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雪连着下了半月有余,树木承受不住厚重的积雪断裂,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有的地方直接坍塌,还有一些高地的雪崩,到处危险重重,一时间寻不出哪里是路。
南山里
雪花落在张余的睫毛上,他斜着眼看着眼前的人。
“姑娘?”语气里尽是惊诧,这大雪封山的,她一个姑娘家竟然上来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地势陡峭的南山,荆棘横生,平日里没有积雪的覆盖一般人都难以找到这上面来。
张余上下看了一眼眼前的人,浑身干干净净的,心下好奇她是怎么上来的。
他偏头问着身侧的人,“王爷,她怎么上来的?”
月思欢打量着那位王爷,他身材高大挺拔,披着一件黑色风衣,衣摆随风摆动着,头发略显凌乱,几缕发丝不羁地垂落在额前,下巴上留着一桩青茬,添了几分粗犷的野性魅力,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月思欢轻启薄唇,“久闻三首军威名,今日一见,他们的首领果真是……”她视线上下移动了下,继续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平安王好风姿。”
她语气轻轻,一时听不出她到底是在夸赞还是嘲讽。
风承钰,三首军首领。
传闻三首军是八年前突然从民间横空出世的三支草莽兵队,没有人知道具体人数,只知他们个个骁勇善战,一首可抵千人,击退了南丹数年来的宿敌,并且成功收复了几座落入敌方手里的城池,使得边城不敢再犯,为南丹立下赫赫战功,南丹王大喜,特封风承钰为平安王。
成功从草莽跻身朝堂,一时间声名大噪,他们秉持正义帮扶弱小,深得百姓们的喜爱。后来天下太平,风承钰带着军队常年驻守边城,远离了朝堂是非。
风承钰微微眯起眼,狭长深邃的眼眸直视着眼前的人。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没有什么血色,雪花落在她的头顶,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单薄。
风承钰轻笑,接了话:“姑娘翻山越岭上来这里,不止是来讽刺本王的吧。”
“王爷误会了,在下月思欢,是真的仰慕王爷英姿。”
“里面说话。”他撩开帘子,做了个请的姿势。月思欢抬步进入营帐。
帐内的温度并没有多暖和,除了无风,和外面一样冷冰冰,一碗冷水递到了许故里面前。
“条件有限,并无热茶。”简单的话,一如这帐内简单的摆设。
月思欢道了谢,从容的端起来轻饮了一口,冰水入喉,滑进胃里,寒意浸来,整个身子都冷了下来,她轻轻咳嗽了声放了碗。
风承钰盯着月思欢,身子慵懒的靠在竹椅上,双手环胸,“天寒地冻,月姑娘能毫发无损的登顶,着实有些厉害了。”
这般大雪覆盖,脚下的路都难找,就连他和张余都有些费力,她一个姑娘家却是轻松的上来,她的鞋子鞋面干爽,衣摆也未打湿。
他重新打量起眼前的人,她不施粉黛的脸被冻得微红。虽未着妆,却有着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美。明明瞧着弱不禁风的样子,可那眼里,是亮晶晶的。
“实不相瞒,我是冲着大人来的。”她开门见山。
“哦?”风承钰挑了挑眉,等着她继续说。
“听闻王爷不日回城,可否带我一程?”
“?”
找他回城?
“你能轻松上来这南山,入城也不是难事吧。”
月思欢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她总不能说,她一时离不开他吧。
她思索片刻,道,“作为回报,我知道王爷一直在打探一个东西,而我可以取到。”
“啪!”杯子在风承钰的手里碎裂。鲜血顿时涌出,滴在了桌上。
他无视手上的伤口,起身到月思欢面前,那只带着血的手撑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语气冷了几分,“你到底是谁?”
他目光冷了几分,整个人透着一股凛冽,不似先前的不羁。
“月思欢,刚刚才说,王爷便忘了么。”说着月思欢抽出怀里的帕子,自顾自的给他擦起了血。
“是么。”一抹温热传来,她的手被他反手覆盖,她白皙的皮肤上瞬间沾了血,月思欢眉头皱了皱,她不喜欢这黏糊糊的感觉。
她抬头和他对视,他的眼睛似一汪深潭,拉着她下坠,一直到看不见的深渊里,虽然他胡子拉碴,却也不难看出他立体的五官。
月思欢抽出手,她低头缓缓擦拭着上面的血迹,那血越擦越多,她眉头微皱,看着那血痕,手上的力道逐渐有些急躁。
片刻,她干脆放弃擦拭,仰头问他,“带我回城,我给王爷想要的东西。”
不是商量,是告诉他。
风承钰退后一步,低头思索,他查了那么久都没查到,她当真知道么?
能悄无声息上来南山,又知道他的事,她究竟是谁?
“带上你也无妨,若是你给不出……”
月思欢接话,“任凭大人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