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神力

帝国中枢，最高战略会议厅。

这里没有金碧辉煌的雕梁画栋，只有纯粹的、由光与暗构成的几何线条。

穹顶是模拟的深邃宇宙，无数星辰在其中缓缓流转，仿佛将整片星空囚禁于此。

凌夜端坐于黑曜石雕琢的王座之上，他的身前，是一张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巨大圆形会议桌。

帝国最核心的将领与科学家分列两侧，身形挺拔，神情肃穆。

在王座的下方，最靠近凌夜的位置，站着两个身影。

比比东与千仞雪。

她们换下了曾经象征着权力的教皇袍与长裙，穿上了帝国特制的、绣着银色纹路的深色研究员制服。

这身制服非但没有减损她们的风华，反而平添了几分知性与凌厉。

“诸位。”

凌夜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整个会议厅的模拟星辰，都随着他话语的节奏，出现了微不可查的律动。

“今天召集各位，是为了宣布一个成果。”

他的目光，落在了比比东身上。

“帝国‘神格武器应用实验室’首席研究员，比比东，成功完成了‘反神领域’的理论构建与初步实验。这是帝国对神界战争中，历史性的一步。”

没有过多的赞美，只是陈述事实。

但这事实本身，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有分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比比东。

有好奇，有审视，也有着一丝难以置信。

这个曾经的敌人，武魂帝国的女皇，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为他们递上了刺向神明的利刃？

比比东神色平静，她甚至没有看向那些投来的目光，只是对着王座上的凌夜，微微颔首。

那是一种平等的，属于同级研究者之间的认可。

凌夜抬起手，轻轻一挥。

“连接一号囚室，将实验影像，分享给我们的‘一号样本’。”

……

纯白的囚室内。

唐三枯坐着，自从上次目睹了宁荣荣与朱竹清的“研究”画面后，他就陷入了一种深深的自我怀疑。

就在这时，他面前的墙壁再次亮起。

出现的，正是帝国最高战略会议厅的景象。

他看见了高居王座的凌夜，看见了那些气势迫人的将领，也看见了……站在王座之下的比比东。

她怎么会……

唐三的瞳孔收缩。

比比东的眼神，他太熟悉了，那是属于胜利者的眼神。

平静，自信，且掌握着绝对的力量。

不等他想明白这一切，会议厅的中央，出现了一块巨大的全息光幕。

光幕上，正是比比东的实验室。

唐三看见了那个由无数符文构成的暗红色法阵，更看见了法阵中央，那一缕他熟悉到骨子里的……金色光芒。

海神神力！

那是他自己的力量！

然后，他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随着比比东一个冰冷的指令，那个虚无法阵覆盖了整个空间。

没有对抗，没有爆炸。

那一缕代表着神界至高权柄之一的神力，就那样……凭空消失了。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存在的画卷上，硬生生抠了下去，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不……不可能！”

唐三从地上一跃而起，冲到光幕前，手掌死死按在冰冷的墙壁上。

这不是能量的湮灭，也不是规则的对抗。

这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想象的现象。

是“否定”。

他引以为傲，赖以守护亲人、审判邪恶，甚至以此重塑了斗罗大陆秩序的根基——神力，被从概念的层面上，直接否定了。

就像凡人永远无法在水中点燃火焰，不是因为火焰不够强大，而是“水”这个环境中，根本不存在“燃烧”的规则。

这一刻，唐三感觉自己体内的神力，不再是坚不可摧的铠甲，而成了一件随时可能被宣布为“违禁品”的、可笑的戏服。

他心中那坚不可摧的，属于神的信念，第一次，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

光幕中，凌夜站了起来。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直接与囚室内的唐三对视。

“我宣布，帝国‘神格解析计划’第一阶段，完成。”

“自今日起，帝国正式具备了对抗、乃至抹除低阶神祇的技术储备。”

“屠神的时代，由我们开启。”

话音落下，整个会议厅内，所有的将领与科学家，全体起立。

他们右手握拳，重重地敲击在自己的左胸之上。

“为了帝国！”

“为了陛下！”

山呼海啸般的效忠声，通过光幕，清晰地传入唐三的耳中。

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他那已经出现裂痕的信念之上。

光幕熄灭，囚室重归死寂。

唐三无力地滑倒在地，双目失神。

他所守护的世界，他所坚信的秩序，似乎从一开始，就走在了一条错误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