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年

1984年月3日,天气微凉。我起床,福美已煮好早餐:一碗猪油鸡蛋粥,几个煮红薯。我边吃粥边对母亲说:“阿妈,吃完饭,我去锄地种芋头了。”母亲翻看了通书,说:“今天是四绝日,不吉利,不宜种植”,有点无奈的我只好回房间,自拟春联三副:1、厚德能载物,和气可致祥。2、癸亥随冬去,甲子送春来。3、庆柴周米足,喜饭热菜香。(小时候,家里过年用的春联,都是父亲写的,中学毕业后,春联就由我来写了。)不知啥时,维鑫弟悄悄溜到我背后说:“哥,也帮我编写一副对联呗”“这还不容易?”我边说边拿出纸,哗哗几笔:四化前程远,三餐干饭香。(横批:四季平安)。刚写完,门口传来菲妹的声音:“五哥、五嫂新年好。”原来菲妹和荣耀今日过来拜年。荣耀斯斯文文的,手里拿着一只大阉鸡和一瓶酒,菲妹提着一篮1果。母亲看到女儿女婿回来很是开心。谨儿、敏儿、奕儿看见姑姑、姑丈回来了,忙搬凳子,泡茶、拿点心来招呼,比大人还上心。这不荣耀屁股还没坐下,谨儿就带头说:“姑丈新年快乐,恭喜发财。”姑丈马上就发红包了,三个小屁孩拿着红包,高兴得屁癫屁癫的。福美在厨房做菜。“五哥的文笔真是好,每年家里都不用买对联了”荣耀说,“哥,你可以在过年前几天摆摊写对联卖,应该也能赚些钱”菲妹接着说。“得空试试看”我笑着说。这时福美也做好了一桌菜,有清蒸鲈鱼,肉炒豆角和炒粉等。大家边吃边聊,甚是开心。

过了年,工地开工了,维焱一早过来,“维磊快点,我们一起去西门江捞沙,去晚了,可能就没有了”维焱拿着一个大饭盒,带着一顶解放帽,焦急地说。我推出28寸的大单车,也拿着福美为我准备的大饭盒,匆匆地骑上车出门了。来到西门江,江上停着一艘大捞沙船,已经有两个工人在船上作业了。我和维焱跳进江水,开始工作,初春的西门江水透骨的冷,但为了油盐酱醋,冷就冷吧。工作了一整天,捞得1吨河沙,收获50元。

春耕开始了,顾不了昨天捞沙的劳累,开始做春耕计划:1、种芋头约一亩,芋畦中间种黄瓜。2、何屋坡垌及旧芋地用来插秧,共五亩二分地。3、黄泥窝垌地准备种花生、青刀豆和黄麻。4、龙眼树旁坡地种玉米。5黄瓜畦上试套种豆角、青刀豆地里套种薯苗,玉米地上间种黄豆。

以上计划以粮为主,兼顾菜、油、麻。若能收获稻谷3500斤,钱500元,便很不错了。

元宵节到了,奕儿早早起来跟母亲请安,说:“奶奶早上好,我们要吃汤圆”“好,好,好,小馋猫你能吃几个?”母亲边搓面团边说。福美前两天拿黑芝麻去给别人帮捣碎,今天把白糖和芝麻碎混在一起,便成汤圆馅了。“我也来帮忙,我要吃我自己包的”敏儿边说边学着大人的样子包了起来。小捣蛋鬼阿奕也要来包,蹦来蹦去的,一不小心踩死了一只小鸡。“我要包个五角星”“我要包个三角形”,出自三小屁手的汤圆,啥形状都有,汤圆包得有半个拳买那么大,基本上就吃五六个就管饱了。不一会儿汤圆就包好了,谨儿帮忙烧柴火,一锅汤圆就煮好了。一家老小围桌而坐,吃着香喷喷的汤圆,也是一种幸福。

1984年4月3日,今天是农历三月初三。天刚蒙蒙亮,便和福美一起,拉着胶轮车,来到椰菜地。椰菜全开花了,一棵椰菜花大约有4公分高。椰菜开花较老不好吃了,只能卖给牛奶场,作牛饲料。“老头,你猜咱这一车菜,能卖多少钱?”福美抱着一捆菜,放车上说。望着福美满脸的汗水和被汗水浸湿的有点凌乱的头发,我心疼地说:“应该能有个好价钱吧”。太阳刚露脸时,我拉着满满的一车椰菜花走前面,福美在后面推车跟着。这里离牛奶场大约五六公里的路程,大概走20分钟就到了。“先把菜卸到这筐里,再秤了。”牛奶厂的经理似笑不笑地说。这经理大约40来岁,长得有点油腻,但态度还可以。我和福美把菜卸完。刚好三大筐,85斤,共卖得5.1元钱,甚是不值,然而无奈,甚需钱买盐油。福美多少有点失落,“咱农民也太不容易了吧,忙乎了两三个月种了这菜,一车才得5块钱,哎!”福美叹气地说。“后面还有豆角、青刀豆等上市,会有好收成的。”我安慰她说。“今天是三月三,一会我们去买点肉,再到山上扯点鸡屎藤回来,给孩子们做点好吃的。”福美笑着说,“好嘞”我和福美在市场买了一斤肉。“快到车上去”我有点严肃地说,“干嘛?”福美有点蒙。“我拉你去扯鸡屎藤啊”,福美轻轻地捶了我肩膀两下,一笑幸福地说:“老头,你真好!”我俩一路说说笑笑地朝山的方向走去。

里到家,我拿桶去牛棚,接牛尿,捡牛屎(牛尿,牛屎是庄稼的好肥料),同时割了几十斤散头椰菜喂牛。福美把鸡屎藤洗干净,榨成汁和面粉一起和成面团。然后把面团赶成薄片,切成条,放进锅里煮,只用清水煮就行,煮开了,加入黄糖片,香喷喷的鸡屎藤面疙瘩就做好了。

“好香的鸡屎藤面啊,我要吃两碗”,又是奕儿这小贪吃鬼的声音。母亲回头看,笑着说:“你的鼻子咋这么灵呀,我和你妈妈忙了大半天,刚煮好,你们就回来了。”原来三小屁孩,放学回来了。三人一人一碗,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敏儿时不时来句“別吃完了,给我留点。”三小孩中,就敏儿晚饭有点慢。看着孩子们这么开心,自己也开心了起来,顿时感觉疲倦感也削减了许多。

吃完鸡屎藤面,回房午休,休息了一会,突然起兴,想作一首关于三月三的诗。于是拿起笔和纸,写下了《三月三之歌》。

三月三之歌

蛙儿呱呱,虫儿唧唧,

大公鸡歌声雄壮嘹亮。

家家户户的烟囱,

缕缕炊烟和着旋律。

灶膛里,火苗旺,

铁锅中,汤已沸。

蒸气缭绕,粉香扑鼻。

不知何年形成的规矩,

不知哪代传下的风俗,

三月三早晨的鸡屎藤粉,

家家都煮,人人都吃。

鸡屎藤粉正气又驱邪,

三月三,五月五,七月七……

人人捧着碗,大口大口吃着粉,

幸福伴着粉香飘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