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拉黑银行电话后，白眼狼们急了

重生前，林薇薇用我的身份证贷款千万请全公司双11狂欢。

我被催债电话逼疯后，林薇薇扑进周彦怀里装无辜：“微微姐，就算我有钱，你也不能随便冤枉我啊。”

争执中我被推下楼梯摔死，男友和同事集体作伪证。

再睁眼，回到林薇薇邀请全公司狂欢这天。

她故技重施：“微微姐，用下你身份证办卡打九折？”

我冷笑着拉黑所有催款电话，主动冻结银行卡。

第二天商场里，林薇薇大手一挥：“全场我买单！”

当POS机显示“余额不足”，同事们的奢侈品砸向我：

“沈微都怪你！害薇薇不能付款！”

我擦掉脸上的蛋糕渍，接通电话：“爸，有人在你商场欺负我。”

身后柜台经理突然九十度鞠躬：“大小姐，您受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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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濒死的冰冷瞬间攫住了呼吸。

后脑撞击坚硬大理石的闷响还在颅骨里回荡，

骨头碎裂的痛楚清晰得令人窒息。

最后映在视网膜上的，

是周彦和林薇薇并肩俯视着滚落楼梯的我，

两张脸上写满虚伪的惊恐，

还有同事们争先恐后、扭曲作证的口型。

“微微姐自己踩空了！”

“对对对，我们看得清清楚楚！”

巨大的黑暗与剧痛吞噬了一切。

“大家静一静！”

一个甜腻得发齁的声音，带着刻意拔高的兴奋，

像一把生锈的锯子，猛地割裂了我混沌的意识，

“双十一就在明天啦！为了感谢各位哥哥姐姐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跟周彦哥软磨硬泡，总算为大家申请到一天带薪假期！”

我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刺鼻的劣质咖啡味混杂着打印机的臭氧，熟悉又令人作呕。

墙上电子钟猩红的数字，像凝固的血滴——

XXXX年11月10日，下午2：48。

林薇薇穿着崭新的粉色羊绒裙，站在办公室中央，

像个等待加冕的公主，笑容灿烂得刺眼：

“明天！我请大家去‘星耀广场’血拼狂欢！全场——我林薇薇买单！”

轰！

双十一！购物狂欢！星耀广场！

每一个词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记忆深处那片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前世那催命般的千万贷款，

那冰冷绝望的催债电话，

那最后摔得支离破碎的剧痛……瞬间翻涌上来！

我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钻心的疼才勉强压住喉咙口翻涌的血腥气。

恨意如同冰冷的毒藤，瞬间缠紧心脏，勒得我几乎窒息。

林薇薇！周彦！

还有那群此刻正爆发出震天欢呼、贪婪嘴脸毕露的“好”同事们！

前世他们作伪证时那冷漠扭曲的嘴脸，清晰得如同昨日！

“微微姐？”

那甜得发腻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算计。

林薇薇不知何时已凑到我桌边，微微俯身，脸上是精心雕琢的无辜和亲昵。

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几乎让我窒息。

“微微姐，”

她伸出手指，指尖涂着粉嫩的蔻丹，状似无意地点了点我的桌面，

“那个星耀广场呀，新人办至尊VIP卡，全场消费直接八八折呢！巨划算！”

她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撒娇口吻，

“我记得你好像还没办过吧？身份证借我用一下呗？反正你也不常去，到时候消费积分都攒你卡里，能换好多实用的东西呢！就当帮大家省点钱啦！”

2

来了！就是这句话！

那场将我推入万劫不复深渊的序曲！

我身体猛地一僵，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前世被推下楼梯前，

林薇薇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阴狠毒辣，

和此刻她眼底深处那贪婪的、志在必得的光芒，完美重合！

冰冷的恐惧和滔天的恨意瞬间将我淹没。

就在我咬紧牙关，准备厉声拒绝时——

“唰啦！”

我放在桌角的通勤包被一只大手粗暴地拽了过去！

拉链被暴力扯开的声音异常刺耳。

周彦！

他动作快得像训练过千百次，

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不耐烦和施舍般的高傲，看都没看我一眼，

手指精准地探入包的内袋，瞬间就夹出了我那本深蓝色的证件。

“喏，薇薇，接着！”

他甚至带着点邀功的轻佻，随手就把我的身份证朝林薇薇抛了过去，

“跟她费什么话，磨磨唧唧的，耽误大家时间。”

整个过程流畅得令人心寒！

仿佛我的包，我的身份证，乃至我这个人，

都只是他们这场“慷慨秀”中一个碍手碍脚、需要被强行挪开的障碍物！

一股冰冷的、足以焚毁理智的怒火轰然炸开！

“周彦！”

我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我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尖锐变形，

“谁准你动我的包！谁让你拿我的身份证？”

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兴奋讨论明天要抢购什么奢侈品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带着被打扰的厌烦和看戏的冷漠。

周彦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化为被冒犯的愠怒。

他拧着眉，像看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沈微！你发什么神经病？

薇薇好心好意请大家去玩，用你身份证办个卡打点折怎么了？

省下来的钱不是钱？

能给你换积分你还不乐意？

赶紧闭嘴，把身份证给薇薇！别扫大家的兴！”

林薇薇已经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身份证，紧紧攥在手心。

她脸上迅速堆起委屈和无措，声音带着哭腔：

“微微姐…你别生气嘛…

周彦哥他也是为了大家好…

你看，积分攒起来真的能换不少东西呢…”

3

她嘴上说着，身体却微微侧向周彦，寻求庇护的姿态十足。

“就是！”

周彦像是得到了最强力的声援，底气更足，

手臂极其自然地环过林薇薇的肩膀，将她护在身侧，

低头看她时，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宠溺和欣赏，

“薇薇就是太善良，处处替别人着想。”

再抬头看向我，那眼神只剩下冰冷的鄙夷和赤裸裸的厌恶，

“沈微！你看看薇薇！再看看你自己！

心胸狭隘，斤斤计较！薇薇事事想着你，你呢？

不识好歹！还不快把身份证给薇薇，然后道歉！”

为我着想？事事想着我？

前世那压垮我的千万巨债，

那无数个被催债电话惊醒的绝望长夜，

那楼梯上背后袭来的猛力，

那最后定格在冰冷地面上的视野……

这就是她的“为我着想”？

巨大的讽刺和荒谬感像冰水浇头，

反而让那焚心的怒火诡异地冷却、沉淀，

凝结成一种带着毁灭气息的绝对冷静。

我看着眼前这对男女——

一个虚伪如淬毒的白莲，一个愚蠢又傲慢的渣滓——

只觉得他们惺惺作态的样子，连同这污浊的空气，都令人作呕欲吐。

我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玻璃上，

清晰、冰冷、毫无回旋余地：

“不必了。你们这份‘好心’，这份‘为我着想’，还是留给别人去消受吧。

我沈微——无、福、消、受。”

“沈微！”

周彦像是被彻底点燃的炮仗，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猛地抄起旁边工位上不知谁喝剩的半杯冰美式，手臂带着风声，狠狠朝我脸上泼来！

“哗啦！”

冰冷的褐色液体混合着冰块，劈头盖脸地砸在我的脸上、头发上、衣服上！

刺骨的寒意激得我浑身一颤，黏腻的咖啡顺着额发滴落，模糊了视线，苦涩的味道瞬间弥漫在口鼻间。

“给脸不要脸！”

周彦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四溅，

“我看你就是嫉妒薇薇！

嫉妒她比你有钱！比你大方！比你讨人喜欢！

薇薇好心送你积分送你折扣，你他妈还蹬鼻子上脸！

立刻！马上！跟薇薇道歉！不然我们现在就分手！

我周彦最恶心的就是你这种又穷又酸、心胸比针眼还小的女人！”

分手？

若是前世那个被爱情迷了眼、卑微到尘埃里的沈微，

听到这两个字，大概会如遭雷击，

会惶恐不安，会立刻放下所有自尊去祈求挽回。

可现在？

脸上的咖啡冰冷刺骨，湿透的头发黏在额角，嘴里苦涩的味道弥漫。

眼前这张因暴怒而扭曲、曾经让我倾心付出的脸，

还有他臂弯里那个看似柔弱无助、眼底却闪烁着得意与恶毒的林薇薇……

这一切都成了最清醒的注脚。

我抬手，用袖子狠狠抹去糊住眼睛的咖啡渍。

布料粗糙的触感和残留的冰冷，反而让我更加清醒。

我没有尖叫，没有哭泣，甚至没有愤怒地颤抖。

我只是抬起头，隔着湿漉漉的额发，

看向周彦那张写满了“你离不开我”的笃定面孔，

然后，对着他，也对着林薇薇，

扯开一个冰冷到毫无温度、甚至带着一丝怜悯般嘲讽的弧度。

4

“好啊。”

我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分手？求之不得。”

我的目光扫过周彦那张因震惊而瞬间僵住的脸，

最后定格在林薇薇那强装镇定却掩不住一丝窃喜的眼睛上，

一字一顿，清晰无比，

“你，和你这位‘善解人意’的薇薇妹妹，锁死。祝你们，一个虚情，一个假意，天、长、地、久。”

“轰——！”

办公室彻底沸腾了！

惊呼声、抽气声、难以置信的议论声轰然炸开！

周彦脸上的表情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然后猛地碎裂！

震惊、羞恼、被当众羞辱的狂怒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他双眼赤红，额头青筋暴跳，

猛地向前一步，几乎要贴到我脸上，咆哮的声音震得人耳膜发疼：

“沈微！你他妈疯狗乱咬人？

谁虚情假意？薇薇她单纯善良，我把她当亲妹妹看！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龌龊下水？恶不恶心？

你道歉！立刻给薇薇道歉！”

林薇薇的反应更快。

她的眼泪说来就来，瞬间盈满眼眶，

像受惊的小鹿般往周彦怀里缩了缩，身体微微颤抖，带着哭腔控诉：

“微微姐…你怎么能这样污蔑我和周彦哥…我们…

我们清清白白…周彦哥他只是看我刚来公司，人生地不熟，多照顾了我一点点…”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

像是承受了天大的委屈，又努力挤出一点“大度”的微笑，

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口吻，

“你…你别因为嫉妒我和周彦哥关系好就乱说话…

这样吧…明天在星耀广场，

你看中哪个包，不管多贵，我送你！

就当…就当是借用你身份证的补偿了，行吗？

LV、香奈儿、爱马仕…你随便挑一个！”

她刻意加重了那几个奢侈品牌的名字，眼神里充满了优越感和轻蔑。

一个包？补偿？

前世她用我的身份贷走的那一千多万，还有我那条命？

“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从我鼻腔里逸出。

周彦像是找到了绝佳的突破口，

立刻抓住林薇薇的话头，对我发出更加刻薄的嘲讽：

“听见没？沈微！薇薇多大方！

一个爱马仕包！你这辈子靠自己买得起一个包带吗？

给你台阶就赶紧下！别给脸不要脸！

把身份证给薇薇，麻溜地道歉！大家时间都宝贵着呢！”

周围的同事早已按捺不住，纷纷帮腔，

声音里充满了对林薇薇“慷慨”的谄媚和对我的鄙夷：

“就是啊沈微！薇薇姐多好的人！

用下身份证怎么了？还送你一个名牌包！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你还往外推？”

“我看她就是嫉妒薇薇姐！嫉妒薇薇姐人美心善还有钱！

自己买不起，看着薇薇姐要请客眼红病犯了呗！”

“就是！平时抠抠搜搜的，请杯奶茶都算破天荒了，活该没人喜欢！

哪像薇薇姐，一出手就是全场买单！”

“沈微，赶紧把身份证给薇薇姐！

别耽误我们明天去扫货！耽误了薇薇姐的好意，你负得起责吗？”

“要我说，薇薇姐你就是太好心了！

对这种不识抬举的人，理她干嘛？

用我的身份证！我随便你用！到时候送我个小礼物就行！”

一个叫王莉的同事迫不及待地掏出自己的身份证，谄媚地递向林薇薇。

5

林薇薇瞥了一眼那张普通的身份证，

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和嫌弃，

脸上却保持着完美的甜美笑容，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柔声说：

“谢谢莉莉姐，不过…微微姐的身份证可能更合适点，折扣力度最大嘛…”

她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在我护在身前的包上。

“沈微！你到底给不给？”

另一个脾气暴躁的男同事张强不耐烦地吼了一声，猛地伸手过来，想直接抢夺我的包！

我早有防备，身体猛地向后一撤，

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将旁边一个空置工位上的巨大绿植盆栽狠狠推倒在地！

“哐当——！！！”

沉重的陶瓷花盆砸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泥土、碎石、碎裂的陶片和折断的绿萝枝叶飞溅得到处都是！

巨大的声响和突如其来的狼藉，瞬间震住了所有人抢夺的动作。

趁着这短暂的死寂和混乱，我猛地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张强，迅速站了起来。

冰冷的咖啡顺着发梢滴落，衣服湿透贴在身上带来阵阵寒意，

额角被咖啡杯砸中的地方隐隐作痛。

但这些都比不上心底那片燃烧的冰原。

我护住自己的包，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针，

扫过一张张或惊愕、或愤怒、或鄙夷的脸：

“我再说最后一次！

我！从！未！阻止林薇薇请你们任何人去购物狂欢！

你们想去，想买什么，是你们的自由！

但是！要拿我的身份证？做梦！”

我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掷地有声：

“想用身份证打折？拿出你们自己的！

想占便宜？去找愿意给你们占的人！

我沈微的身份证，凭什么给你们当垫脚石？”

“凭什么？”

张强第一个反应过来，脸上横肉抖动，

嗤笑一声，带着赤裸裸的轻蔑，

“用一下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就你金贵？”

“就是！沈微，你心眼也太小了！”

王莉尖声附和，

“薇薇姐送你包你都不要，装什么清高啊！”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见不得我们好！”

另一个女同事李梅也加入声讨，

“薇薇姐，别管她了！用我的！我这身份证新办的，肯定也能打折！”

林薇薇看着眼前递过来的几张普通身份证，

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又展开无懈可击的笑容，

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和委屈：

“谢谢大家…可是…星耀广场那个至尊VIP卡，

好像对身份信息审核挺严的…微微姐的资质可能更符合些…”

她再次把矛头不动声色地引回我身上。

6

僵持中，时间一点点滑向下班。

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熟悉的绞痛。

糟糕，是生理期提前了。

剧烈的疼痛让我脸色瞬间发白，额头上渗出冷汗。

我顾不上再和他们纠缠，

抓起桌上的纸巾包，捂着肚子，踉跄着冲向洗手间。

在隔间里忍受着翻江倒海的绞痛时，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猛地攫住了我。

刚才离开工位时…我的包！

拉链好像没拉上？

因为腹痛来得太急，我似乎只是把包往旁边一推就跑了…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脑海。

我强忍着不适，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自己，几乎是冲回了办公区。

工位上，我的通勤包安静地放着。

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异样？

我心脏狂跳，一把抓起包。

手指触碰到拉链——拉上了！

我明明记得，我冲出去的时候，因为腹痛弯着腰，包是随手丢在椅子上的，拉链绝对没拉！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我颤抖着手，飞快地拉开拉链，手指伸进内袋摸索——身份证！

还在！硬硬的卡片触感传来，让我悬着的心稍微落回一点。

我又快速翻看了钱包、钥匙、手机…都在。

难道是我记错了？

或者…他们只是翻看过，又放回去了？

“哟，检查得挺仔细啊？”

周彦阴阳怪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他正搂着林薇薇的肩膀准备下班，

路过我的工位，看到我的动作，脸上满是嘲讽，

“怎么？怕我们偷你包里那三瓜俩枣？沈微，被害妄想症是病，得治！”

我冷冷地白了他一眼，懒得浪费口舌。

心中的疑虑却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我仔细回忆刚才混乱中林薇薇的眼神，

那是一种志在必得却又强压焦躁的眼神…她不可能轻易放弃我的身份证！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仔细细，一寸寸地检查我的包。

外袋，夹层，甚至每一个针脚的缝隙…

直到我的手指在内袋边缘，一个非常不起眼的、类似标签缝合处的地方，

摸到了一点点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凸起。

那绝对不是身份证的触感！

更像…一个非常非常小的、薄如蝉翼的电子元件？

我的心猛地一沉！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

窃听器？或者…定位器？

林薇薇，她到底想干什么？

仅仅是为了办卡贷款？还是…有更深的图谋？

巨大的不安像冰冷的潮水将我淹没。

前世的惨死，今生的步步紧逼，

还有这个隐藏在包里的不明物体…都指向一个更黑暗的漩涡。

我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将包拉好，仿佛什么都没发现。

现在撕破脸毫无意义，只会打草惊蛇。

我背起包，无视周彦和林薇薇黏腻的告别，

无视同事们或幸灾乐祸或鄙夷的目光，挺直脊背，

快步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牢笼。

7

回到家，冰冷的公寓里死寂一片。

我反锁好门，背靠着门板，身体才控制不住地滑落，剧烈的颤抖起来。

白天的对峙、泼在脸上的咖啡、

那隐藏的窃听器、还有小腹持续不断的绞痛…

所有的屈辱、愤怒、恐惧和后怕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撕裂。

我冲到洗手间，打开冷水，一遍遍冲洗脸上黏腻的咖啡渍，

冰冷的水流刺激着皮肤，也让我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点。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林薇薇的目标是我的身份信息，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前世那场灾难的根源就是贷款！

必须釜底抽薪！

我猛地想起一件事！

一年前，舅舅的公司资金链断裂，

急需三百万周转，求到了我妈头上。

我妈当时在国外，电话打到了我这里。

那时我刚和周彦在一起，为了支持他口中那个“前景无限”

实则是个无底洞的创业项目，几乎掏空了积蓄，还跟家里闹得很僵。

最后，是我用自己工作几年的积蓄，

加上在某行信用卡套现和一笔小额贷款，凑足了三百万，打给了舅舅。

后来舅舅缓过来，很快把钱还给了我。

但当时因为周彦的项目又“急需资金”，

我转手就把那三百万填了进去，完全忘记了那笔贷款和信用卡欠款的事！

直到催债电话打爆，我才知道利滚利已经非常可观，

但那时我的心思全在周彦身上和应付林薇薇的“狂欢”债务上，

根本无暇顾及，只是烦躁地应付着…

对！就是那笔贷款！那笔被我遗忘的债务！

我立刻翻出手机，找到那家银行的APP，手指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登录进去，查询贷款记录——果然！

一年期，三百万本金，加上这几个月逾期的滞纳金和罚息，总额已经滚到了三百三十多万！

状态显示：逾期严重！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尖锐地响起！

屏幕上跳动的号码，正是那家银行的催收专线！

前世被无数个催债电话支配的恐惧瞬间袭来，

但这一次，这刺耳的铃声却像天籁！

我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

没等对方公式化的催收话语说完，就抢先开口，声音刻意压得虚弱又焦虑：

8

“喂？是XX银行吗？…对，我是沈微…那笔贷款…我知道我知道…非常抱歉…”

电话那头的女声带着职业化的严肃：

“沈小姐，您名下的这笔贷款已经严重逾期，

根据合同规定和我们行的风控政策，如果您在今日下班前仍未能处理最低还款额，

我行将不得不启动风险管控程序，冻结您名下所有关联账户，

并将您列入征信黑名单，这会对您后续的所有金融活动产生严重影响…”

冻结所有账户？列入黑名单？

这正是我需要的！

我心中狂喜，面上却装出更加慌乱无措的样子，

声音甚至带上了哭腔：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可是我…我现在真的拿不出钱…工作也…也遇到点问题…求求你们…再宽限几天…就几天…”

“沈小姐，我们非常理解您的难处，但规定就是规定。”

对方的声音毫无波澜，

“如果您确实无法在今日处理，那么很遗憾，我们将按流程执行冻结和上报征信。请您理解并配合。”

“不…不要…求求你们…”

我“无助”地哀求着，听起来绝望又可怜。

“抱歉，沈小姐。这是最后通知。请您务必重视个人信用。”

对方公式化地说完，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我脸上所有的慌乱和哀求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冰冷的决绝和一丝计划得逞的快意。

我毫不犹豫地打开通讯录，将这个银行催收号码，

以及通讯录里所有标注着“XX银行信贷”、

“XX消费金融”的号码，全部拉黑！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做完这一切，我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身体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小腹的绞痛似乎也因为心头的巨石落地而缓解了一些。

现在，我的银行卡、信用账户，很快就会被冻结。

林薇薇，就算你拿到了我的身份证，

甚至复制了我的指纹，你也休想再用我的名义贷出一分钱！

第一步，成了。

窗外，城市的霓虹渐次亮起，将冰冷的玻璃染上迷离的色彩。

明天，星耀广场，那场林薇薇精心策划的“狂欢”…我等着看你们如何收场！

第二天，手机在枕头下嗡嗡震动，将我从并不安稳的浅眠中惊醒。

屏幕上跳动着“李管家”三个字。

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接通电话。

“小姐，”

李管家温和却难掩担忧的声音传来，

“今天是太太的生日，您…真的不回来看看吗？

太太嘴上不说，这一年多，心里一直记挂着您，时常看着您小时候的照片发呆…”

妈妈…生日？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酸涩和愧疚瞬间涌上眼眶。

为了周彦那个人渣，我跟家里闹翻，倔强地搬出来，

甚至为了证明自己“过得很好”，连父母的电话都很少接…整整一年多了！

前世直到惨死，我都没能再见到爸妈一面，带着无尽的悔恨离开…

“李叔…”

我的声音有些哽咽，强压着翻腾的情绪，

“我知道了。我…我会回去的。”

“那就好，那就好！”

李管家的声音明显轻快起来，

“太太知道了一定很高兴！晚上家宴，您早些回来。”

“嗯。”

9

我用力点头，仿佛管家就在面前。

挂了电话，我看着镜中自己略显苍白的脸，

还有额角被咖啡杯砸中留下的淡淡青紫，眼神渐渐坚定。

今天，我要以全新的姿态回家。

首先，得给妈妈挑一份像样的生日礼物。

星耀广场，本市最顶级的奢侈品购物中心，也是我家沈氏集团旗下产业。

前世，这里成了林薇薇“慷慨”表演的舞台，也成了我噩梦的顶点。

我换上了一身简单却剪裁得体的米白色羊绒裙，

外搭一件浅驼色大衣，将长发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刻意没有化妆，只涂了点润唇膏，显得素净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

镜子里的人，眼神沉静，

不再是前世那个为了周彦患得患失、卑微讨好的沈微。

打车来到星耀广场。巨大的玻璃幕墙在冬日的阳光下折射出冰冷耀眼的光芒。

广场门口巨大的“双十一狂欢盛典”广告牌已经立起，

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浮躁的消费狂热。

我目不斜视，径直走向位于一楼黄金位置的顶级珠宝品牌“珀雅”旗舰店。

这家店也是沈氏控股，

里面有几款镇店之宝级别的翡翠首饰，一直深得妈妈的喜爱。

前世我为了省钱给周彦“投资”，连给妈妈买件像样礼物的钱都抠不出来。

刚走到“珀雅”流光溢彩的橱窗前，

目光正落在一款设计典雅、种水极佳的满绿翡翠如意吊坠上——

“哎呀！这不是我们‘高风亮节’的沈经理嘛？”

一道夸张做作、充满了浓浓讽刺意味的女声自身后响起。

我身体微不可查地一僵，缓缓转过身。

果然是林薇薇和周彦。

林薇薇穿着一身当季最新款的香奈儿粗花呢套装，

手里拎着一个闪亮的迪奥戴妃包，妆容精致，像个骄傲的孔雀。

周彦则是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油亮，

人模狗样地站在她身边，两人手臂亲密地挽在一起。

他们身后，跟着浩浩荡荡十几二十个星耀科技的同事，

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贪婪，手里已经提了不少购物袋，

显然已经扫荡过其他地方了。

王莉、张强、李梅等人赫然在列。

林薇薇上下打量着我素净的打扮，眼神里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

她晃了晃手里那只吊坠旁边的同系列翡翠手镯展示图片，语气夸张：

“微微姐，你也来看翡翠啊？

眼光不错嘛！这款如意吊坠配我刚才看中的镯子，刚好一套呢！不过…”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捂嘴轻笑，

“这里的价格…微微姐你确定看得懂后面的零吗？不会只是来过过眼瘾吧？”

周围的同事发出一阵哄笑声，充满了嘲弄。

周彦更是嗤笑出声，

他搂紧了林薇薇的腰，用一种施舍般的口吻对我说：

“沈微，昨天给你台阶你不下，非要闹得那么难看。

怎么？现在后悔了？想跟着我们捡点便宜？”

他下巴朝我扬了扬，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

“这样吧，看在你跟过我一场的份上。

你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薇薇跪下，诚诚恳恳道个歉，

承认你昨天是嫉妒心作祟胡说八道。

我就让薇薇大人大量，允许你加入我们，今天你看中什么，薇薇也送你一件！

怎么样？够意思了吧？”

跪下？道歉？

我看着他俩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我扯了扯嘴角，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他们，

转身就要走进“珀雅”店内。

“给脸不要脸！”

10

周彦被我彻底无视的态度激怒了，

他猛地一步上前，大手像铁钳一样狠狠抓住我的胳膊，用力向后一拽！

我猝不及防，被他巨大的力道拽得失去平衡，

穿着高跟鞋的脚踝狠狠一崴，整个人狼狈地摔倒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

手肘和膝盖传来剧烈的疼痛，新买的羊绒裙也沾上了灰尘。

“沈微！你他妈聋了？”

周彦指着我，像训斥一条不听话的狗，

“我跟你说话呢！让你道歉听见没？”

林薇薇立刻“心疼”地拉住周彦的手臂，

声音带着哭腔，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周彦哥，别这样…微微姐她…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请大家出来玩的…惹得微微姐不高兴了…”

她这话一出，瞬间把我的“摔倒”定性为“因为不高兴而故意破坏气氛”。

果然，周围的同事们瞬间炸了锅！

“沈微！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张强第一个冲过来，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薇薇姐好心请大家出来玩，你他妈阴魂不散跟过来，还故意摔跤找晦气是不是？”

“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心思怎么这么恶毒！”

王莉尖声附和。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昨天在办公室就闹，今天又来！存心破坏薇薇姐的好意！”

李梅也加入声讨。

一个平时看着挺文静的女同事刘倩，此刻脸上也充满了怨毒，

她手里正拿着一块刚在隔壁甜品店买的提拉米苏，竟然直接朝着我的脸狠狠砸了过来！

“啪叽！”

冰凉黏腻的奶油和蛋糕糊了我一脸！

浓重的咖啡酒味和甜腻感瞬间糊住了我的口鼻和眼睛！

头发、脸颊、衣领…一片狼藉！

“晦气东西！滚远点！”

刘倩恶狠狠地骂道。

另一个男同事赵刚，

正试穿着一双锃亮的新皮鞋，见状竟然直接把脚上那只鞋脱了下来，

狞笑着，用那坚硬的鞋底，狠狠按在我被蛋糕糊住的脸上，用力地蹭！

“沈微，闻闻！香不香？爱马仕的鞋！

你这辈子也就今天能这么近距离感受一下了！还不谢谢薇薇姐！”

他一边用力地蹭，一边发出恶意的哄笑。

“啊！”

店内穿着制服、正准备上前劝阻的柜姐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看着被踩在地上的昂贵非卖品展示鞋盒，心疼地喊道，

“先生！女士！请不要这样！这些展示品和包装都是不能损坏的！还有这位小姐…”

“闭嘴！”

周彦不耐烦地呵斥柜姐，脸上满是暴发户般的张狂，

“没眼力见的东西！不就几个破鞋盒破展示品吗？

弄坏了赔你就是！嚷嚷什么！薇薇有的是钱！”

他鄙夷地扫了一眼店内，

“就你们这店，薇薇大手一挥，包圆了都行！”

说着，他像是为了彰显“实力”，

故意一脚踹向旁边一个摆放着精致水晶天鹅装饰的展示台！

“哗啦啦——！”

水晶天鹅应声而碎！晶莹的碎片四处飞溅！

“啊！”

柜姐和店长都吓得尖叫起来。

其他同事仿佛受到了“鼓舞”，更加肆无忌惮。

有人抓起柜台上展示用的昂贵丝巾朝我身上抽打，

有人拿起陈列的限量版香水朝着我的方向胡乱喷射，

刺鼻的香气混合着蛋糕的甜腻，令人作呕。

还有人学着周彦的样子，故意去推搡旁边的展示架，昂贵的皮包、首饰托盘叮叮当当摔了一地！

店内瞬间一片狼藉，如同被暴徒洗劫！

“沈微！看见没？这就是惹怒我们的下场！”

11

周彦踩着满地的碎片，

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赵刚用鞋底按着脸、狼狈不堪的我，

脸上是扭曲的快意，“还不道歉？”

我奋力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开赵刚按在我脸上的臭脚！

脸上火辣辣的疼，蛋糕糊住了眼睛，视线一片模糊。

我胡乱抹了一把脸，挣扎着想站起来，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狠劲：

“我没错！道什么歉？该道歉的是你们这群强盗！人渣！”

“还敢嘴硬？”

王莉尖叫着，抓起旁边一个店员还没来得及收起的镶钻腕表表盒，狠狠朝我头上砸来！

“住手！都给我住手！”

店长是个四十多岁、气质干练的女性，

此刻脸色铁青，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心痛而颤抖。

她带着几个店员拼命拦在中间，却根本挡不住这群陷入疯狂的人。

店长猛地从收银台后拿出一个无线POS机，

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

直接举到正搂着林薇薇得意洋洋的周彦面前，声音冰冷得掉渣：

“先生！女士！我不管你们是谁！

现在！立刻！支付你们损坏的所有物品费用！

否则，我马上报警！并且通知商场安保和法务部！”

她快速报出一串数字，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

“初步清点，被毁坏的商品…合计损失——八百六十七万五千三百元！这是清单！”

她将一张刚打印出来、还带着机器余温的损坏清单拍在旁边的柜台上。

“多…多少？”

周彦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不光是他，刚才还疯狂打砸的同事们也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瞬间安静下来，脸上嚣张的气焰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慌乱。

八百多万？

他们刚才只顾着发泄，根本没想过这些东西的价值！

林薇薇的脸色也微微一变，

但很快又强自镇定下来，她推开周彦，

努力维持着优雅的姿态，下巴微抬，倨傲的说：

“哼，区区八百多万，也值得大呼小叫？”

她从自己那个闪亮的迪奥戴妃包里，

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镶嵌着金边的黑色银行卡——百夫长黑金卡的副卡。

这张卡的出现，让周围瞬间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同事们看向林薇薇的眼神充满了更深的敬畏和谄媚。

“刷吧。”

林薇薇将卡随意地丢在柜台上，姿态无比高傲，仿佛在打发乞丐，

“密码6个8。动作快点，别耽误我们去下一家店。”

12

店长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拿起那张沉甸甸的黑卡，插进POS机。

整个奢侈品店内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那小小的机器上。

周彦重新挺直了腰板，脸上恢复了那种“老子有钱”的优越感。

林薇薇更是微微扬起下巴，像一只等待加冕的白天鹅。

同事们则是一脸崇拜与期待，

仿佛已经看到薇薇姐轻松解决麻烦，

带着他们继续“买买买”的辉煌场面。

“滴——”

POS机发出一声轻响。

所有人的心也跟着一提。

紧接着，机器屏幕上并没有出现绿色的“交易成功”字样，

而是跳出了一行刺目的、冰冷的红色英文提示：

“DECLINED. INSUFFICIENT FUNDS.”

（交易拒绝。余额不足。）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沉重得能压垮人的脊椎。

林薇薇脸上那精心维持的、高傲如公主般的表情，瞬间碎裂！

她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POS机屏幕，像是要把那行字烧穿一个洞！

血色迅速从她脸上褪去，变得惨白一片。

“不…不可能！”

她失声尖叫，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慌而变了调，尖利刺耳，

“一定是机器坏了！再刷一次！快给我再刷一次！”

她扑到柜台前，手指颤抖着想去抢POS机。

周彦脸上的得意和优越感也像脆弱的玻璃一样，

“哗啦”一声碎得干干净净。

他瞪大了眼睛，看看POS机，

又看看林薇薇，脸上写满了“这怎么可能？”的荒谬感。

“对啊！肯定是机器坏了！薇薇姐的卡怎么可能没钱！”

王莉第一个跳出来尖叫，试图维护林薇薇“富家千金”的神话。

“就是！再刷一次！赶紧的！”张强也跟着吼。

店长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眼神锐利如刀。

她没有理会林薇薇的尖叫，动作利落地将卡再次插入，重新输入金额，按下确认键。

“滴——”

同样的轻响。

同样的，刺目的红字：“DECLINED. INSUFFICIENT FUNDS.”

冰冷的提示音在死寂的店里显得格外清晰、响亮，像一记记耳光，

狠狠抽在林薇薇和所有同事的脸上！

“不！这不可能！！”

林薇薇彻底崩溃了，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精心打理过的头发都散乱了几缕，状若疯狂，

“我的卡！我的卡里明明有……”

她的话戛然而止，似乎意识到失言，脸色更加灰败。

“薇薇…？”

周彦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怀疑，他抓住林薇薇的手臂，

“怎么回事？钱呢？”

周围的同事们，脸上的崇拜和谄媚早已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惊疑、茫然、还有一丝被欺骗的愤怒和恐慌。

他们手里提着的那些昂贵的购物袋，此刻仿佛变成了烫手的山芋。

“骗子…她是不是骗子？”

有人小声嘀咕。

“那我们的东西…怎么办？谁付钱？”

李梅的声音带着哭腔。

“还能怎么办？都怪沈微！”

张强猛地将矛头转向了我！他赤红着眼睛，

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指着我破口大骂，唾沫横飞，

13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丧门星！

肯定是你昨天诅咒薇薇姐！把晦气带来了！

害得薇薇姐的卡出问题！要不是你，怎么会这样？”

他这一吼，瞬间点燃了其他人积压的恐慌和无处发泄的怨气！

“对！就是沈微！都是她害的！”

“沈微！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赔钱！”

“都是你！害得我们买的东西可能都要自己付钱了！你赔！”

“打死她！让她赔！”

绝望和愤怒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

他们仿佛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和替罪羊！

王莉尖叫着冲过来，狠狠揪住我的头发！

李梅拿起旁边货架上一个沉重的金属首饰托盘，劈头盖脸朝我砸来！

刘倩再次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蛋糕残骸，混合着地上的碎玻璃和水晶渣，狠狠往我脸上、身上抹！

赵刚更是抬起脚，穿着他那只崭新的爱马仕皮鞋，狠狠踹向我的肚子！

“呃！”

剧烈的疼痛让我瞬间蜷缩起来，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

头发被撕扯，脸上身上是黏腻的蛋糕、刺鼻的香水味和火辣辣的疼痛，

碎玻璃划破了皮肤，鲜血混着奶油流下。

混乱中，我看到林薇薇躲在周彦身后，脸上惨白一片，

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慌乱，却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

周彦则是一脸铁青，眼神闪烁，似乎在飞快地盘算着什么。

店长和店员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更猛烈的暴力惊呆了，

一时间竟无法靠近。

就在这时，

我口袋里那个从昨晚起就一直沉默的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

屏幕顽强地在混乱中亮起，来电显示的名字，像一道刺破黑暗的光——

“爸爸”。

所有的疼痛、屈辱、混乱…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又一只踹过来的脚落下之前，

猛地翻滚躲开，沾满蛋糕和血污的手指，

颤抖着，却无比精准地划开了接听键。

电话接通了。

我没有哭喊，没有求救，甚至没有一丝委屈的哽咽。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平静得近乎冷酷，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透过话筒传递过去：

“爸，我在星耀广场，珀雅珠宝店。有人，在您的地盘上，快把我打死了。”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下一秒，仿佛是为了印证我的话，

一只不知道从哪伸出来的手，再次将一大块油腻的奶油蛋糕，狠狠拍在了我的后脑勺上！

“啪叽！”

黏腻冰冷的触感让我浑身一颤。

然而，就在这令人作呕的触感传来的同时——

“哐当！”

珀雅珠宝店厚重的水晶玻璃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推开！

紧接着，一声变了调的、充满了极致惊恐和难以置信的尖啸，

如同炸雷般在狼藉一片的店内响起：

“住手——！！！”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14

只见店门口，一个穿着笔挺深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正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他脸色煞白如纸，额头上的冷汗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平日里精明干练的形象荡然无存，只剩下极致的恐惧和惶恐。

他的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领带也扯开了，

因为跑得太急，一只脚上的皮鞋甚至都跑掉了！

他正是星耀广场的总经理，王振涛！

在全场死寂、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

王振涛根本顾不上捡鞋，也顾不上自己狼狈的形象。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锁定了被围在人群中央、满身狼藉、脸上糊着蛋糕和血污的我。

下一秒，在所有人包括周彦、林薇薇以及那群施暴同事惊骇欲绝的注视下——

这位在星耀广场说一不二、跺跺脚商场都要抖三抖的王总经理，

踉跄着冲到我面前一米远的地方，猛地刹住脚步。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的动作！

他深深地、深深地弯下了腰！

腰杆弯折成了标准的九十度！额头几乎要碰到膝盖！

那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充满了无尽的惶恐和请罪的意味！

他用一种近乎崩溃、带着哭腔、却又无比清晰响亮的尖利声音，颤抖着嘶喊出来：

“大小姐！您受惊了——！！！”

“咚！”

周彦手里一直攥着、准备用来砸向我的那个限量版红酒瓶，终于彻底脱手，

重重地砸在了满地狼藉的碎玻璃和水晶片上。

深紫红色的酒液，如同粘稠的血液，

瞬间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汩汩地蔓延开来，

一直流淌到林薇薇那双崭新的、沾满了蛋糕的白色高跟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