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那枚青铜铃铛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凄厉锐响,声音穿透耳膜,直刺灵魂!紧接着,“啪”的一声脆响,铃铛表面竟凭空炸开一道细密的裂纹!
陈明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庞大力量,冰冷与灼热交织,蛮横地顺着他的目光、他的指尖,狠狠撞入他的脑海!视野瞬间被无尽的幽蓝光芒吞噬,无数破碎的画面、扭曲的线条、尖锐的嘶鸣、沉闷的撞击…山呼海啸般向他涌来!
他看到青铜战车碾过钢筋丛林,甲骨文字在液晶屏幕上疯狂闪烁,星斗如暴雨般坠落…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整个人向后踉跄,重重撞在书架上,几本厚重的典籍哗啦啦砸落在地。
但他无暇顾及疼痛,瞳孔因极度震惊而收缩,死死盯着书案上那已完全“活”过来的《太乙天书》——它悬浮而起,书页无风自动,疯狂翻卷,幽蓝色的光流如同咆哮的怒龙,缠绕着它,一股毁灭性的能量正在书页中心急速汇聚、压缩、旋转,形成一个微型的、却散发着令人心悸波动的…
幽蓝漩涡!
那漩涡的中心,深邃得如同宇宙黑洞,却又燃烧着冰冷的蓝焰。工作室内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无形的压力让陈明呼吸困难,耳膜嗡嗡作响。
书架上的书籍、桌上的摆件、甚至那盆蔫蔫的绿萝,都在剧烈地颤抖。墙壁上悬挂的太极图镜框“咔嚓”一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祖母的青铜铃铛,在尖锐到极致的嗡鸣后,彻底炸裂!细小的青铜碎片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四散飞溅,其中一片擦着陈明的脸颊飞过,留下一条细微的血痕。
温热的液体滑落,带着一丝铁锈般的腥气,却奇异地让他被冲击得几乎停滞的思维,有了一瞬间的清明。
“能量场…坍缩点?!”一个源自现代物理学、却又因眼前这超自然景象而扭曲变形的概念,闪电般划过陈明混乱的脑海。这绝非简单的能量爆发,那漩涡中心传来的,是一种吞噬、湮灭、让时空结构本身都为之扭曲战栗的恐怖气息!
它像一张贪婪的巨口,正试图将周围的一切存在,光线、物质、乃至空间本身,都撕扯进去!
求生的本能和命理师对能量变化的敏锐感知,在千钧一发之际压倒了震惊。陈明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猛地扑向书案!目标不是那本悬浮的、已成为灾难源头的天书,而是书案边缘——他那枚祖传的、黄铜包浆温润厚重的罗盘!
手指触碰到冰凉铜盘的瞬间,一种血脉相连般的微弱感应传来。他毫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将罗盘狠狠按向书案中心,那幽蓝漩涡的正下方!
“奇门!定中宫!”一声嘶吼从喉咙深处迸发,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他不懂如何对抗这超越认知的力量,但他记得奇门遁甲最核心的精髓——中宫为枢纽,为戊土,主稳定、承载!这罗盘,是他推演奇门局、定位时空方位的根本法器!
嗡——!
罗盘与书案接触的刹那,黄铜盘面猛地爆发出一种截然不同的光芒!那是沉凝厚重的土黄色光晕,如同大地初开时的微光,虽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意志。
它顽强地顶住了上方幽蓝漩涡恐怖的吞噬之力,在两者接触点形成了一圈剧烈扭曲、明灭不定的光晕交界!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顺着罗盘反震回来!陈明感觉自己的手臂像要寸寸碎裂,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移位,喉头一甜,鲜血涌入口中又被他死死咽下。
他整个人如同暴风雨中死死抓住船舵的水手,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推得向后犁去,双脚在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然而,就在这土黄色光芒顽强抵抗的短暂间隙,陈明的目光穿透狂暴的能量乱流,死死锁定了那疯狂翻卷的《太乙天书》!在幽蓝光芒最盛、书页翻卷至某一特定页面的电光石火之间,他看到了!
不再是无法理解的符码!那书页之上,清晰地浮现出一幅由纯粹星光构成的、复杂到令人眩晕的立体星图!星图的核心,赫然是今夜七星连珠的精确构型!
但在七颗主星之外,还有无数细小的、位置奇诡的辅星在闪烁、勾连,构成了一张覆盖整个星图的、巨大而玄奥的…
网格!
这网格的线条,流动着河洛之数的神韵,九宫方位在其中隐隐轮转!
“河图洛书…九宫?!”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他识海炸响!那根本不是什么符码,那是…一张星图定位的时空坐标!一张以河洛为基、九宫为域的…世界结构图!
就在他捕捉到这惊世骇俗景象的瞬间——
啪嚓!
祖传罗盘终究无法长时间抗衡那毁灭性的幽蓝漩涡,坚硬的黄铜盘面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中心的天池玻璃轰然炸裂!无数细小的碎片混合着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霰弹般喷射开来!
失去了罗盘的支撑,那土黄色的光晕瞬间黯淡、崩解!上方那幽蓝的漩涡仿佛被彻底激怒,猛地膨胀!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骤然爆发!
陈明只觉身体一轻,眼前彻底被狂暴的幽蓝光芒吞噬。最后映入视线的,是那本悬浮的天书在漩涡中心彻底化为一个吞噬一切的光点,以及工作室的景象——书架、书案、破碎的罗盘、炸裂的铃铛碎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倒影,开始疯狂地扭曲、拉伸、碎裂…然后,是无边无际的下坠感,坠向冰冷与灼热交织的、破碎的幽蓝深渊。
意识,在时空的彻底撕裂中,沉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冰冷——刺骨的冰冷,仿佛连骨髓都要冻结。
灼热——焚心的灼热,似乎五脏六腑都在炭化。
两种极端的感觉如同疯狂的毒蛇,在陈明的神经末梢撕咬、缠绕。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扔进滚烫油锅后又瞬间投入极地冰窟的破布娃娃,每一寸知觉都在尖叫、碎裂。
下坠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的失重,一种悬浮在虚无混沌中的茫然。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一丝微弱的光线刺破了厚重的黑暗。陈明艰难地凝聚起几乎涣散的意识,强迫沉重的眼皮睁开一条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