到。”
一个声音从胡安背后传来,一如既往的充满了调侃。
“直到现在也会做噩梦,不过这段时间已经适应了很多。”
胡安行了一个绅士礼,转过头的时候发现梅塔夕真的如同传闻中那么漂亮。
她今天穿着一身很紧身的衣服,看起来很干练的同时也把火辣的身材凸显的淋漓尽致。
头发是彰显着女性魅力的大波浪,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看起来随时都可以把男人的魂给勾走。
这样的女人光是看着就很危险。
胡安稍微镇定一下之后接着说道:“我能够出现在这里,看来您已经收到了我的信。”
“你真的很不一样,很多人在你父亲这个年纪都不敢踏入这里。
当然也有很多人在你父亲这个年纪,都不敢看吊死的人。
更何况是你,一个小孩子。”
胡安耸耸肩膀:“在这个时代,死人不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情。”
胡安说道,看到梅塔夕让他继续说下去的表情之后他微微咳嗽清理了一下嗓子,往前几步让自己站在光线当中,也远离了梅塔夕脚边那个装满了牙齿的罐子。
“一头牛就可以决定一个少女的命。
农民们是分到了地,只不过地皮荒凉,长不出任何东西,即便他们两肩尘土。
诸如此类的事情,我想埃斯特万小姐比我更懂。”
梅塔夕听到了埃斯特万这个姓氏之后,眼睛微微眯起来,闪烁着寒冷的光线。
不过很快,她的表情就恢复了正常。
她挥挥手让周围警戒的众人退出这个房间,只剩下她和胡安的时候,梅塔夕的眼神柔和了不少。
“由于你救下了我的父亲,所以你可以在我这里得到一个条件。
任何的条件,包括享受我的一个晚上。”
梅塔夕挺了挺胸脯,那里的壮阔让胡安看的分明。
“我以为你会恨你的父亲。”
“我从来都不恨他。”梅塔夕在谈及老埃斯特万的时候,语气十分的柔和。
她知道她那个苍老的父亲肩膀上扛的担子,这个世道就是这样。
人命已经沦为了衡量某样东西的标准。
荒唐但是又显得合理。
“好了,我建议你在我耐心消失之前把你的诉求说出来。
不然的话你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会留在这里。”
梅塔夕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了。
“我打算在墨西哥城办个报社。”
“什么?”
梅塔夕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但是转过头看到胡安如此真诚的表情之后,她意识到这小子是认真的。
但是任凭谁也不会当着如此美丽性感的她面前提出这个无厘头的要求吧。
“你是认真的?”
说实话,梅塔夕都做好了付出身体的准备。
她愿意为了自己可怜的老父亲作出牺牲。
即便她到现在都没有被男人碰过。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掌控着墨西哥城大约一半的地下势力,所以对于我来讲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当然我也没有想到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居然可以成长到这个地步。”
胡安有些感慨。
“答应我吧,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胡安指着天边那一抹快要消失的光线说道:“我想的是在这片废墟上弄一面墙出来。
这面墙竖起来之后,就可以起楼,起城。
相信我,缔造远远要比毁灭有难度。
一个崭新的墨西哥难道不比毁灭它还要令人心动不已吗?”
梅塔夕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西装革履的白人。
也许这就是这群人的异想天开。
毕竟追根溯源的话,这片土地上的灾难也是这群人带来的。
不管是毁灭还是缔造,似乎都在这群人的一念之间。
但是梅塔夕还是选择帮助他。
毕竟这算是一个条件。
救了她父亲之后的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