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前的空气仿佛被煮沸,液态的执念如猩红潮水漫过脚踝,沈彻只觉玉佩的灼烧感愈发强烈,倒计时纹路已亮起八成。裴砚手中的溯时镜悬浮半空,镜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渗出的紫光在地面凝结成观测者巨大的瞳孔图案。
“你们以为毁掉几个碎片就能改变结局?”裴砚的声音混着钟鸣震得人胸腔发痛,他扯开衣领,胸口赫然纹着与观测者图腾相同的眼睛,“二十年前,我不过是想救回病死的妻儿,是观测者告诉我——唯有吞噬整座城的执念,才能逆转生死!”
阿蝉的匕首突然脱手,被紫光吸向溯时镜。她踉跄着去抓刀柄,却见镜中闪过自己被押上祭坛的画面。沈彻挥刀斩断缠向阿蝉的紫光锁链,刀身上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咒文:“这些光有记忆读取功能!别直视镜面!”
谢无咎的竹杖顶端炸开成声波发生器,幽蓝光芒在紫光中开辟出一条通道:“东南角有齿轮结构!那是钟楼的动力核心,只要破坏......”他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巨响打断,整座钟楼开始倾斜,十二面巨型铜钟同时坠落,钟身刻着的不是时间刻度,而是万相楼的献祭符文。
沈彻拉着阿蝉翻滚躲避,铜钟落地的瞬间激起冲天血雾。血雾中伸出无数手臂,掌心都印着观测者的图腾,抓住他的脚踝往地底拖拽。千钧一发之际,玉佩爆发出金色屏障,将怪物震碎成齑粉。但屏障之外,溯时镜的紫光已将洛京笼罩成囚笼,百姓们的身影在光芒中扭曲成执念的形状。
“必须有人去钟楼顶端毁掉镜子!”沈彻抹去嘴角血迹,看向逐渐透明的阿蝉——她脖颈处的黑色纹路正在吞噬生机,“阿蝉,你的火焰能克制紫光,我和谢兄掩护你!”
谢无咎却突然将竹杖刺入地面,声波在扭曲的空间中编织成阶梯:“来不及了。观测者正在加速吸收执念,我们必须同时摧毁核心和镜面!”他转头看向沈彻,银丝缠住对方手腕,“你带着玉佩去顶层,我和阿蝉负责底层。记住,玉佩真正的力量......”
话未说完,地面突然裂开,无数青铜齿轮喷涌而出。齿轮边缘布满利齿,咬合处还残留着血肉。阿蝉匕首划出火墙,却见火焰被齿轮吞噬后反而助长了紫光。沈彻握紧玉佩冲向钟楼台阶,每踏一步,都有记忆碎片从地砖中渗出——他看到自己在万相楼顶层将玉佩交给裴砚,看到观测者用溯时镜改写历史的瞬间。
“这些都是被篡改的过去!”沈彻咬破舌尖,金芒暴涨。当他冲进钟楼大厅时,整面墙壁突然翻转,露出素娘被制成人型乐器的完整记忆:她的心脏被换成青铜齿轮,笛管连接着钟楼核心,而观测者的声音在记忆深处回荡:“用她的执念作为启动万相楼的钥匙......”
与此同时,底层的谢无咎和阿蝉陷入苦战。青铜齿轮组成的巨蛇缠住阿蝉,她的火焰在金属表面不断熄灭重生。谢无咎的银丝被齿轮绞成碎片,他突然扯下衣袖蒙住眼睛,双手贴紧墙面:“原来如此...整座钟楼就是个巨大的共鸣装置!”
他的声波穿透墙壁,竟听到钟楼核心传来素娘微弱的执念波动。阿蝉立刻会意,匕首刺入地面:“以血为引,焚尽虚妄!”她的鲜血顺着砖缝流入核心,火焰顺着齿轮纹路蔓延,素娘残留的执念化作虚影,用最后力量奏响反抗的旋律。
顶层的沈彻终于抵达钟楼顶,裴砚正将手按在溯时镜上,镜中浮现出洛京彻底沦为废墟的画面。“太晚了!”裴砚疯狂大笑,“观测者已经降临!”云层中探出巨大的手臂,指尖缠绕着锁链,每根锁链末端都系着一个城市的剪影。
沈彻举起玉佩,却发现倒计时纹路即将全部亮起。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想起谢无咎未说完的话,将玉佩翻转——背面的纹路竟组成了“逆时”二字。金芒与紫光激烈碰撞,沈彻的记忆如潮水涌来:他本是万相楼守护者的后裔,被观测者抹去记忆后安插在洛京,而玉佩真正的力量,是逆转被篡改的时间线。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沈彻将玉佩按在溯时镜上,两个神器产生剧烈共鸣。镜中画面开始倒流,洛京的建筑从废墟中重新生长,百姓们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但观测者的巨手突然发力,锁链勒进沈彻的肩膀,他的鲜血滴在镜面上,竟让倒流的时间出现停滞。
底层的阿蝉和谢无咎终于摧毁核心,素娘的虚影在火焰中消散前,将笛子残片融入钟楼。失去动力的溯时镜出现更多裂痕,裴砚的身体开始透明化,他看着镜中妻儿的幻影逐渐消失,发出绝望的嘶吼:“我明明...只是想救他们......”
沈彻的意识开始模糊,观测者的声音在他脑海炸响:“渺小的蝼蚁,妄图对抗天道?”巨手攥紧溯时镜,镜中映出无数个平行时空,每个时空里洛京都在重复着毁灭。就在这时,阿蝉和谢无咎冲破层层阻拦赶到顶层,三人的力量通过玉佩汇聚。
“我们或许改变不了所有结局,”谢无咎的声波震碎镜边锁链,“但至少能守护眼前的洛京!”
阿蝉的火焰点燃沈彻滴落的鲜血,形成金色火网缠住巨手。沈彻用尽最后力气转动玉佩,逆时之力如洪流奔涌。溯时镜轰然炸裂,观测者的手臂发出不甘的怒吼,缩回云层深处。裴砚的身影在爆炸中消散前,终于露出解脱的笑容,他化作光点融入洛京的夜空。
当光芒消散,洛京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沈彻三人瘫倒在钟楼废墟上,玉佩失去了所有光芒,变成普通的白玉。阿蝉摸着逐渐消失的黑色纹路,突然笑出声:“原来我的复国执念,不过是场笑话。”
“但至少我们的反抗是真实的。”谢无咎摸索着修补“声音地图”,“观测者不会善罢甘休,而洛京的执念永远不会消失......”
沈彻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想起镜中看到的无数个未来。他握紧玉佩,尽管上面的纹路已经消失,但掌心残留的温度仍在提醒他——命运或许早已写就,但反抗的勇气,永远掌握在自己手中。
远处传来百姓的欢呼声,他们并不知道这座城市刚刚经历了怎样的浩劫。沈彻三人相视而笑,缓缓起身。新的黎明已经到来,而观测者的窥视仍在继续,属于洛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