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虚实交错

就在我绝望迷茫的此刻,阿坤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时,门框上方的电子表突然开始逆向飞转,数字在血色光影中扭曲变形。他依旧穿着那件散发腐叶气息的衬衫,却褪去了渔民装扮,笔挺的西装下,背上的口袋露出半截桃木剑柄,泛着古朴的光泽,每道木纹里都嵌着暗红血渍。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该兑现承诺了。”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我心中的疑问,他就突然将檀木笔拍在床头柜上,瞬间,整间病房的温度骤降十度。笔杆缠绕的红绳开始渗血,暗红的血珠顺着笔杆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晕开一朵朵妖冶的花。那些血花竟像活物般蠕动,花瓣化作细小的蛇信子吞吐。“那座岛是阴阳交界的试炼场,“他用剑尖挑起我的衣领,剑锋冷得刺骨,“你看到的'死亡',不过是执念具象化的惩罚。“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响起刺耳的汽笛声,整栋大楼开始剧烈摇晃。吊灯在头顶疯狂摆动,投下混乱的阴影,天花板上的墙皮簌簌掉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符咒。小棠的白大褂不知何时被鲜血浸透,脖颈处浮现出与我在镜中倒影相同的勒痕,她的眼神变得空洞而陌生,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那笑容让我不寒而栗——她脖颈的皮肤下,分明有某种东西在蜿蜒爬行,像是无数条细线在血管里穿梭。

阿坤抽出桃木剑,剑刃映出扭曲的场景:病房里挤满浑身符咒的“人“,他们空洞的瞳孔里流转着我在镜像岛见过的青铜香炉纹路,每一道纹路都像是活过来的毒蛇,在他们的眼睛里扭动。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那味道像极了溺亡者腐烂的内脏。“她根本不是你爱人!“阿坤挥剑劈开虚空,小棠的身体化作万千碎片,每张碎片都浮现出画像女子的脸,带着我熟悉又陌生的笑容。

记忆突然闪回,在另一个时空,我不确定的真实,车祸现场的血迹中,分明躺着两支一模一样的檀木笔,笔杆缠绕的红绳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那时的我只顾着悲痛,完全忽略了这个重要的细节,如今想来,一切都充满了疑点。车祸发生的瞬间,后视镜里明明映出三个重叠的人影,而小棠的婚戒内侧,刻着的不是我们的纪念日,而是“镜狱永生“。

就在这时,住持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僧袍上的藤蔓化作锁链缠住阿坤。他空洞的眼窝里是两枚铜镜,镜面映出截然不同的场景:左侧镜中,我躺在飞机残骸里早已气绝,身体冰冷僵硬,周围是破碎的零件和暗红的血迹,脸上还带着惊恐的表情;右侧镜中,我站在金碧辉煌的殿堂,天使环绕的圣座上,端坐着面容与住持相似的身影,光芒笼罩着整个空间,神圣而庄严,可那身影的眼神却透着一丝狡黠。

“你既入地狱,也见天堂。“住持的声音同时从两个镜面传来,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执念是打开地狱的钥匙,也是通往天堂的阶梯。“他抬手间,整座医院化作废墟,钢筋混凝土轰然倒塌,扬起漫天烟尘。我与阿坤悬浮在虚空中,脚下是沸腾的血池,血水翻涌着,时不时冒出一张张痛苦扭曲的人脸,他们发出凄厉的惨叫;头顶是璀璨的光河,光芒万丈,却照不进我内心的恐惧,那光芒反而让血池显得更加阴森。

檀木笔突然迸发耀眼光芒,笔尖渗出的墨迹在空中勾勒出巨大的十字架。墨迹所到之处,虚空泛起蛛网般的裂痕。阿坤趁机挣脱锁链,桃木剑刺入住持胸膛,却穿透了虚影。住持的笑声震得虚空龟裂:“我既是罪孽的魔鬼,也是指引迷途的神,而你——“他的手指点在我眉心,一股冰凉的力量顺着指尖传遍全身,“不过是万千镜影中的一道执念。“

血池与光河同时涌来,将我吞噬。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撕裂,又被重组,剧痛让我几乎失去意识。当意识再次清醒时,我站在飞机舷梯上,阳光刺眼,可那阳光却无法温暖我冰冷的心。小棠正在安检口向我挥手,她的笑容灿烂而温暖,就像记忆中无数个清晨那样。但这次,我注意到她耳垂后有块暗红色胎记——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印记。

腕间红绳随风轻摆,口袋里的檀木笔刻着熟悉的梵文,突然我的意识来到候机大厅,机场休息室电视屏闪过新闻:“新型客机遭遇神秘气流,机上乘客……“我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檀木笔,却摸到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是用朱砂写的一行小字:“镜狱无边,唯爱可破“。字迹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下。就在这时,小棠突然转身过来,她和镜像岛画像中的女子重叠,长发缓缓垂下,遮住了她的脸。

我心头一紧,快步追了上去,可当我跑到安检口,小棠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安检仪发出“滴滴“的警报声,刺耳又诡异。候机大厅的广播突然响起刺耳的杂音,随后传来住持那熟悉又阴森的声音:“游戏才刚刚开始……“周围的人群突然停下动作,他们缓缓转头,空洞的眼神盯着我,嘴角上扬,露出一模一样的诡异笑容。我后退几步,撞翻了一旁的垃圾桶,垃圾散落一地,其中有一张泛黄的报纸,头条新闻赫然写着:“三年前空难真相:唯一幸存者离奇死亡“,报纸上的照片,是我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

我惊恐地看向自己的双手,皮肤开始变得透明,血管清晰可见,身体逐渐变得虚幻。这时,阿坤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一切,找到真正的小棠,才能打破镜狱。“声音刚落,我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再次睁眼时,我又回到了镜像岛那座破败的庙宇前,庙宇大门紧闭,门上的铜环泛着诡异的红光,仿佛在等待着我再次踏入这无尽的轮回。庙前的枯井突然传来铁链拖拽声,水面倒映出无数个我的身影,每个倒影都带着不同的表情,有愤怒,有绝望,还有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