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刀断雨幕

【你遭遇变故，心中滋生恶念，形成恶意残念。但不愿被恶意支配的你，选择支配恶意。你用了六十年的时间，终于将自身的恶意残念压制。】

【你为了更好地压制恶意残念，尝试将罗汉刀法融入其中，却发现恶意残念可以与刀法结合。第一百八十年，你终于将刀法与恶意残念悉数融合。】

【你感知到恶意残念依旧不够完整，便尝试将灼烈刀法也融入其中。第三百六十九年，你终于成功，将两门刀法融入恶意残念之中。】

【你通过刀法，领悟恶意残念，最终又超脱刀法。你用了足足六百年的时间，领悟到了恶意的真谛。第九百六十九年，你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恶意。】

【你以刀法再次领悟恶意，第一千零八十年。你彻底将昔日的恶意残念，化为——凶恶真意。】

随着一千零八十年的恶寿元消耗掉。

楚休感受到了自己对于刀法的领悟，也似乎进入到了一种崭新的层次。

甚至，楚休感觉自己周身之炁不由自主地开始流转。

一些炁进入到自己的左眼处，瞬间让楚休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此刻在楚休眼中，整个世界只有黑白两色。

一切都是黑白的点线面组成的画面。

唯独面前的两名鬼神道修道者身上，散发着淡蓝色的炁。

而自己的炁，也是淡蓝色的，只不过自己的炁更偏白罢了。

这一刻，楚休有种感觉，自己似乎理解了这个世界的不一样。

也融入了这个超出自己认知的世界。

楚休微闭双眼，手上的横刀落在地上，仿佛放弃了战斗一般。

但此刻的楚休却感觉，自己似乎踏上了一条崭新的大道之上，只是那条大道朝向充满火烧云的天际。

自大地起，向天而行。

自己的每一步，都迈在巨大的台阶之上。

一阶。

二阶。

三阶。

四阶。

五阶。

六阶。

当楚休踏上第六阶后，便看不下下一处台阶。

但不知为何，楚休却感觉到此刻身处的这一巨大的台阶上，地面的花纹变得清晰而明亮。

似乎有无数火星升起，缭绕在自己的周围。

楚休再次睁开双眼，无尽星火消散不见，唯有天地雨幕，流水巨蟒。

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

但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此时看向前方的楚休，并没有将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炁的颜色，就在刚刚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从原本的淡蓝偏白，竟然变成了纯白微红。

而在庙宇之中的石人戴候，不知为何，明明自己是石人身躯，但就是感觉心脏刚刚跳了一下。

慌。

石人戴候从不知人族所谓的心慌意乱为何物。

但这一刻，就在刚刚楚休背对着自己的一个微小的瞬间，让他感受到了某种十分可怕的气息。

石人戴候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他坚信自己一直受到苍天眷顾。

昔日自己遇到那戴家的小女孩如此。

此后修鬼神道，成就下位位格山野神，依旧如此。

而现在，冥冥之中的感觉让他产生了巨大的不安。

“逃！雨师妾，铁鼎子，快逃！”

石人戴候朝着院落之中嘶吼起来。

而看到楚休连横刀都放下的铁鼎子，却是一声冷笑。

“戴候，独食可不是这么吃的！”

听到这话，楚休嘴角微微上扬。

虽然他不知道石人戴候发现了什么，但楚休知道，自己的确变得不一样了。

忽然，镖局押送货物的镖车上，一个长条盒子忽然开始颤动。

当当作响之间，嘭的一声，木箱炸开。

一把源自前朝的巨大斩马刀飞射而起，化作一道流光，冲破流水巨蟒形成的阻碍，来到了楚休的手中。【注19】

刃长五尺，柄长三尺，环首雕龙，破雨碎风。

斩马刀似乎受到了某种感召一般，飞到了楚休的手中。

而当楚休握住手中斩马刀的一瞬间，脑海之中，此前踏上第六个巨大台阶时，看到台阶上的一切都变得更加清晰。

那似乎是一行楚休并不认识的文字。

但不知为何，楚休就是能看懂，并且将其完全烙印在自己的心中。

甚至……

还能施展出来！

“星火灼夜，烬中锋镝，不灭恶意。焚却过境处，万象失序。——火行道之六·恶意不息。”

霎时间，一道半月流火，轰然而出。

无尽热浪，席卷天地。

一时之间，原本连绵不断的倾盆雨幕，竟然都在这一刻消散。

而就在楚休面前的铁鼎子隐约感受到了什么，只是当他想要转身逃离的时候，却感觉眼前的世界开始失衡。

扑通——

随着铁鼎子的上半截身子栽倒在地上，他用尽自己最后力气，想要呼唤自己心爱的女人，让她逃走。

只是当他回眸的一瞬，却见到不远处，她的头颅和那巨大的斗笠，一同滑落到了地上。

轰然之间，流水巨蟒崩碎。

都被斩成两截的小蛇，在积水之中扭动几下，生机犹如随着被灼热刀气蒸腾的水汽一般，消散殆尽。

墙角处，目睹这一幕的肉球鬼，吓得整个鬼都开始不由自主地战栗。

而庙宇高台之上的石人戴候，见到楚休这将雨幕都斩断的一刀，吓得都要吞咽口水了。

还好他是石人，没有口水。

“天意如此，楚休，那东西，是你的了。”

留下这样一句话，戴候闭上双眼，重新化作一动不动的石头。

而楚休斩出那一刀之后，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刚刚这一刀的状态之中恢复过来。

楚休看了一眼手中八尺斩马刀，又回头看了一眼福威镖局的众人。

“回去告诉你们的东家，这把刀被不良人征用了。

日后我亲自登门拜访，给他补偿。

所以这把刀，你们镖局不必赔偿。”

张何武和镖局众人，马上朝着楚休拱手，表示感激。

张妙妙看向楚休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崇拜与敬仰，甚至还回头很得意地看了一眼石人戴候。

估计这家伙肯定能看到外面的一切，他就在装。

而在距离此处几座山峰之外的一处规模很小的戴候祠中。

石人戴候忽然睁开双眼，一双湛蓝的眸子里满是惊骇。

道玄吗？

火行道是什么？

六阶道玄又是怎么回事？

自己刚刚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了啊？

这剑南道不对劲，肯定有什么大能在这里布局！

那把斩马刀就不对劲！

那个不良人更不对劲！

就在石人戴候震惊得石人身躯都开始战栗的时候，一个充满阴冷气息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你，是看到了什么吗？”

石人戴候吓得，直接从被供奉的高台上摔了下来。

摔到了地上，石人戴候这才注意到刚刚出现在自己身旁之人。

“阴摩罗，怎么是你？”

见到是阴摩罗，石人戴候这才松了一口气。

阴摩罗和自己一样，都是山野神。

虽然都是鬼神道的下位位格，但下位位格对道的加持，最少三阶，最多五阶。

阴摩罗初成山野神，自己晋升多年，彼此之间道阶的差距，至少两阶，这家伙断不是自己的对手。

“阴摩罗，我的事情，你少打听！”

石人戴候站起来，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

阴摩罗却是笑呵呵的，似乎一点儿都不生气。

“戴候啊，你知道我是从生死道转修鬼神道的吧。

那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在生死道，也是有位格的呢？”

石人戴候刚想要嘲讽阴摩罗，你若是在生死道混得下去，又岂会转修鬼神道。

可当戴候刚要开口之时，却见到几名阴差出现在自己的庙宇之中。

而看他们脸上的神色，显然对阴摩罗毕恭毕敬。

阴差，生死道下位位格。

而能让下位位格都毕恭毕敬，至少也是中位位格的鬼王。

这一刻，石人戴候有点儿想哭。

虽然他是石人，没有眼泪。

我特么到底招惹了什么样的存在啊？

“戴候，来，我们好好聊聊。”

阴摩罗的笑，是戴候终其一生都不能忘却的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