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赛后

随着比赛的结束,围栏外的欢呼声渐渐回落,草地上还留着尘土和汗水,但观众们的讨论声仍然嘈杂。

银色暴动正在缓冲圈中稳步前行,耳尖竖着,尾巴自然摆动,步伐不快,却非常稳健。悠介牵着它,眼眶红肿,手里攥着缰绳,走得一丝不苟,好像这不是检录通道,而是一场盛大的巡礼。

凛一直陪在马侧,时不时温柔地抚摸银暴的脖颈,等检录员完成芯片扫描、四肢检查、出汗点确认和步态观察。银暴表现得像是刚从放牧中小跑回来,而不是刚刚跑完一场贴线搏杀。它甚至还想凑到一旁的白之颂身边,好在被悠介拉住了。于是它轻哼了一声,耳尖前倾,像是在挑衅。

“我们小暴不仅有出息,简直萌得不讲道理。”悠介顶着红红的眼眶,一脸沉醉,心简直偏的没边了。(小白:您看看您在说些什么?所以爱会消失的对吗?)

解说声从广播里再次响起,语气已不再像赛中那样急促,而是带着点轻松的笑意:“让我们再次确认本场比赛的正式结果——”

“函馆地方一胜级芝1200米赛,由12号银色暴动夺冠,本场它的完赛时间为1分08秒3。以鼻差(ハナ差)战胜08号白之颂,斩获生涯第二场胜利。”(鼻差,是日本赛马中官方记载最小单位,代表马鼻尖与鼻尖之间微不可察的差距——也正是银暴今天抢下胜利的距离)

“这匹由云鹤牧场出产的芦毛,主骑是新人骑手香坂凛,练马师为柴田实。马主林尧也是继承云鹤牧场后首次拿下地方一胜级的胜利奖金——100万日元!”

“同时,这场胜利也让银暴获得了30点地方重赏积分,赏金累计达140万日元!”

“让我们期待这匹‘特别血统编号马匹’的下一场挑战。”

林尧站在检录区域后方,定定地听着播报。

这时,广播再次响起,解说员的声音带着一丝还未平息的兴奋:“刚才也听到看台上一阵‘银暴万岁’,有人已经拿着马券在跳舞了——来,让我们一起来确认一下本场的马券配当(払戻金),请各位持票者注意确认。”

随后,赛场广播切换为另一道平稳、清晰的男声,用一贯简洁的节奏播报:

“以下为本场马券配当——”

单胜,12号,15.9倍,15,900日元(1,000日元投注)

连胜马券(任意顺序),08号与12号,13.5倍,135,000日元(10,000日元投注)

连胜单式(固定顺序),12号→08号,38.7倍,387,000日元(10,000日元投注)

三连复式(任意顺序),08号、11号、12号,24.1倍,241,000日元(10,000日元投注)

三连单式(固定顺序),12号→08号→11号,56.8倍,568,000日元(10,000日元投注)

(以上对应日文依次为:単勝、馬連、馬単、三連複、三連単)

“配当金额公布完毕。”

远藤宽也接过话头:“恭喜那些坚持看好银色暴动的马迷。继新马战73倍的大冷门之后,它再次以15.9倍的人气第七身份,击败人气前二的白之颂和花狩鸣姬,又一次完成不被看好的反击。”

“虽然它在血统上毫无优势,但今天的表现,恐怕已经让所有质疑它的人,彻底闭嘴了。”

广播落下,刚冷却了一会的看台又炸开了锅

“真的假的?15.9倍?”

“谁押中了银暴?”

“疯了吧,这马上次赔率73倍,这次又让它赢了?”

“两次都押它的人不是赚麻了!”

谷口真司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红着脸挥舞着那张已经被他捏得起皱的马券,挥着帽子朝身边人嚷得满脸通红。

“银暴!银暴!”谷口嗓子喊哑了还在吼,“你们刚才谁骂它是造假马的!来!人呢!说话!”

他一手挥着马券,一手掏出手机,对着身边人大喊:“看到没有!单胜!12番!”

他把手机晃给旁人看,屏幕上还亮着他几个小时前刚发的那条推文:

【@谷口真司RiotOnly】

【银暴这次12号栏?没事。开局外栏,结尾独走,懂?#银色暴动#函馆1200 #芦毛暴走预警】

“我赛前就说了吧?银暴外栏又怎么样,对手实力强又怎么样!”

旁边的观众被他激得连连后退,有人苦笑着边抹掉脸上被溅到的口水,边举手说:“兄弟冷静点......我真是服了。”

“我就说银暴能行!我就说吧!”谷口现在就差满地打滚了。

此刻,他已经飞快打开手机照相功能,对着那张被自己握得皱巴巴的马券咔哒拍了一张,配图上传。

不到半分钟,一条新推文闪现:

【@谷口真司RiotOnly】

【精锐?我们小暴赢的就是精锐!#银色暴动#鼻差斩杀#重赏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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函馆赛场后方,工作人员引导银暴站在赛后合影区域。光线角度正好,马身上的银灰色在阳光照射下十分帅气。

摄影师举起镜头时,凛下意识要让开,被一旁的赛事事务员拦住:“主骑也请入镜,合影会公开在官网。”

凛愣了下,还是站了回去。

柴田实走上前站到银暴右侧,双手背在身后,脸上全是难掩的自豪。

林尧则站在稍靠后的马尾一侧,神情内敛,不争前位,却始终注视着镜头前的这匹马。

这时悠介气喘吁吁地赶来:“我来晚了吗?刚收拾完——”

工作人员问:“这位是?”

“小暴的厩务兼育成担当,柴田悠介。”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摸了摸银暴的鬃毛,“要合影,当然得有我。”

摄影师点了点头,示意站好。

最终,一张简洁却意义非凡的照片拍下——

银暴居中,香坂凛站在左前方,头盔未摘,脸上带着喜悦的红晕;柴田实在右前方,表情沉稳;林尧站在靠后处,微笑看向镜头;而悠介站在马头前侧,一手牵缰,另一只手忍不住搭上银暴的肩,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这一幕,会被发布在官网的赛事新闻页面。但对他们来说,这不仅是一张公开合影,也是开始被承认的标志。

合影结束后,一名本地地方报的记者走上前,举着小录音笔问:“请问香坂小姐,可以简单接受几句采访吗?”

凛一瞬间有些紧张,林尧鼓励地朝她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点头:“可以。”

记者问:“这场比赛,你和银暴在冲刺段的表现很惊艳,能简单讲讲那时的感受吗?”

凛想了想,语气不快,却格外真诚:“银色暴动它,比我更早做出了决定。我只是选择了相信它。”

她没再多说。但那句话,被记者完整地记了下来。

香坂凛:“它比我先决定了该怎么跑,而我只是选择了相信它。”

——函馆一胜级主骑手采访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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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内热潮未散,洗马区一侧

银暴刚洗过身,身上的汗水被擦干,鬃毛重新梳顺。它站在圈栏内,一会咬咬栏杆,一会甩着尾巴,用鼻子去拱悠介的胳膊。

“好啦好啦,知道你现在是英雄了。”悠介笑着揉它鼻头,“今天晚上就给你加鸡腿......不对,加一大块苹果配蜂蜜。”

“苹果配蜂蜜会不会太甜了?”香坂凛一边检查马蹄,一边笑着问。

“今天就是要甜得理直气壮。”悠介认真地说。

银暴这会神气极了,一甩尾巴,哼了一声。

凛颇有些宠溺地拍拍它的脖颈,低声说:“今天小暴表现的太好了!我真的有种它知道我想要做什么的感觉。可能我们就是天生要一起冲线的组合吧!”

“你俩今天冲刺那段,太完美了。”悠介一脸敬佩,“我当时都看呆了,你们根本就是一体的。”

林尧这时也走到洗马区,系统界面浮出:

【主骑手:香坂凛|当前匹配步频记忆:96.7%】

【冲刺段同步率:93.4%|默契等级:A级|节奏稳定性:良;可稳定承担节奏型战术执行】

他扫了一眼,嘴角抬起一个很轻的弧度,随即努力压下某种几乎要溢出口的情绪。

“不错,”他说,声音温柔得有点不寻常,“凛,节奏感更稳了,转弯也更自然了。”

香坂凛还没抬头,只轻声说:“我其实在冲线前没敢看位置。本来我还在犹豫,它的体力是不是还够,再提一次速度会不会太冒险......”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一些:“可我刚做出战术动作,小暴就直接冲了。那一瞬间,我感觉它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就替我做了那个决定。”

林尧静静听着,目光落在她脸侧几缕因汗水贴住的碎发上,没立刻出声。

几秒后,他轻轻开口:“它会这么做,是因为它知道你不会犹豫太久。”

凛怔了怔。

“它跑出去的时候,就已经相信你一定做了和它一样的选择。”

凛终于抬头,他却已经偏过头去看向银暴,仿佛只是简单的战术点评。

这时,柴田实从远处走来,一手挥着什么东西,一边喊:“我说——各位,收拾差不多了吧?”

他把手里的票晃了晃,那张被压折过的连单马券在阳光下几乎能反光:“一万日元,银暴第一,白之颂第二!赔率38.7倍,刚兑完!”

“这顿和牛烧烤——今晚我请,跑不掉咯!”

“好耶!!”悠介瞬间蹿起来,“等下中午我随便吃点,就等晚上这顿了!”

凛笑出声来。

“我是沾了小暴的光啊!”悠介拍拍银暴的脖子,“还有小白的。”

银暴像是听懂了,甩了一下鬃毛,还带了点得意地哼哼。

“别翘尾巴太高,”凛伸手揉了揉它的额毛,“你才刚刚起步,知道吗?”

“起步也能吃和牛。”悠介认真地说。

林尧在一旁看着,嘴角却一直压不住轻轻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