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价账单,老狐狸笑眯眯

“嘎——鬼呀!!”走调怪鸣撕裂喉咙!苏琪琪像被电棒狠抽,猛地向后弹跳,高跟鞋狠狠崴折!“哐当!”咖啡杯脱手砸地,污液飞溅!

直播手机脱掌翻滚!

她如同被无形巨力拉扯,整个人以一种极其狼狈不堪、失去平衡的姿势向后弓着身体,右手徒劳地捂着自己吓得冰凉青紫的脸颊(刚才扭头的幅度太大,脖子上的金链子都甩到了嘴边),左手惊惶地在空气里乱抓,似乎想推开什么无形的恐怖。精心吹烫的卷发彻底凌乱,蓬散开来犹如女鬼,一只昂贵的羽毛耳坠在惊慌摆动中甩脱,粘在了汗湿油腻的颈侧。

那张前一刻还画着精致浓妆的脸,此刻只剩下肌肉僵硬凝固的极度惊恐和一种脱了力的、面如死灰的惨白,汗水、惊吓带来的油光、散落的粉底液糊成了一片。

这仰拍的、近在咫尺的特写镜头,将苏琪琪这副魂飞魄散、狼狈丑态展示得淋漓尽致,震撼了整个直播间:

【操!这是人??我吓痿了!】【鬼上身?!那是什么表情?!!】【脸白得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那耳环粘脖子上像苍蝇!呕!】【女神崩了!女神崩了啊!!!这什么鬼样子!】直播里弹幕疯狂涌现。

这画面冲击力远超一切故意炒作!是生理和心理双重崩溃的极致丑态!

然而,祸不单行!就在苏琪琪如同惊脱骨的木偶般弓身后仰、魂飞天外之际——

柜台后,柳烟罗墨玉寒潭般的眼眸里,一缕冰冷的恶意一闪而过。在苏琪琪因恐惧甩头、身体失去平衡、视线完全被头顶吸引的瞬间,她置于侧缝的右手如兰绽放般自然抬起,仿佛只是整理了一下鬓边那朵羊脂玉兰花的姿态。

纤细如笋尖的食中二指极其隐蔽而迅捷地交错捏了个极为古奥的阴诀,指尖微光一闪而逝,快得无人能够捕捉。一丝无形的阴寒之气如同毒蛇的信子,精准地缠上了吊在苏琪琪头顶、正对着她龇牙咧嘴的小鬼(正常人看不见)。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一连串极其响亮、如同抡圆了胳膊用尽全力抽打的清脆巴掌声,毫无征兆地在苏琪琪头部两侧的空气中猛然炸响!密集得如同急雨打芭蕉!

“谁?!谁打我!!”苏琪琪如同惊弓之鸟,左右疯狂摆头,双手徒劳地在空气里乱抓乱舞,眼睛惊恐地瞪大到极致,泪水混着眼线和睫毛膏糊了一脸!她的手机在挣扎中飞脱出去,“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镜头恰好怼着她惊恐扭曲的脸部特写。

更可怕的是,直播间几十万观众眼睁睁看着——她那原本还算白皙娇俏的左脸颊,毫无征兆地、如同发酵的面团般,飞快地膨胀、泛起刺目的猩红!紧接着,右脸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变形、青紫!仅仅几秒钟,一张精心描绘妆容的脸,就在疯狂的摆动和密集的无形掌掴声中,肿胀成了两只紫红色的大馒头!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血线!

这画面冲击力太强了!【卧槽!真被打脸了?!】【自己抽自己?!精神分裂了?】【好吓人!脸肿得像个猪头!】【主播刚才到底看到什么了?鬼?!】

苏琪琪只觉得自己脑袋嗡嗡作响,像被塞进了一口大钟里,又被外面的人疯狂敲击。双颊是火辣辣钻心的疼,又麻又胀,视线都因为脸的变形而有些模糊。她真的被打懵了!除了脸颊剧痛无比,口腔里甚至泛起了铁锈的腥味!她摸着自己滚烫肿胀的脸颊,摸到嘴角的血丝,那实实在在的剧痛和脸颊的触感绝非幻觉!可是!可是明明除了风声和巴掌声,身边只有那个老东西和那个冰雕女!是谁?!到底是谁在打她?!

前所未有的恐惧混合着剧痛和屈辱,彻底淹没了她。之前的嚣张和恶意此刻全转化成了歇斯底里的尖叫和狼狈的躲闪,连那句针对柳烟罗的辱骂都生生被堵在了肿胀不堪的喉咙里。

就在她精神濒临崩溃、直播彻底失控、所有人都被这诡异一幕震住的关键时刻!

“砰——!”几乎是接踵而至的爆响!

是玻璃破碎的声音!却不是手机落地。苏琪琪在惊惶躲闪中,那只握着咖啡杯的手完全失控了!因为身体的剧烈摆动和双颊剧痛带来的失衡,手腕毫无征兆地一个剧痛脱力(仿佛被无形的手狠狠拧了一下),整条手臂都不受控制地朝侧面一抡!

“哗啦——!”

小半杯残余的、粘稠冰冷、混着褐色液体和油脂泡沫的咖啡,如同被精准投掷的秽物,完全越过了玻璃展柜顶部的保护框,直直地泼了进去!

完了!深褐色的污秽液体,“噗”地一声浇淋在伞柜内那条悬垫着“霓裳”骨伞的纯黑丝绒衬布上!如同伤口流出的污血,瞬间刺目地洇开一大片令人作呕的棕褐痕迹!咖啡的油腻气息瞬间盖过了店内的冷香。

“够了!住手!”一声带着惊怒交加的清喝响起。女警苏璃疾风般冲入店内,利落的短发下眼神锐利如刀,警徽闪亮。她一把拨开挡路的椅子(几乎是擦着苏琪琪的脚尖),冲到展柜前。

她原本就隐藏在隔壁馄饨摊,表面是解决晚饭,实际却在严密监视这家店铺。起因是一周前有人从这里买了件古董,几天后竟莫名精神崩溃进了医院。局里对这家‘非遗重点单位’疑窦丛生,派她暗中蹲点。“够了!住手!”

她刚吃完早饭,便接到一条【匿名】短信,这才迅速出警赶到。

手机屏幕上,短信内容简洁优雅,却字字透着机锋:

「敬启苏警官:白桂典当铺遭恶意滋扰,实物虽未伤,然青花折枝梅瓶清誉蒙尘,秩序受扰,恐其自伤反噬,玉碎在即。为免祸延贵地,恳请莅临维序。」

短短几行,没提“报警”、“抓人”,却用“青花蒙尘”(暗指污蔑泼咖啡)、“恐其自伤”(暗示苏琪琪行为疯魔可能出事)、“玉碎在即”(暗指可能发生肢体冲突或贵重品损坏)层层递进,把责任暗示推给滋事者可能带来的后续风险,又用“祸延贵地”点明警方职责所在。

最后“维序”二字,更是绵里藏针地扣上帽子。这哪是求援,分明是端坐云端的狐狸,优雅递出一柄借刀杀人的冰刃。

此刻看到店内满地狼藉咖啡渍、物品凌乱、尤其是苏琪琪这副辱骂在前、又把自己折腾疯魔的狼狈模样,印证了短信的“自伤”预言,苏璃眉头紧锁,厉声喝道:“苏琪琪!立刻停止你的行为!起身!接受调查!”

苏琪琪瘫坐在冰冷的污水里,浑身发抖,嘴唇哆嗦,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刚才仕女俑那阴森惨笑仿佛刻进了她灵魂深处。惊魂未定,又惹上了眼前这位煞神女警。狼狈、丑陋、恐惧、外加铁证如山砸下来……寻衅滋事的嚣张气焰,在第一幕,已然被碾碎成最不堪的污泥。而那尊唐三彩仕女俑,依旧安静地立在花架上,釉面流光溢彩,嘴角噙着永恒般温婉的微笑,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光线、角度和疯狂者的幻觉。唯有摇椅里林珈蓝,极轻极缓地收回了落在仕女俑身上的视线,垂眸,继续把玩那柄骨梳。而柳烟罗眼底深处,那点冷光,如同冰封的寒星,终于有了一丝满意的沉坠。

就在这死寂将破未破的窒息时刻。

一直站在旁边,仿佛被遗忘的老管家掌柜苏隐舟,轻轻地、极其优雅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微微弯起,笑意温吞一如往常,但那笑意底下,却像结了冰的深潭,不见丝毫暖意。他慢悠悠地,从青布长衫的内袋里,摸出一把黄铜镶嵌、油光锃亮的老式大算盘。

“噼啪、噼啪……”

算盘的木珠子碰撞,发出清脆而冰冷的脆响,在这凝固的空气中分外清晰。

苏隐舟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慢条斯理,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令人骨髓发寒的算计感:“苏小姐,失礼了。容小老儿算上一算——”他枯瘦的手指熟练地在算盘珠上拨动起来,噼啪声如同催命符咒。“一,污损前朝青花仿古珍赏瓶一件(他瞥了眼那个被泼污的高仿瓶),器物蒙尘,清洗恐伤釉面神采,价值永久性折损……”(一颗上珠郑重拨下)“二,高温防弹展柜表面划痕一道、镀膜损伤……”“三,汉代海兽葡萄纹鎏金铜镜框一处沾染油脂污迹……”(语气中带着对古物被玷污的谴责)“四,明黄花梨高束腰供几边角漆面磨损……”(指尖拨珠,似在计量黄花梨的精贵)“五,”他那带笑的眼睛似乎无意间扫过花架上那尊温婉含笑的唐三彩仕女俑,指尖拨珠不停,“唐代彩绘三彩侍女俑一位,受惊过度,神形损伤,需请高人开光安抚。这笔‘精神损耗费’……也不多……”

一串又一串的数字从他唇齿间流畅滑出,每一次拨珠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精准。最后,随着算盘珠子“啪”地一声狠狠定格在最右端一个巨大数字上,苏隐舟抬起头,那张布满皱纹、笑意盈盈的老脸凑近地上狼狈不堪、面色如土的苏琪琪:“不多不少,”他用一种近乎轻柔的语调宣布,“两百六十八万,七千五百四十二块三毛。苏小姐您是现金、刷卡,还是……让小老儿致电您那位王干爹,看是‘工伤’还是‘殉葬品’项下抵扣?”

他脸上那温吞的笑意丝毫未减,甚至加深了些许,像一层化不开的蜜,裹着淬了毒的刀锋。

苏琪琪呆呆地望着那张凑近的、笑眯眯的老脸,耳边算盘珠的冰冷回响和那串天文数字还在嗡鸣,比之前的惨笑魇影更加恐怖,直击她最后一点侥幸。一张惨白的、沾满污垢和泪水的脸彻底垮塌下来,嘴唇嗫嚅着,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双眼翻白,几乎当场晕厥过去。

苏隐舟笑容可掬地收回算盘,仿佛刚才只是谈成一笔小生意。他冲着一旁面色复杂的苏璃微微颔首:“警官,稍等,这位小姐精神似乎受到极大刺激,”他慢悠悠从脚下拖出一张古旧雕花的小矮凳,轻轻放在苏琪琪屁股旁的污水里,“请稍坐,缓过劲来,小老儿这就给您准备欠款明细……一式三份。”

苏琪琪最终像一滩彻底软掉的淤泥,瘫在那张浸着咖啡污水的矮凳上,连象征性的挣扎都失去了气力。地上粘着她摔坏的直播手机,屏幕最后刺眼的亮光中,只有那只粘在汗腻颈侧的水钻羽毛耳坠,还在她无意识的哆嗦中,狼狈地晃动着最后一点虚妄的光。

苏璃看着这匪夷所思的收债场面,看着苏琪琪彻底垮掉的样子,再看看苏隐舟那“和气生财”的温吞笑容和林珈蓝指间无声转动的冰凉骨梳,一股寒意没来由地从脊椎爬升。事情,绝非普通的寻衅滋事和财物损坏那么简单。她握紧了腰间的警棍。而那尊唐三彩仕女俑,依旧在花架上,嘴角弯着永恒不变、诡异难明的温婉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