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卷着冰晶,如千万枚细针般扎在叶玄布满霜花的脸颊上。他裹紧那件边缘磨损的玄色斗篷,每走一步,齐膝深的积雪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仿佛在替这片雪原诉说着无尽的孤寂。腕间小灵儿编织的草绳手链,早已被风雪浸透,却依然倔强地缠绕在他手腕,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那是废墟中最纯粹的牵挂,此刻正化作抵御严寒的力量。
帝路玉牌在衣襟下剧烈震颤,似心脏般跳动着。叶玄顺着指引踏入冰峰深处,两侧冰壁如同巨大的画廊,凝固着不同时代闯入者的最后身影:展翅欲飞的苍鹰冰雕羽翼间还凝着冰晶,相拥而泣的恋人睫毛上的泪珠永远定格,持剑而立的战士冰瞳中残留着未竟的战意。当他驻足凝视一尊少年冰雕时,呼吸骤然停滞——那眉眼间的坚毅与执着,竟与镜中自己如出一辙,只是少年手中紧握的,是一支断成两截的玉箫,箫管中还卡着半片干枯的雪晶梅。
“咔嚓——”
头顶传来冰裂的脆响,如同死神的召唤。叶玄本能地向后翻滚,巨大的冰锥擦着鼻尖坠落,在雪地上砸出深坑,溅起的冰渣划破他的脸颊,鲜血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的血珠。他警惕地抬头,发现不远处的冰壁上,几道幽蓝色光纹正如毒蛇般游走,所过之处,冰层表面泛起诡异的涟漪,仿佛在编织致命的陷阱。
“看来这里的危险,远不止寒毒。”叶玄抹去脸上的血迹,玄铁断剑在掌心转了个弧度。剑身上残留的剑意早已微弱如烛火,却仍是他此刻最可靠的伙伴——这半截断剑曾见证萧震天的壮烈,承载着青冥城的意志。当他试图靠近光纹寻找破绽时,那些蓝光突然如活物窜动,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光网,将他笼罩其中。
千钧一发之际,叶玄体内的秩序本源自发运转,眉心浮现的金色符文与光网轰然相撞。剧烈的能量波动中,四周冰雕纷纷碎裂,化作漫天冰晶,折射出万千道冷冽的光。他在冰晶雨中施展身法,敏锐捕捉到光纹汇聚成菱形图案时的瞬间停滞。“就是现在!”暴喝声中,断剑裹挟着残余剑意斩出,金色剑气与幽蓝光芒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冰壁应声炸裂,露出后方悬浮着微光冰棺的幽深冰洞。
然而,还未等他迈出脚步,阴恻恻的笑声已在耳畔响起:“想拿玉牌?先过我这关!”漆黑魔气从冰缝中翻涌而出,凝聚成身着黑袍的身影。那人脸上狰狞的鬼面雕刻着九幽图腾,手中锁链缠绕着九颗骷髅头,每颗眼窝中都跳动着幽绿色火焰,将周围雪地映得森然可怖。
“九幽余孽!”叶玄瞳孔微缩,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对方身上散发的魔气与摧毁青冥城的气息如出一辙,瞬间勾起他最痛苦的回忆:萧震天消散的元婴、小灵儿颤抖的指尖、还有满地破碎的青铜城墙。黑袍人怪笑一声,锁链猛地甩出,九颗骷髅头同时发出凄厉嚎叫,声波化作实质,震得他耳膜生疼,嘴角溢出鲜血。
战斗愈发激烈,黑袍人的攻势如狂风暴雨。叶玄身上新伤叠着旧伤,鲜血浸透衣襟,在雪地上绽开一朵朵红梅。但他的眼神却愈发炽热,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对青冥城的思念,对小灵儿的承诺。当黑袍人再次逼近时,叶玄突然瞥见他鬼面下脖颈处的月牙形疤痕——与小灵儿父亲护腕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你与青冥城的屠杀,有何关系?”叶玄咬牙质问,声音中压抑着滔天怒火。黑袍人动作顿住,随即发出刺耳大笑:“关系?我就是亲手送那些蝼蚁下地狱的人之一!”这句话如同一把重锤,彻底击碎叶玄最后的理智。他的双眼泛起金色光芒,帝路玉牌爆发出万丈金光,秩序之力如决堤洪水奔涌而出。断剑在金光中重新焕发生机,一道蕴含开天辟地之力的剑气撕裂虚空,朝着黑袍人斩去。
凄厉的惨叫响彻雪原,黑袍人的魔气在金光中迅速消散。鬼面碎裂的瞬间,露出一张扭曲的脸,眼中满是惊恐与不甘。最终,他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风雪中,只留下地面焦黑的痕迹。叶玄大口喘着粗气,瘫倒在雪地上,身体的疲惫与内心的激荡交织。他望着飘落的雪花,恍惚间又看到小灵儿明亮的眼睛:“大哥哥,雪晶梅会开回来的对吗?”
挣扎着起身,叶玄朝着冰洞走去。冰棺中的玉牌散发着柔和光芒,仿佛在回应他的执念。当指尖触碰到冰棺的刹那,刺骨寒毒如万蚁噬骨般袭来,但他咬牙调动秩序之力,缓缓融化冰层。玉牌入手的瞬间,一段记忆如潮水涌入识海:风雪中,一位白衣女子将玉牌封印进冰棺,九幽强者的利爪穿透她的胸膛,而她嘴角却带着释然的笑......
“放心,我会带着你们的意志。”叶玄将玉牌贴身收好,风雪依旧呼啸,但他的眼神却愈发坚定。腕间的草绳手链随风轻晃,带着温度的牵挂,还有无数如小灵儿般的期待,都将化作他继续前行的力量。转身时,他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坚定的脚印,那是希望的轨迹,也是复仇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