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不说真话是不是

“你胡说！”

小李初率先甩开了抓着她舅妈的手，小脚一挪，飞快的跑到了她姐姐的身前，本能性的躲在了李冬的身后。

小眼珠转得飞快，浑身上下都气呼呼的。

她就算是相信她明天没有吃的，都不会相信她们的妈妈会不要她们。

“我胡说，哎哟，我可没有胡说，你妈呀，嫁人了，人都嫁去首都了，嫌你们两个碍事，所以，就让我和你舅舅照顾你们！”

“可我哪能照顾得了你们呀，我和你舅舅一合计，就决定要把你们送到你妈那里去，这里是火车站，去首都老远的，我和你舅舅就准备把你们拜托给一个熟人！”

“你们呀，要是想见到你们的妈，你们就得听那个人的话，乖乖的跟着她走，到时候，你们就见到你妈了！”

起初，十岁的李冬是不相信的。

但是在舅妈一句一句说书一般的教条下，她到底是败下阵来。

不管怎么说，她也才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娃。

“你妈是不是好几天都没有回来！”

“你们是不是好几天没有见过你妈了！”

“你们见你妈的最后一次，是不是你妈穿着红衣服被人给抬走了！”

“舅妈跟你们说，那就是嫁人了，你妈怕你们伤心，所以就没有告诉你们！”

“你们听舅舅和舅妈的话，一会儿来人了，要乖乖的跟她走，到时候你们就能见到你妈了！”

李冬和李初都用力的点了点头，心里在期盼着那人的到来。

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人却还没有出现。

陈凤英从刚开始的稳重，到后面的焦急，她比任何人都想要将这两个小娃送出去。

她可不想，她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鸭子给飞了。

“人到底来不来呀！”

“我说你问的人到底靠不靠谱！”

“我怎么就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我告诉你，这事要是出了差池，我就跟你离婚！”

至始至终，李丰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只能低着脑袋，把他两个外甥闺女拉在手里。

“舅舅，那人什么时候来呀！”

李丰年听到这话，怕引起连锁反应，直接捂住了李冬的小嘴，小声的嘟囔着：“一会儿，一会儿就来了，冬冬和初初放心，你们保证会见到你妈的！”

半个小时之后。

一个从头到脚都缠得严严实实，就连帽子都耷拉到眼皮底下，压根看不清男女的人朝着陈凤英这里走过来。

四下左右瞅了半天后，终于是跟陈凤英搭上话了。

“这两个小娃是货！”

陈凤英一听这话，就知道是人来了，嘴角都快扯到了耳后根。

她把人拽到了一旁，说了好久的话，终于……在来来回回之后。

陈凤英的脸上露出了前未有的笑容。

李冬亲眼看着她舅妈把一耷子钱装到了裤兜里，然后走过来跟她们笑着说着话。

“冬冬，初初，这呀就是舅舅和舅妈托付你们去找你妈的熟人，你们就跟她走，乖乖听话，到时候就可以见到你妈了！”

……

火车站离李玲落的家，足足有十几公里。

这十几公里，对于李玲落来说，就如同天堂地狱一般。

上一世，她的两个女儿就是在这一天，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她好怕！

她怕这一世的重来，只不过会是故事重演。

毛四的驴车已经快被挥的冒了烟，可李玲落嘴里却还是在不住的说着：“快点，再快点！”

“我说妹子，你这到底是有什么急事！”

“毛大哥，你就别问了，快点把我送到火车站去，行不！”

如果是别人，单这一句话，就能把毛四给惹毛了。

可这人是李玲落，即使说了这句话，他的心里还是毛毛的，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女人虽然已经过了三十，却还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哪个男人看了不心欢。

“行，妹子你坐好了！”

啪的一声！

举起的鞭子重重的打在了毛驴上，四条蹄子快速的跑了起来。

但饶是这驴跑得快，到火车站的时候，也足足费了快半天的时间。

陈凤英，李丰年！

你们两个在哪里？

火车站人山人海，真的是人山人海。

满满堆堆都是人，人头一个挨着一个。

李玲落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心里虽然焦急的已然让她性情大乱，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

她要冷静。

对！

冷静！

闭了闭眼，睁开，又闭了闭眼，又睁开。

终于在看见穿着绿色警服的公安时，她整个人快速的跑了过去，想也没想，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公安同志面前。

她没有半点时间可以浪费。

“公安同志，求求你，帮帮我，我两个女儿被拐卖了！！”

七十年代，被人贩子拐走的儿童绝对不再少数。

尤其火车站，那绝对是人贩子必经的场所。

公安没有半点犹豫的快速调集警力，又得力于李玲落准备充足的拿着张丰年和陈凤英的两张黑白照。

所以，没费多大的功夫，两人就被公安快速的带到了值班室。

陈凤英哭哭啼啼，张丰年整个人都懵了。

“李冬和李初被你们带去了哪里？”

“公安同志，冤枉……冤枉呀，冬冬和初初是我的外甥女，我和她舅舅是来带她们见见世面的，谁想到，那两个闺女调皮，一转眼就不见了呢！公安同志，你们快去找，你们快去找呀，哎哟，我那两个可怜的外甥女，长得跟花儿一样，一定是……一定是被人贩子给拐跑了呀，我那个妹子听到这事，肯定会着急的呀！哎哟，我可怎么跟我那妹子交待呀！”

李玲落出现的时候，陈凤英还在演戏。

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哭哭啼啼说出的话，还真像是一个为了外甥女伤欲绝的舅妈。

如果不是李玲落从陈凤英的口袋里摸出来一耷子的钱，她的戏还会继续演下去。

“说！”

公安同志的一个字，让陈凤英停止了嚎哭，哆哆嗦嗦的说出了事情的全部。

“这么说，你把你的两个外甥女给卖了？卖的人叫什么名字？”

陈凤英摇了摇头：“不……不知道！”

“那她长什么样子？”

陈凤英继续摇了摇头：“不……不知道！”

“你不说真话是不是！”

“不是，公安同志，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连眼珠子都看不见！”

“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

“黑……黑色儿的，系着红色的围……围巾，还带着毛皮的帽……帽子！”

黑色的衣服，红色的围巾，毛皮的……帽子！

李玲落无意中朝着值班室外瞧了一眼，刚好瞧见那样穿着的人，那人两只手一前一后拽着两个小娃，目测身高，跟她两个女儿差不多！

“同……同志……那……那儿！”

李玲落手指指向屋外，天知道她说话的声音快要因为颤抖而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