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茹独自坐在校门口青石凳上。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花坛边缘的野草,茎叶细碎的纤维在阳光下泛着银绿色。
白色衬衫随微风轻漾,露出锁骨处细腻的肌肤,斜刘海如被晨露浸润的薄纱,柔顺地垂在清透的脸庞左侧。
那双交叠的修长双腿在光影中若隐若现,仿佛水墨画里一笔写意的留白。
往常此刻,她早该拖着行李箱踏上归家的高铁,但父亲昨夜突如其来的电话打破了惯例,非要让那位只见过一面的表哥雷成来接她。
蝉鸣声在暖风里渐次清晰,校门口人来人往,夹杂着零星的招呼声。
“柳茹!等男朋友呢?“
室友林小雨蹦跳着靠近,奶茶杯在掌心晃出涟漪。柳茹笑着接过,顺势将话题轻巧岔开:“这次回家要待几天?“
相似的应答已重复三四次,她始终维持着礼貌却疏离的微笑,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雾。
音乐系公认的系花,收到的情书能装满整个信箱,却始终保持着水墨画般的朦胧感——档案室老师曾私下嘀咕,那女孩的信息栏干净得像是被刻意抹去痕迹,只余姓名孤零零悬在那里。
手机震动,父亲的消息跃入屏幕:“雷成半小时到,别乱跑。“
柳茹烦躁地扯断草茎汁液在指尖渗出青涩的苦味,半年前空降的表哥雷成,传闻是河北铁狮镇武术世家的传人,自幼习武的掌心该覆着厚茧吧?可那人总沉默地跟在父亲身后,像柄收鞘的剑。
为何突然让这个与自己不熟的表哥接送?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望着校门口川流不息的人群,发梢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晕。
“表哥怎么还不来?莫非路上堵车了?怎么打电话也不接?”
柳茹再次挂断电话,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行李箱边缘的皮革。
她已在校门口枯等逾一小时,本打算安坐宿舍静候表哥,怎料雷成一小时前来电催她下楼,称自己“即将抵达”。
室友行李繁重,她只得陪着一同下来,原以为片刻便能见到人影,岂料校门口的梧桐树影已从脚边挪到了肩头。
忽然,一阵如山涧清泉般的旋律淌入耳畔,柳茹循声望去,十米开外停着一辆白色小车,半降的车窗透出袅袅檀香。
驾驶座上斜倚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男生,正仰头将矿泉水浇在脸上,水珠顺着小麦色肌肤滚落,在锁骨处聚成细碎银光,被汗湿的背心紧贴着腰线,隐约勾勒出腹肌轮廓,他甩了甩短发,水珠溅在挡风玻璃上,折射出霓虹初上的碎光。
柳茹不自觉莞尔,堵车倒也不失为意外馈赠——至少十分钟内,这清泉般的音乐能熨平她眉间褶皱。
蝉鸣裹挟着燥热,而他车内的旋律却似从雪山巅淌下,凉意沁入毛孔。
脚步声由远及近,柳茹抬头眯眼辨认来人,是同系的李姓女生,气喘吁吁地停在面前:“柳茹,有人在十字路那边口找你,说堵车过不来,让我喊你过去!”
柳茹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终于来了,她提起行李箱发梢在风中轻扬:“谢谢,开学见!”
身后小车里的音乐仍在流淌,与蝉鸣交织成夏的序曲,她转身时瞥见男生正擦拭额角的水珠,侧脸轮廓如刀刻般分明。
“表哥,你在哪?”
柳茹攥紧行李箱疾步穿过十字路口,沥青路面在高温下泛着油光,仿佛能粘住鞋底,汗珠顺着她小巧的鼻尖滑落,在领口洇出深色痕迹。
腕表指针跳到下午一点,表哥的银灰色SUV却始终不见踪影,再次拨打号码时,听筒里只剩下电流般的嗡鸣,脊椎瞬间爬满冰凉的寒意。
她刚转身要朝学校方向狂奔,胳膊便被人从身后铁钳般箍住,浓烈的汗酸味混合着劣质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拖拽的力道几乎要扯脱她的肩胛骨。
四个黑影从不同方向合围而来,领头男人花臂上的青龙纹身随着动作扭曲蠕动,脖颈青筋暴起如树根盘结,活像一头被激怒的棕熊,柳茹张嘴呼喊的瞬间,发现围观人群竟都退到了十米开外——穿蓝衬衫的老大爷颤巍巍举起拐杖,却被花臂男飞起一脚踹翻在地。
枯枝般的手指抽搐着蜷缩,嘴角渗出的血珠在柏油路上洇开暗红。
“绑架了!救命啊!“柳茹的尖叫在闷热的午后格外刺耳。
四把开山刀同时从身后抽出,刀刃在烈日下折射出毒蛇信子般的冷光。
“老杂毛再动,剁了你喂狗!“
花臂男踹了老人第二脚,转身用刀面重重拍向柳茹的脸颊,“你爹害得我们没活路,今天落在老子手里,看他还能蹦跶几天!“
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中,穿条纹T恤的青年举起手机拍摄,花臂男啐了口唾沫:“拍!尽管拍!老子蹲大牢的命,还怕你几个破视频?“
“撤”
花臂男说着就要将柳茹拉上车。
围观的人群已聚成黑压压的漩涡,手机屏幕的冷光此起彼伏。
直播博主激昂的画外音与老人的呻吟交织在一起:“家人们看好了!这就是现代社会的冷漠!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就没有人管管吗?请大家一键三连让更多的人知道,社会需要爱心需要见义勇为,你的支持就是我更新的动力”
熟悉的旋律再次传来,柳茹又看到了那辆白色的小车,只是此时的车窗正“啪嗒“弹开,开车的年轻人正在看着这里,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她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救她,只下意识觉得这个和自己有同样爱好的人会和其他冷眼旁观的人不同。
柳茹忙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狠狠的扎在抓住自己的那人手上,那人吃痛松开了手,柳茹顾不上其他朝小车跑去。
“救救我”
齐行川看着面前向他求救的女孩儿几乎没有思考就打开了车门下车将女孩儿拉到身后。
四道黑影举着刀刃压了上来,为首的壮汉刀尖直指他的咽喉:“小子,活腻歪了?“
柳茹吓得脸色发白死死抓住齐行川手臂,:“救救我”
齐行川轻轻拍拍柳茹的手背让她安心:“别怕,有我在呢,你先松手我先料理了他们,放心!”
柳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自信,但他的语气令人安心,似乎眼前遇到的不过是小事一桩,内心稍稍平静缓缓松开了手。
“你在车里待着一会儿就好”
看着女生进了车里齐行川转身。
“老子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
花臂男怒吼着挥刀劈来。
刀刃破空的刹那,齐行川侧身闪避的幅度小得惊人,左手精准扣住对方腕骨,右膝如铁锤撞上壮汉裆部。
惨嚎声震得围观人群后退半步,花臂男佝偻着蜷倒在地,开山刀哐当坠地时,刀刃上还沾着未干的汗渍。
齐行川踩住壮汉后颈的力道稳如泰山,皮鞋底碾过碎石的摩擦声格外清晰。
“还要继续吗?“他垂眸扫过另外三个僵在原地的黑影,声音轻得像是谈论天气。
冷汗顺着持刀人的虎口滴落,直播画面里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倒抽气声。
“妈的!跟这疯子拼了!“
有人举着刀冲了上来,齐行川抬脚将身下壮汉踹向袭来的刀刃,借力旋身时,腕间银表折射出冷光,骨裂声接连响起,柳茹透过车窗看见那些凶神恶煞的男人像被砍断的木桩般接连倒下,齐行川整理袖口的动作优雅得仿佛在参加宴会。
人群骤然骚动,两名持枪男子如幽灵般从缝隙中窜出,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仍试图反抗的三人。
柳茹瞳孔骤缩,在为首的中年男人摘下墨镜的瞬间,记忆如闪电劈开混沌——是父亲常提到的赵叔!
她踉跄着扑过去,嗓音因恐惧而颤抖:“赵叔,救我!”
赵洪刚紧绷的脊梁终于松弛。早上接到上级密令在校门口布控,他与小刘轮班蹲守至晌午,正换岗时却听见警铃炸响。
此刻瞥见柳茹安然无恙,他暗自庆幸,目光转向齐行川时多了几分暖意。
“把刀放下!”
赵洪刚厉声喝道,枪口稳稳锁定目标,三人对视片刻,终究卸下凶器,颓然抱头蹲地。
柳茹扑进赵洪刚怀中苍白的脸颊挂着泪痕,像片被狂风摧折的梨花。
“没事了,没事了,不是说你表哥会来吗?你怎么自己出来了?要不是这位小兄弟,你这次多危险”赵叔拍拍柳茹的肩膀安慰一句,回头看向齐行川。
“小兄弟,能不能把你脚下的人给我们,放心,人是你抓的,警方的悬赏一分都不会少,不过要麻烦小兄弟和我们到警局录个笔录”
“可以”齐行川松开脚,两个警察上前将半死不活的壮汉铐上。
警车在前方引路齐行川开车带着柳茹和一名二十六七岁的男子在后面跟着,男子一脸颓丧颇受打击,他就是柳茹的表哥雷成,半年前从铁狮镇来佛山发展,据说身手不错在家乡也是远近闻名的人物,心气很高,觉得沿海大城市才是适合自己的舞台于是投奔了自己的姑父也就是柳茹的父亲想在这里闯出一番天地,谁知道第一件事就办砸了,被人捆的跟粽子一样丢在后备箱里。
在警局大概半个小时笔录录完,还得到了两万元赏金,这倒是挺意外,对于那些人的身份齐行川也不想知道,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水很深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开车到学校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一下午忙活总算将放假的事处理完,晚上回到家才知道夏侯武与单英去拜访一位武林前辈今晚都不回来,陪师父吃过晚饭,齐行川早早就睡下了。
晨光熹微时,手机在枕边震动起来。
齐行川揉着眼睛按下接听键,耳畔传来李强标志性的急促嗓音:“老伙计!快起床!“
“强子?这大早上...“齐行川望着窗外未褪尽的夜色,晨雾正缓缓升腾。
“还睡?好事来了!我找到一些古籍,都是些门派的不传之秘珍贵异常,我虽然不懂门道,但看这包浆泛着玉色,纸页上还有朱砂符印...“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声,“你赶紧来我这,咱们开箱验货!“
齐行川翻身坐起,腕表的荧光指针指向五点四十分,他抓起洗漱包时,听见李强在电话里又补了一句:“对了,楼下早餐店刚开门,你来了给我带点豆浆油条。“
“好,我半小时后到。“齐行川对着浴室镜子刷牙洗脸整理衣领。
车窗外,城市正从夜色中苏醒,轮胎碾过潮湿的柏油路,溅起细碎的水珠。
李强一脸兴奋的开门急忙将齐行川拉进屋里,一进门就闻到了淡淡的线装书特有的霉味混着檀香,茶几上摊开的典籍泛着幽幽青光,书脊处隐约可见“玄“字暗纹。
齐行川心中咯噔一下,“假货”两个字出现在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