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府城初入

府城的青石板比青阳县的宽三倍，林煜背着书箱走在上面，鞋跟敲出“嗒嗒”的脆响。街角飘来糖炒栗子的香，他摸了摸怀里的乌木牌——系统今早提示“朝堂瓜田”加载进度90%，连木牌纹路都泛着金，像块揣着阳光的玉。

“客官，咱这‘悦来栈’是府城最实惠的！”

客栈掌柜搓着油腻的手，指了指二楼东厢房。

“就剩这间，五文钱一宿，带热水！”

林煜抬头看，木楼梯吱呀作响，墙皮掉得像癞头，墙角堆着半袋发霉的米——难怪便宜。他把书箱往床头一放，刚要掏帕子擦桌子，“嗖”地一道黑影窜过，撞翻了茶碗。

“老鼠！”他弯腰去捡滚到床底的《春秋》批注本，指尖突然触到黏糊糊的东西——翻开书，内页被啃得像狗牙印，“庄公十年”那章只剩半块残页，墨字浸着鼠尿，模糊成团。

“完了。”林煜攥着书，额角冒冷汗——这是他抄了三年的批注，府试经义题必考《春秋》，没了这书……

“叮——”

乌木牌突然震动，弹幕像流星似的从板面窜出来，在半空凝成行小字：【东厢房床底旧木箱藏《五经正义》残卷唐开成石经拓本】

林煜愣了愣，趴到床底。霉味呛得他直咳嗽，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个结着蛛网的木箱。掀开箱盖，里面躺着卷破布包，布上沾着茶渍，写着“元和年间李泌批注”——正是失传的《五经正义》残卷！

“这……”他翻开残卷，手直抖。残卷里夹着张泛黄的当票，日期是“咸通三年”，当主竟是“陈翰林祖父”——陈翰林？不就是明日府试的主考官？

“宿主触发‘朝堂瓜田’界面。”

乌木牌突然发出嗡鸣，板面浮现出立体图谱：中央是“陈翰林”三个字，金线像蛛网似的往外窜，一条连到“国公府·镇北侯”，一条扎进“咸通三年户部亏空案”，最细的那条，正缠着林煜手里的《五经正义》残卷。

“陈翰林的祖父是咸通年间的户部侍郎。”林煜摸着图谱上的墨线，突然想起县太爷说过的话，“那年国库少了三十万两，最后推给个小吏顶罪……”

系统弹幕“唰”地弹出档案：

【咸通三年户部案：陈侍郎之子（陈翰林父）娶镇北侯嫡女】

【镇北侯府账册：同年送陈府“聘礼”银三十万两】

【《五经正义》残卷来源：陈侍郎为掩亏空，当掉家藏古籍】

林煜倒抽口冷气。他望着残卷上“李泌批注”的墨迹——那是他在县学求而不得的宝贝，如今竟在老鼠窝里重见天日。更妙的是，残卷里夹着半页李泌手札，写着“经义当通世务，莫为腐儒言”，正好能做府试策论的压卷句。

“客官，热水送来了！”

掌柜的吆喝惊得林煜手一抖，残卷“啪”地合上。他抬头看，掌柜的正往窗外望——隔壁院飘来顶八抬大轿，轿帘绣着镇北侯的麒麟纹，轿前开路的衙役举着“回避”牌，连青石板都被马蹄震得发颤。

“那是镇北侯府的车驾。”掌柜的压低声音，“陈翰林今日到府城，就住侯府。听说……”他突然闭了嘴，搓着围裙退出去。

林煜盯着窗外的轿影，又摸了摸怀里的残卷。图谱上“陈翰林”与“镇北侯”的连线突然变成血色，系统提示音响起：

【关联风险：主考官与勋贵过从甚密建议宿主谨慎应对】

深夜，林煜就着油灯修补《春秋》批注本。他把《五经正义》残卷垫在底下，李泌的批注与自己的字迹重叠，竟比原先更通透。老鼠在梁上跑过，他也不赶了——这破客栈的老鼠，倒成了送宝的“书童”。

“阿煜，累了就歇。”林母的声音突然从乌木牌里传出来——系统新解锁了“千里传音”功能，“我在茶棚帮老周记瓜，今日又记了三条：粮商囤米、绣娘讨薪、私塾先生被县太爷请去改考卷……”

林煜笑了。他摸出林母塞的护膝，护膝上的“平安”二字被灯照得发亮。窗外传来打更声，一更、二更，他数到三更时，突然在残卷最里页发现行小字：“若得此卷者，当以经义正朝纲——李泌”。

他合上书，望着窗外的星子。府城的天比青阳县的暗，可星子更亮，像撒了把碎银。

明日，是府试的日子。

明日，他要带着老鼠啃过的旧书、李泌的残卷，还有“朝堂瓜田”里血色的线，去会会那陈翰林。

明日，会是场更烈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