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山风裹挟着湿漉漉冷飕飕的雾气,在树林间悄无声息地穿梭。辰风孤零零地站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眼睛直直地盯着远处那条弯弯曲曲伸向深山的小路,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一股不安。他下意识地攥紧手里的柴刀,指节因为用力过度,变得煞白。
村庄安静得有些诡异,平日里此起彼伏的犬吠声,这会儿全没了踪影。这异样的寂静,就像有一层看不见的阴云,严严实实地罩住了整个村子。辰风眉头紧紧皱成一团,转过身,步子匆匆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半路,空气中突然飘来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儿。他猛地刹住脚步,鼻子使劲儿地抽动着,心脏也跟着“砰砰”乱跳。那是……好像是木头燃烧的味道?可村里没人会大半夜烧火,尤其是这么闷热的夏夜。
他加快脚步,匆匆穿过狭窄的小巷,脚下的青石板被露水浸得闪闪发亮。越接近家门,那股焦糊味儿就越浓。辰风的脚步不自觉地更快了,几乎是一路狂奔着冲进了院子。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如堕冰窖——屋门敞开着,门框上还留着几道深深的抓痕。屋里隐隐约约传来微弱的呻吟声,像是有人在痛苦地挣扎求救。辰风顾不上多想,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
屋子里乱糟糟的,桌椅东倒西歪,碗碟碎了一地。母亲瘫倒在墙角,胸口有一道吓人的伤口,鲜血把衣襟都浸透了。父亲直挺挺地横躺在地上,双眼圆睁,嘴唇微微张开,像是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
“娘!”辰风一下子扑到母亲身边,手哆哆嗦嗦地去探她的鼻息。还有微弱的呼吸,可那气息轻得几乎感觉不到。
“辰……风……”母亲艰难地睁开眼睛,嘴角溢出一丝血沫,“他们……是……血……夜……会……”话没说完,她的眼神就散了,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辰风呆在了原地,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他慢慢地转过头,看向父亲,那双曾经温暖又有力的手,现在冷冰冰、硬邦邦的。他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低沉的笑声和金属碰撞的声响。辰风猛地站起身,目光像刀子一样,狠狠地望向门口。他咬着牙,把手中的柴刀握得更紧了。
透过破了的窗纸,他看到几个穿着黑袍的人影,正从村头慢悠悠地走过来。他们不紧不慢的步伐,好像早就稳操胜券。每个人胸前都别着一枚猩红色的徽章,形状就像一只滴着血的眼睛。
血夜会。母亲临终前的话,在他脑子里不断回响。辰风的心跳陡然加快,血液在血管里疯狂涌动。愤怒、恐惧、仇恨,各种情绪搅在一起,几乎要把他撕成碎片。
他没时间沉浸在悲伤里。敌人正一步步逼近,他得保护剩下的村民。
辰风冲出院子,沿着小巷拼命地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血夜会来了!大家快躲起来!”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村子里的灯光一盏接一盏地熄灭,仿佛整个村庄正被黑暗一点点吞噬。
他跑到村中央的广场,这里原本聚满了村民,现在却空荡荡的。四周的房子大多门都开着,地上扔着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甚至还有几具还没凉透的尸体。
辰风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突然,一个黑影从角落里蹿了出来,一把匕首直直地朝他喉咙刺来。辰风反应极快,身子往旁边一闪,同时挥起柴刀朝对方砍去。那人动作很灵活,在千钧一发之际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致命一击,但肩膀还是被划出了一道血口子。
“你们为啥要杀我们?”辰风怒吼,眼里怒火熊熊。那人冷笑一声,不说话,又一次扑了上来。辰风不再迟疑,手中的柴刀狠狠斩下,刀锋准确无误地切入对方脖颈。鲜血溅到他脸上,又热又腥。
他喘着粗气,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沉重。
远处传来哭喊声,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辰风心里一紧,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等他跑到村东头,看见几个血夜会的人正围着一个老人攻击。那老人是他小时候的邻居,平时总爱坐在门口晒太阳,给孩子们讲故事。现在,他的胳膊被砍断了,鲜血汩汩地往外冒,把地面都染红了。
“住手!”辰风怒吼着冲进战圈,一刀砍向离他最近的一个敌人。那人反应很快,抽出腰间的短剑挡了一下。两把武器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辰风借着这股力量跳起来,一脚踢在对方下巴上,把他踹倒在地。其他血夜会成员见状,都围了过来。辰风知道不能再纠缠下去,得赶紧逃走。他一把拉起受伤的老人,拖着他往村外跑。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辰风咬着牙,拼了命地跑。他的力气快用光了,可心里的那股信念支撑着他继续往前。只要能把老人救出去,就还有希望。可就在他们快要跑出村界的时候,一支羽箭“嗖”地飞过来,准确地射中了老人的后背。老人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然后重重地倒在地上。辰风愣住了,看着老人渐渐失去光彩的双眼,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跪在地上,双手沾满了泥土和血迹,耳边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血夜会的人把他团团围住。为首的那个人慢慢走过来,脸上挂着让人恶心的笑容。
“你就是辰风?”那人压低声音问,语气里带着点儿嘲弄。辰风没吭声,只是抬起头,眼神像刀锋一样锋利。“你家人都死了。”那人接着说,“你也一样。”说完,他抬手示意,几个手下马上围上来,把辰风围得严严实实。辰风慢慢站起身,紧紧握住手中的柴刀。他清楚,今天可能就是他的死期。但他绝不会乖乖等死,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要为家人报仇!他大吼一声,挥着刀朝敌人冲过去。刀光闪烁,血四处飞溅。这场战斗持续了好久,直到辰风筋疲力尽,身上全是伤,最后倒在了血泊中。意识渐渐模糊,他听见那个首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记住这一天,这是你命运的起点。”辰风的眼皮越来越沉,最后一丝清醒时,他咬着牙,在心里发誓——我一定会回来,我会亲手杀光你们所有人!下一秒,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