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出发，目的地卡塞尔

玻璃穹顶把夕阳揉碎，洒在路明非脚边的影子里，他眯眼看着不远处候车厅的大屏幕，有些焦急。

他不断回想细节，试图从记忆里找出蛛丝马迹来帮他摆脱现在的困境，可惜无济于事。

现在是九月份，自那场追逐战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月之久。

一个月来，路明非身边风平浪静，再没有人来追杀他。

那天晚上，古德里安教授向路明非介绍了关于卡塞尔学院的一切：他们是历史帷幕的守望者，是人类阵营的侩子手，是世界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们竭尽全力，不让世界重新回到那些能够主宰世界的爬行类手里。

它们是龙，是世界曾经的王，生物链绝对的顶端，掌握能扭曲物理规则的言灵以及神秘的炼金技术，所有生物都曾对他们俯首称臣，跪倒在它们脚边，祈求它们的垂怜。

路明非还记得，那天他看见那幅夸张无比的巨画上的身影时内心的震撼，像是有人在他内心深处敲响了落满灰尘的青铜古钟，震得他血脉喷张。

那是条黑龙，矗立在荒原之上，身边是无尽尸骸，翅膀上挂满头颅，口吐黒焰，破天碎地，君临天下。

它是世界之王，黑王尼德霍格。

古德里安告诉他，他们所有人都是黑王的后裔，身体里流淌着那条黑龙的血，他们称自己为“混血种”。

除此之外，古德里安还告诉路明非，他的父母也曾是卡塞尔的一员，现在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为人类鞠躬尽瘁。

但古德里安并没有告诉他有关猛鬼众和那个假面骑士的事情，只是告诉他这件事是卡塞尔的最高机密，等到了学院自然会有人替他解惑。

没错，路明非已经决定加入卡塞尔学院，他知道，不论是想要彻底了解龙的世界，还是搞清楚疾风忍者的秘密，都必须前往卡塞尔。

何况古德里安还给他开了一年三万六千美刀的奖学金，他当时听得直发愣，这是他在异世界工作五年都赚不来的钱，可古德里安豪气的大手一挥就拨给了他，像是给小孩一块糖那么简单。

可现在...

路明非抬头看看高大的现代建筑，周围熙熙攘攘赶车的各色人种，有些迷惑：他已经在芝加哥火车站待了半天了，却没有一个人知道那辆CC1000次列车到底在哪里。

“早知道把那台N96留下了。”

路明非叹气，叔叔走之前热泪盈眶的拥抱他，搞得他挺不好意思，顺手就把手机留给叔叔当作纪念，毕竟诺诺说到了列车直达卡塞尔，他也就没多想。

可谁知道他连车都没找到啊？

路明非有些抓狂，没有手机，他根本联系不上任何人，他只能疯狂翻阅手里那本诺玛寄给他的《卡塞尔学院入学傻瓜指南》，上面细致入微，甚至还很贴心地告诉他飞机上拖鞋的摆放位置，但也止步于到达芝加哥火车站。

怎么？这里是有哆啦A梦么？等你走进来，他会自己找到你，笑着给你打开一扇通往列车的任意门么？

路明非徒劳地在车站里闲逛，婶婶走之前给他带了大包小包的玩意，原本他还有些感动，心想婶婶居然破天荒的这么关心自己，可现在他只想把这些累赘丢到一边好好休息一阵。

“One dollar，just one dollar...”

路明非听见有人在背后说话，他转过身，看到一身脏兮兮花格衬衫，还有烂糟糟的洒脚裤，它们的主人满脸络腮胡，依稀能看出来是个德国年轻人。

还真有艾美莉卡的特色，路明非想，就连芝加哥火车站都有乞丐。

“No money.”路明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对方，他还不知道要在这里逗留多久，不太想莫名其妙的给这个德国佬钱。

但德国佬突然收声，发出一声疑问。

“咦？”络腮胡突然瞪大眼睛，盯着路明非的手——里面攥着一张黑色车票，烫有银色的花纹，漂亮的像一个艺术品。

“同学！”

路明非猝不及防，被络腮胡一把握住手。

络腮胡热泪盈眶，叽里咕噜地吐出一口流利的中文，“我们是同学啊！同学！你也是等学院专车的？”

路明非大受震撼，不仅仅是因为眼前这流浪汉居然有这么地道的中文，更是惊讶于他居然也是个混血种。

他之前见过的那几位，楚子航，诺诺，古德里安，还有叫叶胜和酒德亚纪的帅哥靓女，身上都有着不寻常的气质，他们管这叫做“血之哀”，但眼前这位流浪汉看起来只是个天天翻垃圾桶找炸鸡吃的主儿，没有一点高贵之处。

“呃，慢慢说，别激动。”路明非一边安抚流浪汉，一边想卡塞尔学院真不简单，上到抗RPG炸车的楚子航，下到芝加哥流浪汉，真是应有尽有。

一番亲切友好的交流后，路明非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不修边幅，叫“芬格尔”的家伙，真的是他在卡塞尔学院的师兄。

而且这家伙居然留级留了了四年？路明非震惊于卡塞尔学院的宽容，也震惊于芬格尔的牛逼：混血种通常都是社会翘楚，像芬格尔这么摆烂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已经到了半夜，车站里几乎空无一人，只剩路明非和芬格尔，还有远处两个打盹的警卫。

“芬格尔，这车到底什么时候来啊？”路明非和芬格尔用可乐碰杯，这是芬格尔刚才哭天喊地让他请客的，“都这么晚了。”

路明非实在没办法称芬格尔为师兄，他感觉有些丢自己的脸。

“谁知道？”像咱们这种“E”级，通常都是最后才来接。”芬格尔惬意地眯着眼睛，打了个嗝，“反正是看别人脸色。”

“什么意思？咱们还分等级吗？”路明非还是第一次听说等级这东西。

“血统等级，最高的是S级，最低是咱们这种‘E’级。”芬格尔惆怅的看着天花板，“想当年我也是‘A’级啊。”

路明非看看这个浑身汗味的E级，怎么都不能把他和A级联想到一块去。

那自己是什么等级呢？路明非闭上眼睛，躺在长凳上沉思。

不知道像他这样的人该怎么划分，他这一个月来使尽浑身解数，却怎么都不觉得他身体里流着龙血，因为他根本用不出所谓言灵，甚至眼睛都变不了色。

或许是卡塞尔学院搞错了？路明非不禁有些怀疑，毕竟疾风忍者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发动言灵开溜了，也就是说骑士力量和言灵并不冲突。

一缕若有若无的柑橘香气突然漫进路明非的鼻腔，有人踢了他一脚。

“喂，路明非。”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路明非睁开眼睛，穿宽松牛仔外套的红发女孩抱胸看着自己。

是诺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