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博士,您不觉得这块青铜残片像块血痂吗?“小陈叼着棒棒糖,手套上的镊子戳了戳真空舱里的古物。
我盯着实验日志上的数据,粒子对撞机幽蓝的光在他护目镜上折射成扭曲的星芒。
我伸手调整辐射屏蔽罩:“上周碳十四检测显示它来自西周,但星图刻法属于失传的甘德学派...“话音未落,警报声突然刺穿耳膜。
整个环形对撞舱开始高频震颤,那块青铜残片竟在真空舱里悬空浮起,暗红斑驳的表面渗出某种黑色黏液。
“磁场失控!快切断...“我的指尖刚碰到紧急制动阀,腕表突然炸成齑粉。飞溅的金属碎片在粒子流中重组,拼出一幅令我血液凝固的星图——荧惑守心。这是我三天前观测到的凶兆。
量子纠缠的蓝光吞噬视野的刹那,我听见甲骨文龟裂的脆响。等再次睁开眼时,剧痛从脊椎末端炸开的,铁锈味已取代了消毒水的气息,浑天仪的青铜冷意正渗入骨髓。
“说!《璇玑遗册》藏在哪里?“
寒铁面具压进我颈侧,烙铁在肩胛烙下第二道焦痕时,我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濒死幻觉。鼻腔里充斥着皮肉烧焦的恶臭,浑天仪冰冷的青铜纹路硌着肋骨,观星台下此起彼伏的惨嚎声像钝刀在刮耳膜。
二十一世纪的粒子对撞机轰鸣与古汉语的咒骂声在颅内共振,两段记忆疯狂撕扯着我的神经。我看到父亲——或者说这具身体原主的父亲——被乱箭钉死在紫微星盘上,他临终塞给我的青铜星符,此刻正在我反绑的腕间发烫。
“你们在找荧惑守心的解法。“我哑着嗓子用古汉语开口时,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攥着烙铁的刽子手明显僵住,趁他分神的刹那,我拼命用指甲抠进浑天仪底座机关——三天前在实验室观测到的未来画面突然涌入脑海。
北斗七星的暗格弹开瞬间,十二枚青铜算筹暴雨般洞穿刽子手的咽喉。我滚下观星台时,粘稠的血顺着下颌滴落,在青砖上绽成诡异的六芒星。东方天际红光漫溢,真正的荧惑星正侵入心宿二,与实验室爆炸前的星图完全重合。
下坠时我仿佛听见父亲的叹息。半枚青铜星符穿透时空迷雾,精准嵌入我腕间的血肉。那些凹凸的纹路在渗血后变得清晰——正是实验室里那块残片缺失的鬼宿星图。
“宁儿,七杀星亮时往北...“
父亲的声音碎在时空乱流里,取而代之的是马蹄声与犬吠。
此时我的腕间的青铜星符突然发烫,视网膜上浮现出类似全息投影的破碎画面。江水刺骨的寒意、木板的触感竟提前三秒在神经末梢炸开。脑海里浮现几个大字:【预知能力已激活】
我预见到接下来我被人追杀的画面。
身后是司天监的废墟,是燃烧的房屋,是凄厉的惨叫,但这一切都被我抛诸脑后。我踉跄着爬起,满身是血,衣衫褴褛,却顾不上伤痛。
我按照父亲留下的讯息,奋力向北狂奔。
果然,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我回头望去,只见一群黑衣人骑着快马,正朝着我飞奔而来。他们身穿黑衣,蒙着面,手里拿着长剑,气势汹汹。月光下,他们的身影如同幽灵般可怕。
我咬紧牙关,加快了脚步,拼命地向前跑去。
预知画面再次闪现:我被追兵追杀,坠入万丈悬崖,冰冷的江水将我吞噬……我被卷入湍急的江流中,身体在水中翻滚,几欲窒息。我拼命挣扎,抓住了一块漂浮的木板,才勉强保住性命。
最终,我被冲到了一处河岸,那里有着一座古色古香的书院。我昏迷在河滩上,被书院的先生发现,救了性命。
预知画面结束。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必须活下去,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替父亲报仇。
我沿着山路飞奔,脚下是松软的泥土,时而有碎石滚落,发出清脆的响声。周围的树林越来越茂密,月光被树叶遮挡,显得更加昏暗。我听到身后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但我没有停下脚步。
我跑到悬崖边上,下面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追兵已经逼近,我别无选择,只能纵身一跃。
我仿佛飞翔在空中,耳边呼呼作响,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我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父亲慈祥的面容,以及他临终前留下的那句遗言。
冰冷的江水瞬间将我吞噬,我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江水冰冷刺骨,在我的身体周围翻滚,我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我被水流裹挟着,向着未知的方向漂流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被冲上了岸,我躺在泥泞的河滩上,意识逐渐模糊。
隐约间,我听到有人在叫唤我。我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位年迈的先生正俯身看着我。他穿着布衣,面容慈祥,手里拿着一个药瓶。
“姑娘,你醒了吗?”老先生的声音温柔而关切。
“姑娘,你的伤口,老夫我已稍作处理,但你身上伤势严重,需好生休息一段时间。”他语气平和,眼神中带着一种安详的慈爱,让人倍感安心。
喉间残留着江水的腥咸,我尝试发声却只有气音。老夫把脉时摇头:'咽喉被锐物所伤,怕是暂时失语了。
老先生起身,佝偻的身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单薄。“老朽姓李,在此书院执教多年,若姑娘无处可去,可暂时在此处歇息几日。”
李先生说完,我便再次陷入昏睡。
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在一间简陋的柴房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和木头的清香。粗糙的稻草垫子硌得我后背生疼,身上盖着薄薄的一层粗布。我摸索着坐起身,环顾四周,柴房里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杂物。
我努力回忆着昏迷前的景象,冰冷的江水,老先生慈祥的面容……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却又像一场虚幻的梦境。我抬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隐隐作痛。
我必须尽快弄清楚现在是什么朝代,以及自己究竟身处何地。凭借着我天文学和历史学的知识,以及那神奇的预知能力,我开始努力拼凑着记忆碎片。司天监的毁灭,荧惑守心……这些关键词在我的脑海里不断回荡。
我沉思良久,试着调动自己的预知能力,然而却一无所获。或许是因为太过疲惫,又或许是因为这里特殊的环境影响了我的能力。我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婢女,还在偷懒?”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朴素衣衫的年轻女子正站在门口,一脸不悦地盯着我。她手里拿着一个扫帚,脸色阴沉,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和不屑。
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这女子是谁?为何要叫我“婢女”?我可并非是这书院的婢女。我努力回忆着原主的记忆,却发现自己对原主的身份和过往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