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明野调监控

孤岛海洋保护站的监控室里,明野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的节奏比往常慢了三分。屏幕分割成数十个画面,其中左上角固定播放着孤岛旧灯塔的实时影像——那是郁辞墨坚持保留的“警示坐标“,锈迹斑斑的灯塔残骸上,“念屿共生,潮汐永恒“的刻字被海风磨得发亮。

“又在看旧监控?“阿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出海归来的咸涩气息。她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海豚公仔,那是保护站救助的受伤海豚“小屿“的玩具,此刻正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明野迅速切换界面,监控画面跳转到实验室的基因修复项目:“随便看看。“他的语气刻意轻描淡写,却在看到阿念锁骨的金色伤痕时,指尖骤然收紧。

阿念早已习惯了他的别扭,将保温桶放在桌上:“江屿煮了海鲜粥,说你需要补补脑子——毕竟要破解三十年的加密文件。“

保温桶的热气模糊了屏幕,明野看着蒸汽中阿念的倒影,突然开口:“我找到了母亲的加密硬盘。“

空气瞬间凝固。阿念的手悬在半空,贝壳吊坠轻轻撞击着桌面:“里面有什么?“

“是时鸿煊的罪证。“明野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里的时鸿煊正将一个小女孩交给郁正霆,女孩穿着碎花裙,颈间戴着与阿念 identical的贝壳吊坠,“还有......你被带走的全过程。“

被偷走的十二年

录像里的孤岛暴雨如注,七岁的阿念抱着布偶熊蜷缩在礁石后,时鸿煊的皮鞋碾过她掉落的发卡。郁正霆穿着白大褂,手里的手电筒照亮她后颈的胎记,镜头拉近的瞬间,明野发现郁正霆的袖口露出蓝鲸纹身——与母亲实验室的永生者完全一致。

“他们早就知道你是时家的血脉。“明野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时鸿煊为了独占蓝鲸计划的成果,故意将你伪装成实验体,送给郁正霆当'药引'。“

阿念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终于明白为何时景渊总在月圆夜偷偷上岛,为何母亲每次看到她的胎记都会落泪——那不是实验编号,而是时家的血脉印记,是母亲拼尽全力想守护的、属于女儿的人生。

画面突然切换,母亲冲进实验室,手里攥着燃烧的实验报告:“你们不能这么做!她是时家的孩子!“郁正霆的耳光声隔着屏幕传来,母亲的眼镜飞落,镜片裂痕中映出阿念被拖走的身影。

“妈妈......“阿念的声音哽咽,录像里的母亲在火光中转身,后颈的海豚纹身与郁辞墨 identical,“原来她早就打算用自己的基因保护我。“

明野调出基因对比图,母亲的DNA链上布满与阿念 identical的片段:“她一直在用自己的基因中和你的特殊血型,所以你的再生能力才会时强时弱——那是她在替你承受实验的副作用。“

监控里的守护者

凌晨三点的实验室,明野独自调出时景渊的行动轨迹。画面里的男人穿着黑色风衣,每月十五号都会潜入孤岛废墟,在灯塔下放置一个铁皮盒。当明野用光谱分析仪穿透盒体,看见里面装的竟是——

“全是阿念的生日礼物。“他的声音里带着震惊,“从七岁到十九岁,从未间断。“

最新的铁皮盒里躺着一条手链,吊坠是用碎贝壳拼成的海豚,旁边放着未拆封的失语症治疗手册。明野想起庭审那日,时景渊望向阿念的眼神,那不是观察者的冷漠,而是兄长的疼惜。

“他明明可以告诉阿念真相。“明野对着空气喃喃,监控画面跳转到时景渊的最后一通电话,背景音里有海鸥的鸣叫与熟悉的钢琴曲,“为什么选择沉默?“

“因为说了,就再也无法保护她。“郁辞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男人穿着保护站的制服,后颈的海豚纹身被阳光晒得褪色,“时鸿煊的眼线遍布整个太平洋,一旦阿念的身份曝光,只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明野这才注意到,郁辞墨的袖口别着一枚贝壳袖扣,正是时景渊常年佩戴的款式。记忆闪回深海基地的爆炸现场,时景渊扑在阿念身上的瞬间,他终于读懂了那个一向冷静的男人眼底的决绝——那是兄长对妹妹最后的守护。

基因库的眼泪

天亮时,阿念在保护站的育苗池边找到明野。男人蹲在池边,手里捏着母亲的实验日志,池水映出他泛红的眼眶:“她从来没有放弃过我们。“

日志的最后一页写于2025年5月11日,正是阿念与郁辞墨订婚的日子:“今天看见砚砚给念念戴戒指,突然想起他们小时候在孤岛堆沙堡。原来真正的基因优化不是永生,而是让孩子们学会爱与被爱。“

阿念坐在他身边,将贝壳吊坠放进育苗池。成千上万的荧光藻幼苗涌来,在吊坠周围形成温柔的漩涡,像极了母亲哄他们睡觉时的轻拍。

“知道为什么海豚会救人吗?“她指着远处跃出水面的身影,“因为它们能听见人类的心跳,知道谁需要帮助。“

明野看着她的侧脸,晨光为她的睫毛镀上金边,突然想起七岁那年在老宅,他偷听到父母的对话:“那个丫头留着吧,将来可以给墨墨当童养媳。“那时的他躲在窗帘后,看着阿念在花园里追蝴蝶,裙摆扬起的弧度像极了海豚的尾鳍。

“对不起。“他终于说出藏在心底多年的话,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当年在孤岛引野狗的人......是我。“

阿念没有回头,却将手轻轻覆在他攥紧的拳头上:“我知道。但你也在暴雨夜给我送过退烧药,不是吗?“

男人的身体猛地颤抖,育苗池的水溅起细小的水花。他想起那个台风夜,自己躲在礁石后看着郁辞墨背着高烧的阿念冲向实验室,手里攥着的退烧药瓶,是他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从郁正霆书房偷来的。

“郁辞墨说,仇恨会让基因扭曲。“阿念捡起一枚贝壳,在掌心拼成海豚的形状,“但爱可以让它重新生长。“

明野接过贝壳,发现内侧刻着“MX-01“——那是他幼年的实验编号。而阿念手中的贝壳,刻着“NY-07“,两枚贝壳拼在一起,刚好组成完整的海豚轮廓。

“一起重建孤岛吧。“阿念站起身,海风掀起她的白大褂,露出后颈几乎消失的胎记,“让它不再是实验室,而是真正的'念屿'。“

明野抬头看她,阳光穿过她的银发,在他眼底投下一片温暖的阴影。远处,郁辞墨的身影出现在保护站门口,手里提着她最爱的草莓蛋糕,江屿抱着一堆文件跟在身后,嘴里还在念叨着“基因修复的最佳窗口期“。

他突然想起母亲日志里的话:“每个孩子都是未经雕琢的贝壳,海水的磨砺不是为了摧毁,而是为了让珍珠绽放光芒。“此刻的他终于明白,那些曾以为是诅咒的基因纹路,其实是生命给予的馈赠——它让他们在黑暗中相遇,在背叛中成长,最终学会在阳光下拥抱彼此,成为彼此的光。

当第一缕晨光跃出海面时,明野将两枚贝壳放进育苗池。荧光藻幼苗缠绕着贝壳,逐渐长成海豚的形状,在初升的朝阳中轻轻摇曳。他知道,有些伤痕永远不会消失,但它们终将成为生命的勋章,见证着曾经的破碎与如今的重生。

而他们的故事,正如这潮起潮落的大海,虽然历经风暴,却永远会在黎明时分,迎来新的、充满希望的潮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