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两人不久前才不欢而散的画面,沈清禾很平静地说:“我和他只是认识的关系,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是吗?”黄雅茹轻蹙眉头,眼里全是不相信,“那你记不记得你高二下学期临近期末考的时候,我们几个也是住王品一居的同学叫你放晚自习后一起回家?”
沈清禾记得。
深城一高和王品一居很近,深城一高的后门离王品一居的一个侧门就是10分钟的路程。深城一高有不少的学生都是住在那里,所以下了晚自习,就会看到三五成群的学生回家。
沈清禾知道黄雅茹也是住王品一居,不过小区很大,她们住的两栋楼也离得比较远,再加上不过短短10分钟的路程,灯火通明,学生和家长都很多,独自回去也是很安全,而且大多数时候她的父母也会来接她,她就没有和黄雅茹一起回去过。
但是高二下学期临近期末考的前两周,黄雅茹毫无预兆地来找她一起回家,并且态度十分坚决,不容她拒绝,甚至还叫上了几个同学。
沈清禾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回去的路上黄雅茹都会问她一些关于学习的问题,她以为临近期末了,黄雅茹连这10分钟都不想放过,就没有多想。再加上那段时间父母都有事没空接她,她也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其实是徐学长特地找到我,让我这样做的。他跟我说你们家那时候出了点事,你爸妈没空来接你,他那时候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就来拜托我陪你回家,还一定要确保你进了楼才行。他还特意交代我说在路上要问你一些学习的问题,让你不要多心乱想。虽然不知道你家那时候出了什么事,但他对你真的很关心,还面面俱到。我不相信你们只是认识的关系。”
听完这段话的沈清禾,脑子像是被强塞进去了一团线,她努力让自己冷静,很快就找到了线头——徐政扬应该是那时候就知道沈世林出事了。
其实在黄雅茹陪她回家的前一天晚上,是徐政扬送她回家的。
那天下了晚自习,她和徐政扬在校门口碰到,出于礼貌,她向前和他打招呼,并关心了一下他的高考。
“今天回学校交一些资料。”徐政扬好像在解释他为什么出现在校门口。
还没参加过高考的沈清禾自然不知道高考完以后要交什么资料,而且是在晚上交。
但是沈清禾没有多问,她又听见徐政扬说:“一起回王品一居?”
她点了点头。
只是那天有些奇怪,从未去过她家的徐政扬,是亲自把她送到家门口,见她进去,门关上了才离开的。
不过她并没有心思想那么多,因为从那天晚上开始,沈世林就没有回家了。
虽然妈妈告诉她爸爸临时有一个很重要的项目要做,要出差一段时间,那边不太方便接电话,让她安心准备期末考,她却因为不能联系的爸爸,神色疲惫的妈妈,内心总是泛着几分不安。
而那天,“出差”的沈世林其实满身是伤地躺在医院手术室。
她是等期末考就结束后,被带去医院的重症病房,看到是满身裹着纱布,插着一堆管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父亲时,才知道父亲那天出事了。
她问了好多人,大人们都不愿意告诉她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说大人的事情让她不要管,几天后才从梁俊维那里知道了个大概。
父亲是因为梁家的一个项目得罪了人,那边因为气不过被摆了一道,又不敢动梁家,于是让人用麻袋套了沈世林,把气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沈清禾不知道对方受了多大的气,才会把她那个常年有健身习惯的父亲打进了ICU,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才回家,并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
她因为这件事封闭自我了好长一段时间,自然没有心神去回想那段时间徐政扬和黄雅茹他们的行为有什么奇怪之处。
那就是说,那天徐政扬是特意去接她放学的,他知道沈世林被抓了,生怕那边的人会找上她。又怕自己每天晚上出现不好解释,就去找了黄雅茹和几个同学来陪她回家。
脑中的线团解开,沈清禾心里却突然像被塞了一团湿棉花,沉甸甸的,有些不知该如何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毕竟她不久前因为自己别扭的性格,还和这个当年默默在背后保护她的人闹得不甚愉快。
黄雅茹见她不回答,以为她是没想起来,又继续自顾自地说:“真的是我误会了吗?可是你们后来都去了海大啊,我以为你是因为他才去的海大,还以为你们早就在一起了。”
徐政扬当年高考在深城一高名列前茅,他的照片和录取学校被挂在学校的光荣榜整整一年,次年,同样考SH市大学的沈清禾也出现在光荣榜上。
但是沈清禾去海大,并不是因为徐政扬,而是因为海大是她从小的目标。她甚至是在大一时在海大碰见徐政扬,才知道他也在海大读书。海大也是国内排名数一数二的大学,但她以为他会像梁俊维一样出国。
同是海大的两人,因为专业不同分在了不同的校区,又加上她的刻意疏远,两人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她觉得那团是棉花此时膨胀得更大了,让她觉得有些呼吸不畅,但还是认真地对黄雅茹说:“我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黄雅茹见她郑重其事的样子,觉得不管是两人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又或者在一起又分开了,都不适合再在这件事上纠缠较真。恰逢此时她的男朋友到了,两人简单告别后就分开了。
沈清禾感觉头疼心闷,带着一堆问题回到了小公寓。
她和徐政扬之间,只是互相认识的朋友吗?徐政扬是怎么知道她父亲出事的?为什么要像父母一样瞒着她?又为什么要确保她那段时间的安全?
……
一堆问题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出现,但是她却不知从何解起。
毫不意外地,她又失眠了。
第二天林欢郑重其事地问她:“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想开动物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