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触即发

朱慈烺闻言便是笑了起来：“本宫又岂能躲在史督师身后？使得史督师如今有家不能回已经让本宫自觉叨扰汗颜了。”

黄日芳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的笑：“太子殿下这是什么话，无论如何，臣等定竭力护持殿下周全。”

史德威站和扬州城几乎所有的将领都站在大牢门口默默的听着，朱慈烺则是笑着对黄日芳道：“朝廷若是来人，你们不必阻拦，本宫倒是还真想要看看，他们想要如何审本宫。”

黄日芳急忙就要劝朱慈烺，朱慈烺却是伸手制止了黄日芳的话：“下棋，下棋。”

黄日芳劝说朱慈烺无果，出了扬州地牢之后，便见扬州城现如今的将领们都一脸激动的站在牢门外：“真不愧是天子啊！”

“是啊是啊！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今日一见，方知此言不虚！”

“殿下如此年幼，却有这般稳坐钓鱼台之风采，真恍若万军丛中，镇定自若，对弈取乐的谢玄公！佩服佩服！”

史德威和另外一名将领左都督刘肇基倒是没有拍朱慈烺马屁的意思，见黄日芳出来了急忙迎上前去：“怎么样？殿下同意动身了吗？”

他们平常都是有自己的军务要处置的，大多数都不在扬州，今天却来的这么全都是史可法的命令。

此时已经抵达了高杰军营的史可法听说朝廷要审朱慈烺，就下令让史德威带着朱慈烺北来，或是投刘肇基或是来投他，反正史可法就不信，到了军营里你们还敢追着来？

只是没料到一听说能来领略太子爷的风采，史可法幕府军内的将领几乎全都跑来扬州了，尤其是在方才见到朱慈烺一点儿也不慌张反而安心的和黄日芳对弈的样子，这帮将领几乎个个情绪激动，几乎下一秒就要蹦到朱慈烺前面跪地大吼一声末将来救驾来了！

所以此时见到黄日芳出来了，众人急忙围了上去：“要俺说，去俺那儿！保准给太子爷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得了得了！你个大老粗伺候的明白吗！来我这儿，我这儿兵多将广！管那帮老爷们跑我那儿放什么屁！能让他们见到太子一面，我提头来见史公！”

“上我那上我那！”

“谁也别跟我抢！谁抢老子跟谁急！”

就在众将叽叽喳喳的时候，黄日芳苦笑着拍了拍手掌：“行了！都给我肃静！”

众将士这才是转头看向黄日芳，黄日芳无奈苦笑道：“咱们这位太子爷，谁那儿都不去！”

说着黄日芳便是低着头摇头叹息，史德威和刘肇基对视一眼，两人急忙上前：“你怎么说的？太子为何不去？”

“是啊！留在这儿就是死路一条，再次，也不会少了一顿羞辱！史公以重任相托，太子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我岂不有负史公重托！”

黄日芳无奈的摊手：“我能如何！”

“太子咬死了不走，非要看看朝廷到底要怎么审他，我好话也说尽了，太子就是不肯动身，你说！我能如何！”

史德威看着黄日芳颓然的样子，脸色一沉，转身便朝着大牢走去：“我去绑了他！强行带走就是了！”

“哎！不可不可！”

刘肇基急忙的拦住了史德威：“那像什么话！叫史公知道了你我这般对待太子，怕是少不了一顿责罚！”

史德威一把甩开刘肇基的手：“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刘肇基当然也是说不出什么的，毕竟，朱慈烺的身份摆在那儿，他要说不走，他们总不能强行对朱慈烺做些什么。

“还有个法子。”

史德威狞笑一声：“左右如今太子也回来了，明儿我按下两班刀斧手……”

“咄！”

黄日芳和刘肇基都是吓的急忙喝止住了史德威，史德威则是轻哼一声，抱胸立于一旁不语了。

刘肇基叹息了一声：“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是，不负史公重托便是。”

黄日芳也是缓缓点头，反正在扬州，他们只要看着严点儿，他们不敢对朱慈烺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要不把朱慈烺带走，朱慈烺想怎么就怎么办吧……

黄日芳他们也没有办法，他们现在就是想把这个消息递给史可法让史可法来决定，然而现如今的史可法根本就没这个功夫更没这个心思来处置这件事。

因为四镇之间，几乎近同于刀锋相见，一触即发了！

这件事其实还要怪史可法，因为史可法之前不信任高杰，所以命黄得功驻扎仪真来监视平衡高杰。

高杰也不是傻子，黄得功突然调兵离他这么近，难保不是对他有什么想法。

四镇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和谐，甚至于事实上彼此之间都心怀忌惮，生怕自己被对方给吞并了。

毕竟生在这个时代，又摊上这么一个皇帝，归根结底就是领导无能，所以四镇之间无法磨合，毕竟没人制定和履行规则，谁又能确保对面就是讲规矩的，会彼此相安无事？

这种事只有皇帝亲自来做，史可法是无法代劳的，他虽然声望很高，但是自古以来皇帝的身份就已经决定了，史可法就是声望再高，永远不可能代替皇帝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也不可能代替皇帝履行职责。

所以四镇的无法羁縻，实则根本的原因还是在朱由崧本人身上，他是四镇推举上来了，天然在内心深处就是受限于四镇，无法跨过心中的那道坎儿就更别提掌握四镇了。

缺少了皇帝这个笼头，那么四镇这四匹烈马自然是撒了欢儿的祸害淮左百姓，这还不够，自然彼此之间也是互相倾轧，既防备彼此，又欲除之而后快！

因此黄得功驻扎仪真之后，就成为了高杰的眼中钉肉中刺，恰逢此时朝廷任命的登莱总兵黄蜚即将走马上任。

黄蜚和黄得功没什么关系，若要说有关系，就是同姓，古人之所以弄出这么一个同宗，一来是确实同姓者保不准儿几百年前就真是一家人，二来嘛，自然就是为了官场上互相勾连，甚至于后者，其实才是主要目的。

譬如红楼梦中贾家的“草鞋亲”刘姥姥，其实就是她女婿王狗儿的爹，和贾宝玉他妈王夫人原来就是同宗，王狗儿爹原是个官小权大的小吏，王夫人她爹原来用的上，就认了同宗，王狗儿爹自认子侄，这就算搭上亲戚了，就是刘姥姥也来用得上。

古人的人际关系大抵若此，不过是给彼此利用找一个借口罢了，而看在香火情分上，往往办事也更有效。

黄蜚就因为如此和黄得功搭上的关系，双方互相以兄弟相称，黄蜚正好要去山东上任，现如今山东地界也不太平，所以黄蜚这才想起了自己的同宗兄弟，请黄得功调一队兵马送自己走马上任。

黄得功听了往心里去了，竟是自己亲自护送自己这位同宗兄弟上任，调了三百个骑兵亲自护送黄蜚去山东。

本身黄得功是准备调这三百骑兵去扬州拜见朱慈烺的，只是路上才听了朱由崧将朱慈烺下了大狱，一时间犹豫不决，一面派人送奏疏上疏给朱由崧请求彻查朱慈烺身份，一面又怕自己调这么多人去见朱慈烺会引起朱由崧的忌惮。

一时间进退两难之际，反倒是黄蜚给自己解了围了，欢天喜地的调动这么多人护送黄蜚去上任。

然而高杰本身就盯着黄得功时刻小心提防着呢，他甚至派自己最得力的副将胡茂桢亲自驻兵仪真附近，秘密的盯着黄得功。

因此黄得功带着这么多兵马离开了仪真，闹了这么大动静，胡茂桢自然尽收眼底，急忙的派飞马前去禀报给了高杰。

“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