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龙王讨债联盟

黑水河畔的空气，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烂泥、鱼腥和集体破产的独特酸臭。

取经团队刚从“唐僧肉罐头”带来的三观震荡中缓过神来，就被眼前的景象钉在了原地。一支队伍，与其说是军队，不如说是一群刚被强制平仓的散户，正沿着河岸有气无力地蠕动。领头的是一位头戴歪斜王冠、龙袍下摆塞进防水工作裤的中年龙，正是西海龙王。他手里举着一块用海带捆绑的巨大贝壳，上面用墨鱼汁潦草地写着：“天庭集团，还我养老金！”

他身后，虾兵蟹将们丢弃了生锈的兵器，改举着五花八门的标语。一只螃蟹横着走，高举两片蚌壳，上书：“昔日龙宫VIP，今朝待业家里蹲”。几条小鱼精用鳃呼吸着，艰难地吹着海螺，那声音与其说是号角，更像是集体哮喘发作。

“苍天无眼啊！我们为天庭的降雨KPI卖命三代，最后连个N+1都没有！”西海龙王用龙须擦了擦眼角，声音悲愤，带着破产CEO特有的沙哑，“玉帝老儿，你没有心！”

悟空正用火眼金睛扫描罐头上的生产批号，试图找出防腐剂超标的证据，闻言不耐烦地走了过去。“吵什么？影响我取证。”

龙王一见悟空，仿佛见到了证监会的调查员，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哭诉道：“大圣！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这已经不是劳动纠纷了，这是赤裸裸的金融诈骗！”

他用爪子在泥地上画出一道触目惊心的K线图，一条断崖式下跌的曲线，终点是一个深坑。“看见没？凤仙郡农业股！玉帝老儿提前知道要搞‘供给侧改革’，也就是大旱，他一边让手下做空，一边卡着我们的降雨指标不批！我们水族的身家，我们龙宫的万年基业，全……全被他妈的‘量化对冲’了！”

唐僧在一旁听得嘴唇发白，他努力地想从佛经里找出关于“做空”和“对冲”的戒律，但脑子里只剩下罐头盒上那句“金蝉子九世精华，味道好极了”。他捂着胸口，喃喃道：“这……这因果报应的杠杆，也太高了。”

沙僧则掏出个小本本，眉头紧锁：“龙王，你们的抗议活动，向天庭街道办报备了吗？横幅的尺寸和材质，符合《三界集会法》规定吗？”

“报备个屁！”龙王吼道，唾沫星子喷了沙僧一脸，“我们龙宫的服务器都被他们拔了，上哪儿走OA流程！”

“行了行了，”悟空挠了挠耳朵，一棒子戳在K线图的坑底，“不就是下雨吗？多大点事。老龙王，你听我指挥，我让你下多少，你就下多少。今天就来个定向增发，把你们亏的都下回来！”

说罢，悟空一声呼哨，直上云霄。西海龙王精神一振，立刻摆开架势，开始念念有词。一时间，黑水河上空乌云滚滚，电光闪烁，空气湿润得能拧出水来。

地面上的虾兵蟹将们欢呼起来，仿佛看到了涨停板的红光。

就在第一滴雨水即将砸落的瞬间，一声尖锐刺耳的电子警报划破长空。

“滴！——警告！检测到违规施法行为！编号9527，雷公，已通过‘天庭钉’提交举报工单，事由：无证经营、恶意抢单。”

乌云顷刻间烟消云散，仿佛被按下了Delete键。阳光重新照下，比刚才更加刺眼。

紧接着，数十道金光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一圈圈泥浆。一群身着统一制式金色铠甲、手持电击叉的天兵，将取经团队和讨债龙王团团围住。他们的铠甲崭新，却透着一股廉价的塑料感，动作整齐划一，眼神空洞，像是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模型。

为首的天将面无表情，声音是合成的：“奉天承运，玉帝诏曰：涉嫌非法集资、操纵天气、扰乱金融秩序，所有涉事人员，就地捉拿，打入天牢数据中心，格式化处理！”

气氛瞬间凝固。西海龙王当场瘫软在地。唐僧吓得闭上眼，开始背诵《心经》，只是开头一句“观自在菩萨”反复卡壳。悟空把金箍棒往地上一顿，正要发作。

“等……等等！”

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

猪八戒，那个一直试图把自己庞大的身躯藏在白龙马屁股后面的老油条，此刻却连滚带爬地冲到了最前面。他没拿钉耙，而是挺起了他那硕大无朋的肚子。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的肚皮上，那层厚厚的脂肪，竟像一块屏幕般亮了起来，投射出一份文件的虚影，标题金光闪闪——《八十一难战略合作协议》。

八戒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群天兵，用尽毕生力气，发出一声破音的尖叫：

“都别动！看清楚了！俺们是如来的人！”

天兵队长机械的动作停滞了。他那毫无波动的电子眼闪烁了一下，似乎在处理这个超出预设程序的指令。他缓缓抬起手，推了推头盔。

一个特写镜头，清晰地映出了他头盔侧面的一行小字，那是用最普通的楷体喷涂的：

【老君安保·临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