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四个人的面试

魔法部神秘事务司，权限是极高的。

就里昂所知，他从来没见过哪个魔法部高管敢来视察工作，甚至魔法部长都不知道他们的工作内容。

而里昂他们这种研究者，都被称为缄默人，原因是各个都签署了保密协议，专注于纯粹的魔法理论研究，而非行政或执法。

如果硬要形容，这里更像是个研究院，有无数对于学术痴迷到一定地步的巫师来到这里，企图用手上的魔杖丈量整个世界。

这具身体原主人，也是一名典型的学究。

记忆中有无数的研究和想法，大量书籍和魔法经验，简直就是个庞大到没有边界的知识库，这种知识的广度和深度在任何地方都是高精尖人才。

包括霍格沃茨。

对于霍格沃茨来说，一个来自神秘事务司的研究人员并不多见，这吸引力不亚于前世那些吃苦耐劳还便宜的大学实习生。

显然，坐在里昂对面的邓布利多此时也是这么想的。

这里已经不是里昂的住所，而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周围墙壁几乎被书架堆满，办公室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木质桌子，邓布利多正坐在桌子后面，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看着里昂。

桌子上乱中有序的摆着羊皮纸、羽毛笔、蟑螂堆、太妃糖等一系列的杂物，桌子另一侧还放着一个鸟架，上面立着一个火红色的凤凰面对窗户半眯着眼。

“索恩先生，你是说，你想担任古代如尼文教授？”

桌子一端，一个穿着翠绿色巫师袍，头发盘在脑后的严肃女巫——麦格教授，语气充满怀疑开口。

“米勒娃，里昂可是在神秘事务司工作了两年。”

桌子的另一端，麦格的对面，一个身材肥硕，眼神时常透露着精明的老巫师此时正皱着眉，看着麦格不满的开口，说完，将邓布利多放在桌上的一颗太妃糖拿起，撕下包装塞到嘴里。

阿拉霍·斯拉格霍恩，斯莱特林学院院长，兼任魔药课教授的职位。

里昂对他可再熟悉不过了。

斯拉格霍恩开了一个鼻涕虫俱乐部，常年用这种方式笼络有潜力的学生，里昂前身也在被拉拢的行列。

这次面试，也是斯拉格霍恩将他推荐给邓布利多的。

“我听说了索恩刚才面试魔药课教授的表现……我有理由怀疑索恩先生是否具有担任古代如尼文教授的能力。”

麦格教授说话还是一样的不留情面，甚至连斯拉格霍恩看都没看，说完便看向邓布利多。

麦格教授指的自然是里昂熬制的那锅大粪，说到这个，斯拉格霍恩迅速将目光投向桌上的一根羽毛笔，像是突然对羽毛笔产生了兴趣，尽力的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甚至邓布利多背后历届校长画像都看着里昂发出了低低的窃笑声。

“麦格院长，我离开学校的两年里，在神秘事务司学习了很多，而且神秘事务司并没有熬制魔药的相关工作。”

里昂平静的看着麦格教授，语气客气，但态度强硬。

“哦？”麦格教授挑了挑眉，“霍格沃茨教授负责的是基础教育，而不是高等研究工作，而且霍格沃茨已经有一位古代如尼文教授了。”

说罢，麦格教授看向依旧双手撑着下巴看着里昂的邓布利多。

“很显然。”邓布利多摊了摊手，“索恩先生需要说说对古代如尼文教授的看法了。”

斯拉格霍恩听着两人的话，不着痕迹的擦了擦额头的汗，频繁的对里昂眨眼。

里昂眼神闪烁，邓布利多没有立即让他离开，说明对方有考虑再招一名如尼文课教授。

前提是，他要足够的优秀。

沉默了半晌，良久，向斯拉格霍恩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平静的望向邓布利多。

“古代如尼文，一种具有魔法的符文，但因为现代魔法和文字改变，如尼文已经并不适用于现代魔法。”

“如尼文并不是古代魔法的全部，但据我了解，霍格沃茨并没有其他有关古代魔法的学科。”里昂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强调语气。

“邓布利多校长，你觉得，巫师能真正控制魔法吗？”

这么简单的问题显然让三人都有些诧异，麦格挑了挑眉，眼神带着探寻，一旁斯拉格霍恩额头上再次沁出汗水。

邓布利多皱着眉，想了一阵，没有回答这个简单的问题，里昂也不在意，继续开口。

“正常巫师会觉得，我念出‘羽加迪姆勒维奥萨’后，羽毛就会飘起，这就是掌握魔法，可在我看来并不是魔法的本质。”

里昂语气自信，手里的青灰色魔杖在空中比划，发现屋内三人，包括墙上历任校长都在好奇的看着自己，才微笑继续回答。

“但我们的魔法根源在哪？”

“古代巫师往往靠着诅咒、如尼文、甚至祈祷的方式施法，他们的魔力根源来源于所谓的神明。”

“而现代魔法告诉我们，魔力，并不是来自神明。”

“与其说古代巫师信的是神明，不如说是信他们自己以为的神明，从本质上说，是更深层次的自己。”

“从这一点看，古代巫师的魔力来自自身的自信，我喜欢将之称为，存在感——感觉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意义那般的存在感。”

里昂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到邓布利多眼神中的一丝精芒，心里感觉有些放松。

刚才的这些并不是前身在神秘事务司的研究，这些都是这一个月以来，里昂利用前世的学识和前身记忆中的知识所结合出来的。

虽然面上自信，但他礼袍背后都已经湿透了——天知道他短短一天背后湿了几次。

“说的好，从来没有人这么理解魔力。”斯拉格霍恩率先认可的点了点头，看着里昂的眼神像是在无声的说不愧是自己推荐的学生，边说还边看向邓布利多。

坐在对面的麦格眼神闪了闪，反复咀嚼着里昂刚才说的内容，作为一个变形课教授，常年和魔力打交道的她，却对里昂刚才说的内容很陌生。

这是一种新视角。

跳脱出时代局限性的新视角。

她的眉头有些舒展，面上依旧严肃看着里昂。

“你的视角很新奇，但这是高等魔法研究领域的知识，小巫师并不会用到这些。”

研究的精深，但基础教育中更需要的是帮助小巫师了解魔法，这是作为教授最基础的责任，显然麦格教授很在乎这一点。

“不。”里昂摇了摇头。

“巫师对于自身力量来源的理解会帮助他们在魔法一途走的更远。”

“我们对魔法的一贯理解是，要意念坚定，但这一点并不精确，我的理解是，魔力的本质为自信，这是向内寻求承认；而刚才我们说的古代巫师，是向外寻求承认。”

“伟大的巫师往往都是自己的信徒，他们坚信自己能够创造历史，所以他们就是史诗。”

“巫师的力量在于承认，而现代巫师采用了一个取巧的方式——文字，语言。”

里昂脸上带笑，越说越有自信，脑海根本不用过多思考，语速极快继续开口。

“当整个巫师界都觉得‘火焰熊熊’这句话是火焰咒，那么即便再自卑的人念出这句咒语，他们都会坚定不移的相信这句咒语是对的，从而提高了他们的自信。”

“当然，我是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描述，真正的魔法原理肯定比这深得多。”里昂的声音在办公室回荡，周围的书架将声音牢牢隔在这个小房间内。

环视一周，里昂缓缓推开椅子站起身，将身上黑色的修身巫师礼袍扣子紧了紧。

不知为何，看到里昂这个样子，总让麦格想起了几个世纪前的传统英国绅士，毫无疑问，这个年轻人的个人魅力很强。

“古代巫师信任神明，所以他们便有了力量；现代巫师信任自己念出的魔咒，所以他们便有了力量——但本质上，他们信任的是自身。”

“向内求，就是魔力的根源。”

“我会让小巫师们发掘自己的潜力，酿造自己的神话，创造自己的历史。”

“古代魔法不能局限在古代如尼文上，如果我能入职，我希望我的课程名称改为——古代魔法课。”

里昂说完，办公室完全静了下来，邓布利多三人沉浸在里昂刚刚的话语中。

三人身后的历任校长个个皱着眉头，刚才的话对于他们这些老古董来说视角太清奇。

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人皱眉喃喃着，扣了扣鼻子，无意识的抹在相框上。

很难想象，刚才的话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说的。

邓布利多缓缓将身体靠在椅背上，半月形眼镜下眼神灼灼，脸上没有表情，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

“啪啪啪……”

“精彩的发言，新奇的视角，阿不思，刚才这些话即便放在预言家日报上的学术周刊也会大卖！”

斯拉格霍恩也不沉默了，鼓着掌脸上挂着笑看着邓布利多，刚才因为自己推荐的学生熬了一锅大粪，脸上自然挂不住，现在终于能抬头了。

“啪啪啪……”那些校长画像也鼓起掌来。

“斯拉格霍恩教授，说话要严谨。”麦格皱着眉不满的看着激动的斯拉格霍恩，随后补了一句，“不过索恩先生说的不错。”

里昂闻言，朝着麦格教授投去一个微笑，随后看向邓布利多，等待对方表态。

这才是他能不能入职的关键。

屋内气氛再次紧张下来，麦格和斯拉格霍恩也看向邓布利多，想看看邓布利多的看法。

邓布利多环顾一圈周围，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眼睛平静看着里昂。

“显然，麦格和斯拉格霍恩院长都承认了你的才能，我这个老头子即便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呢？”

说罢，脸上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冲着里昂调皮的眨了眨眼。

“柯林斯教授应该很高兴有一个年轻人能分担他的工作，他那可怜的老胳膊老腿确实应该减少一些工作负担了。”

“所以，你被录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