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锡握着手中冰凉的铜币,他只是取回了自己一天的酬劳十个铜币,钱袋里面还有满满的铜币,沉甸甸的袋子在另一只手上,充满了诱惑。
有了这一袋子钱,虽然不会让他能够在罗马城中买房购地,但至少一段时间不用从事码头的重体力劳作。
“哗啦。”可是,李锡做了个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动作,他拿起打开口的钱袋子,对着看热闹的搬运工们猛地洒了出去。
满满一袋子的钱币倾泻出去,飞在了半空当中,铜币在太阳余辉的照耀下,散发着金属的独特光泽。
“哦呜。”搬运工们也没有料到,李锡会如此大方的把钱直接散了出来,随着铜币叮当落地的声音响起,人们这才反应过来。
他们如同街上的流浪狗看见了骨头,朝着地上的铜币扑了上去,场面一时间混乱了起来,每一多抢一枚铜币,都意味着今天能吃一顿好的,得到家人的赞许和敬佩。
“感谢伟大的灶神。”抢到几枚铜币的搬运工,扬起黝黑的面庞,嘴角浮现出久违的笑容,他亲吻着手中的铜币,大声的赞扬着。
“不许抢,那是我的。”工头急的满头大汗,看着被抢一空的钱币,心中如剜肉般疼痛。
“哼。”李锡拦住了工头,捏了捏自己的拳头,骨节发出了如爆竹般的响声。
工头身体僵硬再也不敢上前一步,原本他认为李锡抢了自己的钱袋,定然会全部拿走,但是没有关系,他可以立即去城防官员处,以被抢劫的罪名抓捕李锡,将他绞死在罗马广场上。
可是,李锡直接把钱散给了所有的搬运工,这一手出乎工头的意料之外。
即使是城防官员也不可能与所有的搬运工作对,更何况李锡等于直接消灭了证据,也不会有人充当证人指控李锡,毕竟,在场的所有人都拿到了钱。
嘴角轻扬,工头的那点小心思怎么逃得过李锡,他揣好了自己赚的十枚铜币,迈步跨过了两名倒下的恶棍,朝着自己的住宅方向走去。
“十二柱神在上,我一定会复仇的。”工头恼羞成怒,攥紧了双拳,盯着李锡的背影狠狠的说道。
回到租房的屋宅时候,安东尼娜正帮茱莉亚在厨房忙碌,肥胖的房东却睡在屋内的一把旧躺椅上,发出了有规律的鼾声。
“感谢你,给你。”李锡出现在厨房门口的时候,安东尼娜的大眼睛顿时一亮,朝着他扑了过来。
茱莉亚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灶火照在了她的面庞上,那是一张俏丽清纯的少女,勤劳的操持着家中的一切,替贪玩不务正业的弟弟,以及懒惰的父亲支撑着家庭。
“这是什么意思?”当李锡将一枚铜币递给茱莉亚的时候,茱莉亚两条细眉皱了皱,语气不满的问道。
“别误会,你帮我照看安东尼娜,我必须支付酬劳。”李锡抿了下薄唇,向少女解释道。
“这是我自愿的,更何况安东尼娜帮了我不少忙,难不成你要向我讨要钱不成?”茱莉亚轻撇嘴角,眼眸中透着不快,冷冷的说道。
“当然不用,就当是我的一点感激的礼物吧!”李锡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将那枚铜币硬塞在茱莉亚的掌心,带着安东尼娜走出屋子。
“唉!”茱莉亚想要追出去,将铜币还给李锡,可是身后的父亲发出了苏醒的声音,肥胖的身躯压的躺椅吱呀乱响。
茱莉亚知道父亲一旦醒来,就会无止境的指使自己干活,再也别想有丝毫喘息,连忙将那枚铜币塞入腰带,只是在灶火的火光中她无意看了一眼右手,刚刚李锡尼斯那宽大坚毅的手的温度似乎还没有退散。
酒馆内依旧喧闹不朽,这里总不缺乏酒鬼,以及爱吹牛的男人们。
“听说你抢了我给你介绍的工头?”薇儿卡娜拿着一块抹布,胡乱的在李锡和安东尼娜面前擦了擦,眼中满是愤怒,就像她的目的并不是擦桌子,而是将怒火发泄在李锡面前般。
“没错。”李锡平静的坐在桌前,对着薇儿卡娜点了点头。
“我还听说,你揍了兄弟会的人?”薇儿卡娜愣了一下,她大概没想到李锡会毫无畏惧的承认,难道他没听过自己爆裂的名声吗?
“是的,但是他们先招惹的我。”李锡又点了点头。
“你已经是个死人了,我的建议是在我或者兄弟会动手杀你前,自己滚出罗马城,去某个不知名的乡下渡过余生。”薇儿卡娜直起身,叉着腰用怜悯的眼睛看着李锡,对他说道。
“我那里都不会去的,给我上两盘子麦粥和一块面包,有肉的话也可以来点。”李锡将四枚铜币放在桌子上,面无波澜的对薇儿卡娜说道。
“我没有开玩笑,兄弟会的人不会放过你的。”薇儿卡娜眯了眯眼睛,她已经不确定李锡是不是疯了,难道不知道兄弟会的恶徒遍布整个苏布拉平民窟。
他们不缺乏亡命之徒,只需要几枚第纳尔就能杀掉一人,在不久前有一名贵族欠了兄弟会老大的钱,没有按时还给对方。
贵族的住宅就遭到了火神的试炼,人们在烧焦的尸体上发现了诡异的刀伤,有人猜测这些人在起火前就已经被杀死了,可是没人敢公开指责凶手。
在薇儿卡娜看来贵族尚且如此,李锡尼斯不过是一名普通的退役士兵,杀死他就像是碾死一只臭虫般容易,只是薇儿卡娜曾有过一个女儿,可惜早早夭折。
她怜悯李锡尼斯的女儿安东尼娜,这才出言提醒,否则就算李锡尼斯横尸街头,她也不会皱一皱眉头的。
“离开是最好的办法。”薇儿卡娜嘴角抽搐了一下,对李锡说道。
而李锡仿佛无动于衷,他只是指了指柜台的方向,催促薇儿卡娜快点给他们父女上餐,经过了一天的体力劳作,腹中已经饥渴难耐。
薇儿卡娜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去为李锡和安东尼娜准备食物和水。
李锡坐在桌前,目光轻扫了一下屋内各处,发现几名奇怪的人斜靠在墙角边,朝着自己这边撇来,他们穿着罗马短袍,怀中鼓鼓的仿佛藏着什么东西。
当李锡的视线过去时候,他们立即表现的漫不经心,似乎是在倾听别人的话语,又或者在彼此交谈。
很明显这些人就是在监视李锡,只是不知道对方的来路,莫非是兄弟会的杀手?
李锡心中狐疑,但表面依旧平静,只是心中已经警惕起来。
墙角的一名下巴刮的干净,有着一双蓝色眼睛,鼻梁上留着一道伤疤,像是有人用刀劈过,但是力道太浅,只留下瘢痕的男人,转身从酒馆的后门离开。
薇儿卡娜的酒馆后门,通着一条狭小的巷子,男人迅速的踏入巷子内,朝着巷子深处走去,沿途拐角处都会有几名罗马平民聚集。
他们看起来只是聚在一起闲聊,但是当男人经过的时候,彼此会相互点头。
很快,穿过了两三条巷子,以及胡乱搭建的平民窟房屋后,来到了一处奇怪的宅子。
这宅子外面看上去很破败,杂草在门口丛生,也没有人打理修剪,还站着几名手持着棍棒的男人。
“他在吗?”鼻梁伤疤的男人走上前,对那些打手们询问道。
打手们没有言语,只是用手中短粗的棍棒,指了指门口的方向,示意鼻梁伤疤直接进去。
鼻梁伤疤的男人名叫法比乌斯,正是一名河岸兄弟会的成员,当李锡在码头打伤了两名成员之后,兄弟会便迅速的行动起来,他正是负责监视的人之一。
从门口到里面,就像所有稍微有钱的罗马家庭一样,小型的庭院通往天井落下的水池,水池里面装满了水,可以提供给家人们洗澡。
炎热缺乏用水的罗马城,拥有一座天井下的池子的住宅,无疑是令人羡慕的。
法比乌斯走到了廊柱旁边,再继续往里面走就是兄弟会首领的内宅,他轻吸了一口气,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
河岸兄弟会的老大名叫提贝里乌斯,为人残暴冷酷,手段也不一般,否则也不可能控制素有罗马母亲河之称的台伯河码头。
沉了沉气,这才迈步走入内宅当中,一阵噼啪声作响,法比乌斯微微愣了一下。
只见天井下方,注满了池水的池子里面,提贝里乌斯正赤着上身,后背靠着池边,整个身体浸泡在池水当中。
一名娇柔的女奴正用白皙的手,将水往提贝里乌斯的胸口浇,清凉的池水顺着提贝里乌斯毛茸茸的胸膛滴落。
法比乌斯站在门口的位置,只能看见提贝里乌斯的后脑勺,而在提贝里乌斯的正前方,廊柱下吊着两个男人,一个金发,一个光头。
一名皮肤黝黑的迦太基人,正握着一根滴血的棍子,对准两人的身躯猛击,发出一阵噼啪之声。
鲜血从被吊起的两人身上飞出,滴落在了池水当中,瞬间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