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阴娘子
- 埋阴骨,借阳寿,我的鬼瞳能改命
- 余米之香
- 2209字
- 2025-05-16 19:58:21
新娘起身时,盖头下的金丝流苏突然无风自动,挂在轿顶四角的灯笼齐齐熄灭。
“阴娘子好大的阵仗,也不怕惊动附近的土地城隍?” 胡月姬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忌惮之色。
听到“阴娘子”这三个字,我也顿觉后颈寒毛倒竖。
以前听母亲讲过阴娘子的故事。
三十多年前,青石村有个叫柳青的女子出嫁。大婚当日,夫家嫌她长得丑,便诬陷她不是清白之身,活活将她钉死在棺材里。
喜服浸透血,盖头下的脸也被夫家生生剥去。柳青含冤而死,怨气不散,死后成了阴娘子。
每当月满之夜,阴娘子便会出来寻找“夫君”。
被选中为“夫君”的人,都会被挖去眼珠,剥下脸皮,身体像青蛙一样钉在树上,直至被晾成“肉干”。
故事是真是假,无从考证。
但在青石村,乃至是整个渡口镇都广为流传。
以至于每到月满之夜,再调皮的男孩子,都会老老实实呆在家中,不敢出门。
“小郎君,吉时已到,该起程了!”接亲妈将手中的断梳和托盘放到门口,朝我走过来。
我吓哭了,紧紧抱住了胡月姬的双腿。
虽然她也很可能不是人,但相较于阴娘子,我宁可跟她走。
胡月姬妩媚的笑了笑,凝脂般的手指,在我脸上轻轻掐了掐,拦住了已经走到跟前的接亲妈,冲着外面的轿子说道:“阴娘子,你也看到了,小郎君不愿意跟你走呢。”
“咯咯……小郎君不愿意?”阴娘子缓缓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可他的生辰八字,已经写在我的聘婚书上了。”
我这才发现接亲妈的托盘上,摆着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血写着我的名字和生辰。
那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指甲蘸血划出来的。
胡月姬眼角微微上挑,笑起来:“一张破纸罢了……唬唬孩子还可以,在我面前狗屁都不是。”
阴娘子的盖头被风吹动,露出一截下巴。惨白的皮肤上布满了针脚,像是用粗线缝起来的。
“胡月姬……”阴娘子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森可怖:“你当真要拦我?”
话音刚落,屋内刮起一股刺骨的阴风,吹得梁上积灰簌簌而落。
胡月姬面色淡然:“凡事应该讲个先来后到,阴娘子如此咄咄逼人,莫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我感觉胡月姬的身子在微微绷紧,身后露出半截毛茸茸的狐尾。
阴娘子没说话,但轿子周围的抬轿人却齐刷刷转头,黑洞洞的眼眶对着我和胡月姬,嘴角越咧越大,一直裂到耳根,露出麻麻烦烦的尖牙。
我腿发软,差点跪下去。
胡月姬一把拎住我的后领,头也不回地说:“怕什么,有我在呢……”
话未说完,只见阴娘子的盖头忽的飞起。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幕。
盖头下面没有脸,只有一张血淋淋的、被剥了皮的面孔,两颗眼珠挂在眼眶外,被几根血丝连着,晃来晃去。
“那你就……陪他一起死吧!”阴娘子的嘴一张一合,露出森白的牙齿。
抬轿人动了。
不是走过来的,而是像被风吹起的纸片,飘进屋内。
胡月姬冷哼一声,袖中飞出两条帛带,每条带子上都扎满了一寸多长的棘刺。
最先上前的三个抬轿人被帛带打中,突然僵住,接着“哗啦”,碎成纸屑。
原来抬轿的都是纸人。
连同它们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纸做的。
更多的纸人冲了过来,手上握着锋利的竹刀,挥舞之间,先解决了堵在门口的一群火狐。
“找死!”胡月姬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又有七条帛带从袖口飞出来。
一共九条帛带,如同舞动的白蛇一般,将剩下的纸人全部打得稀烂。
阴娘子尖叫一声,轿子轰然飞起,狠狠砸了进来。
胡月姬抱起我,往一旁闪躲。
“砰!”
巨响之后,二爷的床垮塌了。
墙壁的泥砖也被砸掉两块,露出一个大窟窿,冷风瞬间就灌了进来。
我怔住了。
阴娘子也僵在了原地。
胡月姬的红唇微微上扬,幸灾乐祸笑起来:“阴娘子,你惹错人了!方先生不喜欢小郎君,却爱财如命,你砸坏他的床,又差点拆了他的房子……啧啧……”
“一介凡流,会些微末手段罢了,我还没放在眼里。倒是你……该死……”阴娘子尖啸一声,双手平举,寸余长的指甲泛起青光,直取胡月姬面门。
胡月姬瞳孔骤然收缩,不退反进,腕间银铃嗡嗡作响。
倾刻间,两人便打成一团。
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故搅得混乱起来,风声、衣袂飘动声、银铃的嗡嗡声以及两人的喘息声交织在了一起。
“骚狐狸敢欺负我家新娘子,老娘跟你拼了。”接亲妈挥动手中的断梳,加入了战斗。
那些狐群也不甘示弱,将接亲妈围在中间,一顿撕咬。
“咳咳……”门外突然传来二爷的声音:“门怎么烂了?谁干的?”
我心中一喜,不禁热泪盈眶,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甚至连对他的恨意都淡了几分。
二爷拄着不知哪里来的拐杖,身上杀气腾腾。
拐杖通体乌沉,泛着冷光,暗纹流转间寒芒吞吐。
尾端突兀地扭曲成虬结蛇形,婉若被斩断的龙骨,透出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让人脊背生寒不敢逼视。
狐群如临大敌,四处逃散。
接亲妈慌忙扔掉断梳,战战兢兢的躲到一旁。
胡月姬高举的手僵在了半空,指甲上的寒光收了回去,那张妩媚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阴娘子更狼狈,飘在半空的身子突然坠地,半边脸摔出了几道血印子。
“方,方先生……”胡月姬率先开口,声音像被人掐住脖子发出来的。
屋内静得可怕。
二爷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踱到门口,身上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酒气。
难怪这么晚才回来,肯定是贪杯,误了时间。
月光照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每道皱纹都带着怒意。
“好热闹啊。”他咳嗽两声,拐杖重重杵在地上,“我这破庙,什么时候成戏台子了?”
接亲妈“扑通”跪下了,身子抖得像筛糠,头上的红花歪到一边。
“方先生明鉴……”她带着哭腔,“都是那骚狐狸……”
“放屁!”胡月姬尖声打断,随即意识到失态,连忙捂住嘴,眼珠子转了转,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方先生,是阴娘子先动的手,您看我这袖子……”
她伸出胳膊。
方才被阴娘子抓破的衣袖渗着血。
二爷只是冷冷一瞥,胡月姬就讪讪地缩了回了手。
这时,阴娘子突然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