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墨摇头晃脑地诵读:“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简淑拉着简北的小手奶声奶气地问:“小彘哥哥,墨哥哥念的啥呀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明白?”
简北看了简淑一眼又瞧了瞧装模作样的简墨,嘿嘿一笑便大声说道:“人之初,性本善。说的是一个姓‘本善’名叫‘之处’的人。
‘性相近,习相远’说的是本善之初住的地方离‘杏乡’近,离习乡远。
至于‘苟不教,性乃迁’说的是,他家养了一条狗不叫唤,于是就有一个杏乡的杏奶奶偷偷牵走了。
‘教之道,贵以专’说的是......”
不等简北说完,小淑儿瞪大两大眼珠子一脸兴奋的道:“小彘哥哥我知道了,‘教之道’就是说狗又会叫唤了,本善之初听见狗叫就知道了。
可是‘贵以专’是什么意思呢?”
此时简墨也停下了念诵,支棱着耳朵认真的听着。说实话,他连念诵都费劲,更别提知道三字经的释义了。
简北嘻嘻笑着:“小淑儿真笨,贵以专都不知道。
你听好了‘贵以专’说的是本善之初惩罚杏奶奶的方式,让她跪在一块砖头上。记住了没?”
小淑儿使劲的点点头一脸崇拜地道:“记住了,贵以专就是让偷狗的杏奶奶跪砖头。”
......
春耕结束后的一日,春和景明,天朗气清,简家人齐聚一堂。
此时让简北蒙学的事情便提上了日程,这原本就是老爷子定下的事情,所以也没人再敢反对。
简老爷子看着客厅挂着的祖先像焚香叩拜:“不孝子孙简传宗跪拜简家列祖列宗。
今日,传宗一脉简家二房孙子简北即将蒙学,特向先祖告禀。
望祖宗怜佑,增其文气,以待将来金榜高中耀我简氏门楣。
届时,不肖子孙传宗将携全族告祭,以慰祖宗英灵。”
祭祖仪式后,老爷子拿出一百文交给二子简修仁让其去镇上沽酒,顺便买些糕点、腊肉以做束脩。
简家的女人们也都忙活起来,山上采摘的蘑菇、木耳、新鲜的山野菜、还有一只捕获的山鸡,这些都要收拾出来做成美食宴请孙夫子。
孙夫子名明德,字若水,年过五旬。
早年间考取秀才功名后在科举上再无寸进,心灰意冷之下游学四方,据说曾做过京都某官员的入幕之宾。
年老之后回归乡梓开馆授学,收些束脩也算是颐养天年了。
时近中午,一袭青衫的孙夫子如约而至。
简老爷子率领三个儿子出迎,接入客厅酒宴款待。
孙夫子浓眉大眼一张国字脸颌下飘洒一部长髯,看起来很有威严。
简家爷们小心翼翼伺候恭恭敬敬招待,不敢有丝毫怠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简家几个爷们酒足饭饱孙夫子此刻也有点熏熏然。简老爷子见时机差不多了,赶紧吩咐撤去酒席奉上新采摘的山竹茶。
此时的重头戏来了,孙夫子提议考校一下蒙学新童——简北。
简家所有人也都到了,简北一袭崭新的青衣小帽,就连鞋子都是新的,打扮的干净利索。
这就不得不说李穗禾心灵手巧了。
衣衫鞋帽袜都是近期赶制出来的,就为了让儿子拜师时候给老师一个好印象。
简北没有穿开裆裤,毕竟即将七岁而且今天是拜师蒙学的大日子,这么庄严郑重的时刻总不能鸟儿随风舞吧?
小三婶儿拉着简淑站在靠门口的位置,简淑看着简北一身新衣服心生羡慕,于是央求黄氏:“娘,淑也要穿新衣服。”
黄氏从小生活在屠户之家,老爹杀猪她跟着翻肠子,粗手笨脚地哪里有李穗禾的巧手?
看着女儿眼热她很无奈:“淑儿乖,等你爹发了薪水娘给你去镇子上的成衣铺子里买,保证比小彘的好看。”
连哄带骗,总算是把小丫头安抚下来。
方氏拉着儿子简墨站在老太太后面,简墨怕极了,躲在老娘身后露出半张脸紧张地瞧着孙夫子。
因为他也在孙夫子的私塾蒙学,平时孙夫子要求极为严苛,背不上来书是要用戒尺打手心的。
不知多少次他的小手被打的肿成猪蹄子样,拿筷子都拿不稳,想想都害怕。
李穗禾在后面推了简北一把,示意儿子上前给夫子行跪拜大礼。
简北中规中矩地磕头,孙夫子见得一稚子顽童口尊夫子参拜自己,心中便已了然。
不用问,这孩子就是简太公的小孙子简北了。
眼见得此子眉清目秀彬彬有礼,加之小家伙撅着屁股磕头的萌样子,顿觉憨态可掬心生喜爱。
吩咐简北起身后,孙夫子手捻须髯笑呵呵地问道:“可曾读过三百千?”
简家耕读传家的祖训孙夫子也是有所耳闻的。
因此孙夫子觉得简北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肯定有学前教育。
最起码也能随口来上几句三百千的内容,毕竟简家三兄弟中有两个都是读书人,尤其是老大简修文读书人的范儿十足,虽然没考取功名,但是蒙学的内容应该是手拿把掐的。
只见简北挠着小脑袋瓜想了半天:“夫子,啥是三百千?”
啊?李穗禾的心咯噔一下瞬间提到嗓子眼,让儿子蒙学可是她期盼了许久的事情。
如果因为不知三百千没通过孙夫子的考校,他不收儿子可怎么办?
所谓关心则乱,她看丈夫的眼神都要冒火花了。
想到丈夫一回到家就跟死狗一样躺床上,吃了饭熄了灯就知道往自己身上拱。但凡拿出一点时间随便教儿子几句也不至于啥都不知道啊?
简修仁面对老婆要吃人的眼神也是一脸无奈,他是知道几句三百千的,可平时忙于耕作,累了一天了,回到家吃完饭躺下就想休息。
再说了有点时间还想在老婆那一亩三分地耕耘一番,哪有时间教儿子?
而方氏此刻则心里痛快极了,哼,老二家的这几天嘚瑟的很,这下不嘚瑟了吧?
与此同时她心里暗暗祈祷简北蒙学失败,那样的话就能省下一笔钱给自己儿子读书用。
小家伙简墨此刻牛逼哄哄地对方氏小声道:“小彘真笨连这都不知道,我全知道。”
方氏疼爱的抚摸了一下儿子的脑门小声地夸赞:“就是,还是我儿聪慧。”
孙夫子有点尴尬,不过却也耐着性子解释:“三乃三字经,百乃百家姓,千乃千字文也。”
并且边说边随口吟诵:“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小丫头简淑此时眼前一亮,随即对母亲黄氏小声地道:“娘,淑知道夫子念的是什么。”
黄氏撇了撇嘴:“你知道个屁!快别说话了,夫子考校你小彘哥哥呢。”
小丫头一脸委屈小声地嘟囔着:“不就是让偷狗的杏奶奶跪砖头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们母女窃窃私语并没有被其他人听到,黄氏赶紧捂住闺女的嘴,“你这丫头可别瞎咧咧,圣人文章这么神圣的字眼怎么可能是讲杏奶奶偷狗的事情?”
简北怎么可能不知道三百千是什么?
不过想及平时他从未接触过此类内容,简家老大的书房除了简墨能进去,别人是不允许进的。
即便里面有蒙学的书籍,自己也应该是不知道才对。
随着孙夫子的念诵,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