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内部危机(夜蔷薇)

印度洋的墨色深渊,如同巨兽的胃囊,吞噬着一切光线与声响。微型潜航器如同金属残骸般悬浮其中。舱内,幽蓝的指示灯在冰冷的合金壁上投下扭曲蠕动的光斑,如同窥视的魔眼,映照着慕容映雪苍白如纸、却眼神锐利如淬血冰刃的脸。左肩的伤口被强效神经抑制剂强行麻痹,但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深处骨骼的呻吟,如同跗骨之蛆,提醒着她此刻的脆弱。

“深蓝之心”所揭示的灭世权柄——“普罗米修斯之火”——带来的灵魂震颤尚未平息,一股更近、更致命的寒意已如毒蛇般缠绕而上。

腕间微型通讯器如同被烙铁灼烫般剧烈震动!并非“幽灵”的加密频道,而是“夜蔷薇”内部最高级别的血色荆棘紧急召集令——那滴血般的徽记在视网膜角落疯狂闪烁,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制力与……冰冷的审判意味!

慕容映雪冰蓝色的眼眸瞬间冻结!核心层会议!在她重伤未愈、公海夺宝的余波未平、且与“深渊之主”纠葛不清的最敏感时刻!这绝非巧合!

她抬眼,看向对面闭目养神、气息却如深渊本身般沉凝的南宫栖云。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感应到危机般缓缓睁开,平静地回视。无需言语,两人都读懂了对方眼底的风暴。

“需要深渊的……‘清道夫’?”南宫栖云的声音低沉,在引擎如同垂死呜咽的嗡鸣中异常清晰,“清道夫”二字带着冰冷的血腥味。

“荆棘丛生的花园,自有园丁修剪。”慕容映雪的声音冷冽如极地寒风,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她站起身,动作因肩伤而不可避免地迟滞了一瞬,但脊背挺直如不屈的标枪。“荆棘王座”的毒刺,必须由“夜影”亲手连根拔起!她快速换上“幽灵”通过死亡信使渠道送达的备用作战服(完美掩盖了肩伤),戴上半脸面具,遮住了容颜,也遮住了失血带来的最后一丝虚弱。

“根须下的腐肉……清理要彻底。”南宫栖云只说了这句,目光在她肩头的位置如同手术刀般短暂划过,随即重新闭上眼。但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近乎实质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让舱内的幽蓝光芒都为之黯淡!

慕容映雪没有回应,身影没入潜航器开启的如同巨兽獠牙般的紧急出口,消失在吞噬一切的深海黑暗之中。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包裹,单人推进器启动,拖曳着无声的死亡轨迹,射向预设的集合点——那名为“家”的……铁血囚笼。

“荆棘王座”地下指挥中心。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比深海更令人窒息。巨大的弧形主屏幕死寂如墓,唯有核心会议区的环形桌上方,几盏惨白如骨灰的冷光灯投下手术台般锐利的光柱,将在场几张面孔切割得棱角狰狞、阴影如同深渊。

慕容映雪端坐于魁首之位。铂金色长发如同冰冷的王冠束于脑后,冰蓝色的眼眸如同封冻亿万年的冰核,平静无波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暗金色滚边的黑色长袍如同裹尸布般覆盖全身,左肩的伤势被绝对零度的意志彻底冰封。

副首领“蝰蛇”踞于她左手首位。那道狰狞疤痕在惨白灯光下如同扭曲的蜈蚣,随着他毒蛇般阴鸷眼神的转动而微微搏动。他身后,两名心腹干将如同择人而噬的鬣狗,气息带着腐肉的腥甜,眼神贪婪而嗜血。

右手边是几位高层元老:掌管欧洲情报网的“渡鸦”,精瘦干瘪如同风干的木乃伊,秃鹫般的眼神闪烁着贪婪的幽光;负责亚洲行动的“影虎”,魁梧如山却散发着屠场般的戾气,沉默如即将爆发的火山;执掌内部纪律与财务的“黑寡妇”,面容姣好如画皮,毒蛇般的眼眸在慕容映雪身上逡巡,如同在评估一具尚有价值的标本。

气氛紧绷如满弦之弓,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硝烟与……血腥的期待。

“魁首,”蝰蛇率先开口,声音沙哑如同砂纸磨骨,带着令人作呕的伪善恭敬,“您终于……拖着伤体回来了。公海盛宴,玩得尽兴否?”他刻意停顿,毒液般的目光刺向慕容映雪左肩,“‘深蓝之心’呢?组织耗费如山资源、填进数十条忠魂才锁定的圣杯,如今……花落谁家?是您……还是您那位‘情深义重’的未婚夫?”

慕容映雪指尖在冰冷的合金桌面轻轻一叩,声音清冷如冰晶碎裂:“目标安全。其关联‘普罗米修斯之火’,价值超越凡俗想象,已入最高封存。细节,非尔等可闻。”她抛出神之权柄的名号,既是雷霆震慑,也是致命诱饵。

“‘普罗米修斯之火’?!”渡鸦浑浊的老眼瞬间爆发出饿狼般的绿光,“点燃新纪元的圣火?!魁首!此等重器,当为‘夜蔷薇’独享!岂容他人染指?!”

“由谁执掌,何时点燃,本座……即是律法!”慕容映雪冰冷地碾碎他的痴妄,目光如万载寒冰锁定蝰蛇,“副首领,血荆棘徽记,非戏言。道出你的……‘审判词’!”

压力如同山岳般砸回!蝰蛇脸上的疤痕剧烈抽搐,阴鸷的眼神沉淀为最深的恶意!他猛地拍桌!力道不大,声音却如同丧钟敲响!

“审判词?!好!!”蝰蛇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毒蛇嘶鸣,“夜蔷薇’立身之本是什么?!是隐匿于永夜!是血脉溶于组织!是任务高于生命!是利益……即是一切!”

他如同秃鹫般站起,环视众人,声音淬着剧毒:“可如今呢?!魁首先是被刺杀目标南宫栖云以‘婚约’之名玩弄于股掌(他刻意加重,引来一片压抑的嗤笑)!致使研究所行动满盘皆输,精锐尽丧!更在公海之上,不顾身份廉耻,与其公然携手,抢夺圣物!引得‘暗网议会’天威震怒,组织全球据点血流成河!”

他如同宣判死刑般指向慕容映雪,指尖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慕容映雪!你身为魁首,却为一己私欲,引狼入室,将组织拖入万劫不复之渊!你践踏铁律!背叛忠魂!你的心……还在‘夜蔷薇’跳动吗?!”

“放肆!”影虎如闷雷炸响,沉重的压迫感席卷,“蝰蛇!魁首威仪,岂容犬吠?!”

“犬吠?!”蝰蛇癫狂大笑,猛地从怀中甩出一叠高清晰全息影像!光影投射在空中——赫然是慕容映雪在拍卖场混乱中,被南宫栖云抓住手臂拖曳前行的画面!角度刁钻,充满了被迫的依赖感!“看清楚了!这就是你们效忠的魁首!在敌人手中如同待宰的羔羊!‘黑寡妇’!铁律第七条!魁首因私废公,引狼入室,致组织蒙受倾覆之危,依律……当如何?!”

黑寡妇红唇勾起一抹毒蛇般的微笑,声音如同冰锥刺骨:“依核心铁律第七条:魁首若因个人情欲或重大叛离,致组织根基动摇、濒临倾覆……元老院有权启动‘血色荆棘审判’,当场剥夺其权柄……必要时……处以……‘凋零之刑’!”

“血色荆棘审判!凋零之刑!”几个词如同地狱的寒风,瞬间冻结了空气!这是比废黜更残酷的终极审判!意味着身败名裂,血肉成泥!

渡鸦眼中贪婪与恐惧交织,影虎虎目圆睁,气息翻腾,其他高层噤若寒蝉。蝰蛇身后的两名鬣狗,武器已半出鞘,杀意锁定慕容映雪!

慕容映雪依旧端坐。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风暴凝聚成绝对零度的黑洞!她缓缓扫过每一张脸,如同死神清点名册。蝰蛇的獠牙已亮,黑寡妇的毒液已备,渡鸦在待价而沽,影虎……摇摆不定。元老院,早已是蛇鼠之窝!

“个人情欲?重大叛离?”慕容映雪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如同丧钟在每个人灵魂深处敲响,带着冻结血液的寒意。“蝰蛇……你这噬主的豺狼,指控本座引狼入室,可有实证?研究所之败,情报源头的剧毒……来自谁手?!”她目光如冰锥刺向蝰蛇!

“至于南宫栖云……”她微微前倾,如同即将扑杀的受伤雌豹,左肩的剧痛化为焚身的怒火!“本座与他,是深渊边缘的共舞!是刀锋上的交易!是吞噬与被吞噬的博弈!‘深渊’之力,非尔等蝼蚁可窥!借其力,掌‘普罗米修斯’之火,‘夜蔷薇’方可……登临神座!而你!”她的声音陡然化作灭世雷霆!

“你这被‘Z’的腐肉喂饱的叛徒!告诉本座!三个月前‘黑曜石’行动,那份将A组送入地狱熔炉的‘假情报’,经谁之手润色?!半月前,组织东南亚洗钱网络被连根拔起,那枚精准指向核心节点的‘坐标信标’……又藏在谁的牙缝里?!”

慕容映雪每问一句,就如同踏碎一层地狱般向前逼近一步!磅礴的、属于‘夜影’的恐怖杀意如同实质的血色风暴般轰然爆发!左肩的伤口瞬间崩裂,温热的液体浸透内衬,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却被她转化为更癫狂、更毁灭性的威压!冰冷的死亡气息让合金桌面凝结冰霜!

蝰蛇脸色瞬间惨白如鬼!他身后的鬣狗惊骇后退!渡鸦老脸抽搐!黑寡妇毒眸骤缩!

“污蔑!这是污蔑!”蝰蛇歇斯底里地咆哮,眼神慌乱如丧家之犬!

“污蔑?”慕容映雪发出夜枭般凄厉的冷笑,冰蓝色的眼眸是洞穿九幽的寒渊!“‘幽灵’虽暂时沉寂于暗河……但他留下的‘幽影之网’……早已捕获了你们这些腐鼠啃噬组织的……每一道齿痕!每一滴毒涎!‘血色荆棘审判’?”她猛地一掌拍在合金桌面!

轰——!!!

坚不可摧的合金桌面竟被拍得向下凹陷,发出金属濒死的哀鸣!桌上的水杯炸裂,水流混合着她肩头渗出的、滴落的鲜血,在桌面上蜿蜒成刺目的血溪!

“本座现在……就为你们开启这审判之门!”慕容映雪的声音如同来自宇宙终结的寒风,带着焚尽一切的决绝!“但你们记住!‘荆棘王座’的权杖,由叛徒之骨垒砌,由忠魂之血浇铸!想将它从本座手中夺走……”她冰蓝色的眼眸如同两颗即将爆发的超新星,缓缓扫过蝰蛇、黑寡妇,以及每一个心怀鬼胎的面孔。

“就用你们的灵魂……和每一寸腐烂的血肉……来支付这永恒的代价!”

“谁……先来赴死?!”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指挥中心陷入绝对的、如同宇宙坟场般的死寂!只有通风系统如同亡魂的呜咽,以及……某些人牙齿打颤、心脏濒临爆裂的狂跳!惨白灯光下,慕容映雪孤身立于血泊与金属的废墟之上,长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肩头洇开的暗红如同盛开的死亡蔷薇!她如同自地狱血池中归来的复仇女王,周身散发着令人灵魂崩解的恐怖威压与……宣告万物终结的冰冷死意!

蝰蛇脸上的疤痕疯狂地扭曲跳动,阴鸷的眼神中第一次被纯粹的、如同直面深渊的恐惧彻底吞噬!他精心编织的审判之网,非但没有困住猎物,反而惊醒了一头来自炼狱的……灭世凶兽!

“血色荆棘审判”的阴影,此刻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滴着血,悬在每一个叛徒的头顶!危机非但未解,反而被推向了更加血腥、更加绝望的深渊裂口!慕容映雪的清洗序曲……已然在血与铁的轰鸣中……奏响!

而无人知晓……那暂时沉寂于暗河的“幽灵”……此刻正经历着何等恐怖的“拷问”……他的沉默,是最后的忠诚……还是……另一场更大阴谋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