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参加了起义,要推倒封建朝廷。
我却偷偷带着瘦马们砸了一家又一家店面。
起义打到府邸门口时,我带着人亲自摘了府门牌匾。
老爷歇斯底里的质问我为什么轻贱他的名利。
可老爷啊,他想推翻旧皇朝,我想推翻瘦马驹。
01
言翔天当了一辈子的少年官,临到末朝竟然要去参加起义,要声讨旧朝高呼人权。
我嗤笑着鄙夷,他的人权就是人权,瘦马的人权就不是了。
晚宴后,言翔天破天荒的要求留宿在我的房间。
大夫人吃味,给我一记警告的眼色。
“老爷,这于理不合!”
言翔天不屑的笑笑。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得尊重我的人权!爱情自由你不懂吗?真是无知。”
呵,老爷啊老爷,你竟也知道高呼新时代人权和爱情自由。
可这满院被强迫的瘦马,哪里来的人权,哪有半分自由呢?
“老爷,伶儿今日来了葵水,恐不便伺候您。”
在古代男子的眼里,女性的月事是污秽之物,沾染上便等同于惹上霉运。
言翔天自然知道那是我的借口,皱着眉头颇为不满,满身的汹涌气息向我压来。
“伶儿,你是在拒绝我吗?”
我抬头,在他不可思议的神色中与他对视,举起脚上被锁的冲冲镣铐。
“老爷明日就要参加新时代的起义之争,今晚却还要为我这旧时代的瘦马再加一层枷锁吗?”
言翔天被我一噎,转而怒气冲冲,衣袖一抚,大掌狠狠拍在桌子上。
“你!”
“你别忘了,你的亲弟弟可是在我的手底下做事。拒绝我的后果,你知道的。”
我心中那个恨啊,恨不得撕碎了他的虚伪。
“慢走,不送。”
老爷终是冷哼着离开。
大夫人一喜,最随而去,挽着老爷就往自己的房中走去。
临了,还恶狠狠的剜了我一眼。
我心下也是一阵冷笑,我可不是从前的瘦马叶伶,我早已是新时代的幽魂,不过禁锢在了这具破皮囊里。
恐怕他言翔天永远不会知道,我早已不是从前的弱女子,带着我弟,毅然加入了新军的地下组织。
第二日,言翔天一早就离了府,大夫人终于如愿以偿的执掌了府中的一切。
所有人都为我担忧,就因为我是老爷最疼爱的瘦马。
老爷前脚出府,大夫人后脚便带人闯进了我的房间。
“哼,你真当自己是扬州贵女,十指不沾阳春水,玉足不落凡尘地?”
“老爷把你当个宝,我可不会。今日定将你打回原形!”
我只知大夫人最是看我不入眼,而我这瘦马的身份,比青楼的风尘女子还要低。
“不用劳烦大夫人忧心,你替我打开锁链,我自会离去。”
抬手,将脚下的镣铐举起来给大夫人看。
大夫人立刻止住下人的动作,面色一喜。
“当真?”
为何不能当真,我比任何人都更加渴望自由。
当日,我终于如愿出了府邸。
人头攒动的大街和高门大户的青砖红瓦遥相对比。
摇身一变,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辱的瘦马,我成了新时代的女性。
没有言翔天的威压和强迫,我过的越发如鱼得水。
开了一家丝绸店,背地里也暗暗加入了反侵战争的后勤。
他言翔天只求推翻旧时朝廷,我叶伶就要推动真正的社会变革。
02
脱离言府的日子,我借着丝绸店的掩护,前后给新军的战场送去大量的物资。
言翔天归来时,我正将资源递上前线。
言翔天立在我的丝绸店前,一身西装革履,平头短发,眼神中蕴含着冷冽。
“你竟然敢逃跑?”
我心下一紧,早就不怕了,可见到言翔天改变的那一刻,心还是被猛地一揪。
“这位先生,您可是要买丝绸?”
言翔天眼神晦暗不明,碍于人多,生生止住自己冲上来的欲望。
“你很好。胆子很大。也更知性,配得上现在的我了。”
言语中的轻佻让我不寒而栗,参加了新时代的起义,却没能改了自己的旧思想。
这远比从前的压迫来的更加让人寒心。
“先生说笑了,今日丝绸店开业,先生可是要为心仪的女性买一匹?”
言翔天轻蔑的笑笑,双眼放肆的在我身上打量着。
“亲爱的,这位小姐要的丝绸放在哪里呀?”
男朋友刘毅从我身后走出来,温柔的搂住我的腰。
言翔天脸色十分难看。
“您好,我是叶伶的男朋友。”
刘毅是留学归来的青年才子,毅然投身反侵略的战斗,我也是通过后勤认识他的。
言翔天看着刘毅递过去的手掌并没有给好脸色,冷哼一声离开。
他没有多留,最终也只是淡淡的瞥了我一眼便离开了。
可惜啊,我没想到我们见面的机会这么快就又来了。
因为今日各大新时代人物盛大接待会召开,我和言翔天赫然都在列。
宴席上,主持人亲自为他接风洗尘。
如同命运捉弄一般,我们还是被一同请上台的。
言翔天见到我的那一刻,整个人如临背刺。
“请问言先生亲临前线,可有什么收货?”
言翔天面色如常,笑意盈盈的对着台下众人侃侃而谈。
无一不虚情假意的讲着一些恭维客套话。
大到前线战场,小到街道新风气,让台下的媒体争相报道。
有记者更加好奇我这新时代唯一的女性代表,但依旧看不起我女子的身份,于是问言翔天。
“请问,新时代对于人权的认识中,您是如何看待女权的呢?”
问的好,我差一点就要拍手称快了,这记者直接问到了我的心坎儿上。
女权什么的,他言翔天可从没觉得重要,他言翔天不过也就是图个脸面,里子还是旧时代的做派。
“这个问题,我觉得应当对在座的所有女性同胞问一遍,或许让我身边的叶女士来讲解会更加通透。”
别人不知,我可是清楚的很,他不过就是面上随大流要变革,不希望自己上头还有人压榨他。
而他自己心里却是想着当土皇帝,过人上人的日子。
将话题甩给我,只是为了让我出丑。
我嘴角一抽,言翔天果然是一日都不的让我安宁。
言翔天轻笑,俯身在我耳边,小声的警告我。
“水性杨花。你是我的妾,怎么可以再去找男朋友呢?今晚就让他消失。”
我心中咯噔一下,对于记者的问题也没办法再回答。
03
一时间,漫天的报道皆是我叶伶当不得新时代女性的称呼。
什么“女子果然难登大雅之堂”等等污言秽语铺天而来。
而刘毅,确实不见了,消失在宴会那晚。
我不得不亲自上门前去找言翔天质问。
“稀客。”
言翔天似乎猜到我回来,坐在院中悠闲地喝着茶,眼眸都没抬一下。
“刘毅呢?”
言翔天终于抬起头,看着我,嘴角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叶伶,你在我言府找姓刘的男人,恐怕是找错了人吧。”
我没有时间和他绕弯子,直接切入正题。
“刘毅失踪了,说吧,你要怎样才肯放过他?”
尽管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十分坚定,说话时也直视着他,但还是止不住的颤抖着。
言翔天翘着二郎腿,饶有味道的望着我。
“他失踪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握紧拳头,终是低下了骄傲的脑袋。
“求你,放过他。”
言翔天轻笑,抬腿走到我的面前,伸手挑起我的下巴。
“呵呵,说什么,我听不见,大点声。”
他这是赤裸裸的羞辱,他羞辱我,只为了让我低头,做回从前那瘦马。
我不明白,他究竟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也是此时,大夫人疯了似的冲上前,一巴掌甩在我的脸上。
“你这个贱人,你都已经被我撵出言府了,竟然还敢勾引我男人,我跟你拼了!”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并没有反应过来,结实的挨了打。
是言翔天将大夫人拉开的,大夫人一如既往的怕他,一如我现在的担忧。
“她是我的妾,没经过我的同意就赶走,你是想死吗?”
大夫人在言翔天的手中,就像只瘦弱的玩偶,提着脖子也不敢反抗。
“不,我......”
言翔天眉头一皱,轻嗯了一声。
“嗯?”
大夫人身子一震,缓缓淌下泪水。
“不,妾身不敢。”
言翔天这才满意的点头。
“滚。”
大夫人是被下人搀扶着离去的,满眼都是不甘,我很理解但却并不同情。
言翔天虚伪的将我扶起。
“从前只当你是个传统的女人,如今看来,倒是更有几分新时代的女性影子。”
“如此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我。”
“你若回来,我便遣散家中女子佣人,独宠你一人,如何?”
我心中一阵反胃。
张口闭口新时代,说出来的话却咬文嚼字之乎者也的。
“刘毅呢?”
言翔天神情一紧。
“他的命,我随时都能拿走,你最好不要忤逆我!”
还是没能逃脱他的魔爪,为了刘毅。他不仅是我的男朋友,而且是新军的地下接头人。
“好,现在,让我见到他离开言府,你放过他,我跟你回言府。”
言翔天看着我倔强的模样很是满意,亲自草拟了一份儿卖身契,盯着我签了字画了押。
我不甚在乎,一张纸而已。
当我看到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刘毅出现在眼前时,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前线战火连天,人心也要打在前线。旧时代和言翔天这样的人,都得推翻。
04
我重新戴上了枷锁,被困在言府高门红墙之内。
言翔天没有用强逼迫我,每日有礼相待。
大夫人一如既往的看我不顺眼,但有了上次的教训,也不敢再对我不敬。
言府,陆陆续续又添了许多苦命的女人,大夫人也渐渐地每日以泪洗面。
如此看来,都和我一般,身陷囹圄。
“伶儿,我对你这般好,你怎么就看不见呢?”
言翔天喝醉了,醉酒时我多想亲手杀了他。
“老爷,什么年代了,还用这般做派获得女人的心,不觉得可笑吗?”
言翔天眸光清冷,笔直的扑倒。
我没有抗拒,抗拒只会让这个男人更加暴戾。
“你可知道,这世道变天了,我们起义军已经打穿了皇庭的根基,今后,我便是开国的元老,谁敢对我不敬。”
“自此,你且真心跟了我,我必定保你无忧,谁人都不敢对你不敬,岂不快哉?”
我就知道,这早已被荼毒的男人,怎么可能领悟新时代的更替。
“是,老爷所说也正是奴心中所想。”
或许是我句句自称为“奴”惹得言翔天不快,他便再也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趣。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抚摸着我的脸,愣了很久很久,我以为他睡着了,却听见他说了这么一句。
“明天,我带你去见见世面。也是我想岔了,不过是一匹瘦马驹,如何衬得上我开国元老的身份。”
我敛下眼眸,轻声应是。
“老爷所说甚是。”
第二日一早,言翔天解开我的脚镣,吩咐下人好生将我打扮了一翻。
瘦马瘦马,原就生生养瘦,一件衣服都撑不起来,言翔天又觉得我不似从前那般吸引他了。
大夫人没能得到言翔天的出府许可,他只带我一人出去。
我见到了一群达官贵族,皆是从前的官员跨时代参加起义的人。
“果然是匹瘦马。”
极尽侮辱的言语句句戳在我的心底。
原来,言翔天想通了,不在痴迷于我,却将我当做瘦马送于他人。
“言兄,这瘦马样貌俊秀,体态清瘦,尚佳。你当真愿意平白赠送与我?”
一翻推诿后,言翔天果真要将我送给他人当做玩物。
“瘦马多的很,唯有这一匹深得我心,今日赠与,只为今后多多来往。”
“那疙瘩黑膏的路子,还希望陈兄在海关上给小弟开个口子。”
众人都是心知肚明,而我是第一次得知,言翔天竟然还暗自做着这等伤天害理的生意。
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揪着我不放,只因我叶家曾是水路把头。
那人哈哈一笑,给了言翔天一个包在身上的眼神。
那人我认识,是某位地下同事。
酒过三巡,同事跟随着言翔天前往言府打探情报救我水火。
只有言翔天一人还在做着自己的清秋大梦。
大夫人迎接之时,言翔天立刻吩咐让她将契约拿来。
可他不知,我已然策反了大夫人。
就连身后要将我赎去的男人也是我的地下同事。
当大夫人悄悄将言翔天各店铺的钥匙交到我同事手上时,就已经注定,他言翔天会被我亲自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