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更楼梆子惊鸥影半片桃符现玄机
一、三响梆子裂江雾
三记梆子响穿透江雾时,阿远正看见二当家肥脸上的褶子猛地抽搐。那鸥鸟群掠过“千帆渡“匾额的影子,像把银剪将空气裁成两半——塌鼻子汉子的铁尺已斜劈向苏文瑾后颈,而阿远的短棍早一步横在书生身前,棍尖磕在铁尺月牙纹上,迸出的火星溅在旁边鱼摊的冰碴子上,滋滋作响。
“当啷!“鬼头刀落地的余音未散,更楼方向突然飘来缕奇异的香气。阿远眼角瞥见茶摊老板往炉子里撒了把什么,青灰色的烟倏地腾起,裹着江风往黑风帮人堆里钻。二当家打了个喷嚏,肥手刚捂住鼻子,就见苏文瑾袖口的桃花纹突然亮了亮,竹笛旋出的气流卷着烟圈,精准地罩住三个黑衣人的面门。
“咳咳!什么鬼东西——“刀疤脸呛得连连后退,靴底撞上身后的鱼筐,活蹦乱跳的鲥鱼甩着尾巴蹦到他脸上。这当口阿远已欺近塌鼻子身侧,短棍在他膝弯处一挑,趁其踉跄时劈手夺过他腰间的半片木牌。入手才发现那木牌边缘刻着半圈水波纹,与自己那枚的桃花纹恰能拼合。
二、桃符微光映人心
木牌相触的刹那,阿远胸口突然涌起股热流。他看见塌鼻子瞳孔里闪过惊慌,左手却悄悄摸向袖中暗器。苏文瑾的竹笛不知何时已横在唇边,笛音清越如冰泉迸裂,直往众人耳中钻。奇怪的是,那笛声并未伤人,却让围观众人眼里的惧色淡了些——卖糖画的老汉握紧了铜勺,几个年轻脚夫互递眼色,竟悄悄抄起了扁担。
“黑风帮强占渡口,苛捐杂税逼死多少百姓!“苏文瑾的声音借笛音传出,“诸位且看——“他抬手点向二当家腰间玉带,那嵌玉的扣子里竟滚出几粒晶莹的珠子,在石板上滴溜溜转着,映出围观者愤懑的脸。阿远认出那是浊水坞私盐案里见过的“水苍珠“,本是用来裹藏盐晶的法器。
二当家见赃物败露,杀猪般嚎起来:“给我杀!杀了这俩多管闲事的!“黑衣人们刚要扑上,却听更楼方向传来急促的梆子声,这回不是三下,而是“咚—咚咚—咚“的乱响。江面上突然驶来艘快船,船头立着个穿皂衣的捕头,腰间令牌在阳光下晃出“漕运总署“四个金字。
三、雾中忽现桃花影
混乱中阿远感到掌心的木牌越发灼热。他与苏文瑾背靠背站定,短棍挥出的弧线竟隐隐与书生笛音相合,每一次碰撞都荡起圈淡粉色的光晕。塌鼻子趁机射出三枚毒针,却在触到光晕的瞬间化为齑粉。更奇的是那些散落的山货——滚落的榛子突然立起,壳上的纹路竟组成了幅简易水图,指向码头西侧的芦苇荡。
“跟我来!“苏文瑾突然抓住阿远手腕,竹笛往芦苇荡方向一点。两人冲破黑衣人的包围时,阿远回头看见二当家正被捕头按在鱼筐里,肥脸贴着冰块直冒白气。而塌鼻子趁机钻进一条小巷,消失前回头望了眼,眼神里竟有种如释重负的诡异。
芦苇荡深处的水汽带着甜味。阿远发现这里的芦苇秆上都系着红布条,在风中飘成一片蜿蜒的线。苏文瑾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半片木牌——与阿远手中那枚形制相同,只是刻着桃花蕊的纹路。当三片木牌(阿远的完整牌与塌鼻子的半片)拼在一起时,突然发出“咔哒“轻响,组合成一块罗盘模样的器物,指针竟指向水下。
“看来浊水坞的事,只是个开始。“苏文瑾的指尖抚过罗盘边缘的水波纹,“黑风帮在找'桃花坞'的信物,而我们...“他话未说完,水面突然泛起涟漪,一根系着红绸的竹篙从芦苇后探出,篙头挑着件青衫,正是苏文瑾袖口那朵桃花的纹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