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汲灵断木，夜影锁孤院

破旧的土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潮湿霉烂的气味，混合着杨开身上尚未散尽的淡淡血腥与玄霜寒气。他盘膝坐在冰冷的木板床上，双眼紧闭，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意识沉入丹田那片狼藉的战场。

破碎的丹田气海，如同被陨星撞击过的荒芜大地，布满了深不见底的裂痕沟壑，丝丝缕缕冰冷的玄霜寒气如同跗骨之蛆，从裂缝中不断渗透、侵蚀，带来持续不断的、深入骨髓的刺痛与麻木。唯有丹田最核心处，那一缕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白色气流——源初之气，正按照《源初引·汲灵篇》记载的玄奥轨迹，艰难地盘旋着。

这轨迹复杂无比，如同在破碎的虚空勾勒星辰运行的轨道，每一次转折、回旋，都牵扯着丹田伤处，带来钻心剜骨般的剧痛。杨开的意念高度凝聚，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缕微弱的源初之气，在丹田内部构建着一个极其简陋、却又蕴含着大道至简意味的微型循环。

‘意守丹田，引气归墟！心法运转，如臂使指！废物，你的意念散得像沙！给本座凝！’残魂冰冷而严厉的呵斥声，如同鞭子，狠狠抽打在杨开的意识上，让他即将被剧痛涣散的精神猛地一凛。

他咬紧牙关，牙龈再次渗出血丝，腥甜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全部的意志都灌注在那缕源初之气上，强行压制着身体的痛苦和本能的抗拒。

源初之气艰难地流转，所过之处，那些无孔不入的玄霜寒气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一丝丝、一缕缕地被吸附过来，如同细小的冰晶投入微弱的火焰。然而，转化的过程并非顺畅。寒气与源初之气触碰的刹那，爆发出激烈的冲突！如同冰水浇入滚油！

“呃！”杨开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丹田内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钢针在疯狂搅动，要将那缕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暖意彻底扑灭！

‘哼！这点寒气都承受不住，还想掠夺他人灵力？痴人说梦！’残魂的嗤笑带着刻骨的寒意，‘《汲灵篇》的核心便是‘引’与‘化’！引外力为己用，化异种为同源！你的意志，便是熔炉！给本座炼！’

炼！

杨开在心中无声嘶吼，将那滔天的恨意和不甘化作燃料，疯狂注入意念之中！那缕源初之气仿佛感应到了主人决绝的意志，猛地一振，旋转的速度陡然加快了一丝！白色微光大盛，如同风中残烛爆发出最后的倔强，强行将吸附过来的寒气包裹、撕扯、分解！

极其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丝寒气，在源初之气的霸道炼化下，终于被剥离了刺骨的冰寒属性，化作一股精纯的、带着勃勃生机的暖流，融入了源初之气本身！

嗡！

源初之气仿佛壮大了一根头发丝的微末，散发出的暖意也强韧了微不足道的一分！更关键的是，当这缕被炼化的暖流流经丹田边缘一道巨大裂痕时，一股清晰无比的麻痒感，如同无数只微小的蚂蚁在伤口边缘爬动、啃噬、修复，瞬间传递到杨开的意识深处！

有效！真的有效！

尽管过程痛苦得如同凌迟，尽管收效微乎其微，但这确凿无疑的修复感，如同黑暗中的第一缕曙光，瞬间点燃了杨开心中近乎枯竭的希望！这不再是吊命，这是实实在在的向死而生！

‘看到了？’残魂的声音带着一丝掌控一切的漠然，‘这就是力量！修复的力量！掠夺的力量！天地万物，皆可为你所用！前提是，你有足够的意志去驾驭它！继续！’

杨开精神大振，强忍着非人的痛楚，再次沉入那永无止境般的炼化循环之中。引导，吸附，冲突，炼化，融入，修复…周而复始。每一次循环，都伴随着灵魂的疲惫和意志的消耗，但每一次那微弱的麻痒感传来，都如同注入一剂强心针。

时间在痛苦的煎熬中缓慢流逝。屋外的光线由昏黄转为彻底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当杨开几乎耗尽最后一丝精神，感觉灵魂都要被剧痛撕裂时，识海中残魂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极淡的满意：

‘够了！再炼下去，你这破船就真散架了！’

杨开如蒙大赦，意念一松，瞬间从那种高度紧绷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强烈的眩晕感和脱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身体一晃，险些栽倒。他艰难地睁开眼，眼前阵阵发黑，大口喘息着，汗水早已浸透了褴褛的衣衫，在身下洇开深色的水渍。

然而，当他内视丹田时，疲惫的眼中却骤然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那缕源初之气，比之前壮大了至少三成！虽然依旧纤细，却不再是随时会熄灭的风中残烛，而像是一点顽强燃烧的白色火星，在破碎丹田的核心区域稳定地盘旋着，散发着柔和而坚韧的光芒！它所散发的暖意，已经能勉强抵御住大部分玄霜寒气的侵蚀，温暖感如同细小的溪流，开始向四肢百骸缓慢渗透！

更让他惊喜的是，丹田边缘，那道之前被他重点炼化寒气流经的巨大裂痕边缘，出现了一小片极其细微的、如同蛛网般新生的肉芽组织！虽然范围极小，修复的程度微乎其微，但这却是实实在在的、肉眼可见的愈合迹象！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希望，而是触手可及的现实！

破船，真的在修补！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感，从身体最深处滋生出来，虽然微弱，却无比真实！他尝试着握了握拳，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吧”声，虽然依旧虚弱无力，但那种对身体重新拥有掌控的感觉，让他几乎要仰天长啸！

‘哼，别高兴得太早！’残魂冰冷的声音适时泼来冷水，‘这点修复，不过是杯水车薪！你这丹田，想要初步稳固，至少需要吸收十株‘青木藤’或者同等份量的草木精气！想恢复行动力，需要的资源更是海量！’

青木藤？杨开心中一动。他记得这是万兽山脉外围一种不算太罕见的一阶灵草，蕴含温和的草木精气，是炼制低阶疗伤丹药的辅助材料。家族药圃外围似乎就有种植，但看守森严。

‘草木精气？’杨开在意识中问道。

‘不错！’残魂的声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贪婪，‘草木之灵，生机最盛，蕴含的源初之气虽驳杂，却胜在温和易取，最适合你这破船打底！去！弄来！越多越好！本座传你‘汲灵篇’外放之法，无需肢体接触，隔空便可强行掠夺其本源精气！’

隔空掠夺草木精气！杨开眼中精光一闪。这手段，简直是为他此刻处境量身打造！

‘不过…’残魂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警告，‘外面有几只小老鼠，盯得挺紧。’

杨开心中凛然，意念微动。虽然身体依旧虚弱，精神也疲惫不堪，但源初之气壮大后，他的感知似乎敏锐了一丝。他屏息凝神，侧耳倾听。

屋外，死寂的夜色中。

几道极其轻微的呼吸声，如同夜枭潜伏在枝头，若有若无地从院墙外的阴影里传来。不止一道！至少有三道气息，如同冰冷的毒蛇，牢牢锁定着这间破败的小屋。其中一道气息尤为凝练沉稳，带着一股淡淡的煞气，显然不是普通护卫。

‘一个炼体境八重，两个炼体境五重。哼，对付你一个‘废人’，倒是舍得下本钱。’残魂的嗤笑声充满了不屑。

炼体境八重！杨开心中一沉。若是全盛时期，他自然不惧。但此刻，他体内源初之气虽然壮大，身体依旧破败不堪，连行动都困难，更别说与人动手。硬闯药圃，无疑是自投罗网。

‘老家伙…’杨开在意识中问道。

‘慌什么？’残魂的声音带着一丝掌控全局的漠然，‘区区炼体境，灵智未开，灵魂脆弱如纸。本座只需逸散一丝神念威压，足以让他们神魂错乱，不辨东西！’

杨开心中一松。见识过残魂一声冷哼震退杨震山的手段，他对这老怪物的能力毫不怀疑。

‘但是，’残魂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严肃和冰冷，‘神念动用，消耗的是本座的本源！更是你这破船暂时无法承受的负担！非生死关头，不得轻用！’

‘那…如何取药？’杨开眉头紧锁。

‘蠢材！’残魂的声音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恼怒，‘谁说一定要去药圃？！这破院子里，难道就没有蕴含草木精气的东西？’

杨开一愣，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昏暗的屋内。破桌，烂床，尘土…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墙角那扇破旧木窗的窗棂上。

窗棂早已腐朽，但窗框边缘，一株不知名的灰绿色藤蔓植物，正顽强地从墙缝里钻出，沿着腐朽的木框攀爬了半尺有余。藤蔓叶子细小，蔫头耷脑，在夜风中微微晃动，显得极其孱弱，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灵气波动。

‘就是它！’残魂的声音带着一丝确定，‘虽是最低等的凡植，但既能在你这破院生存，多少沾染了一丝地脉生气，蕴含极其微弱的草木精气！聊胜于无！正好用来练手！’

杨开眼神一凝。他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脚步虚浮地走到窗边。窗外，冰冷的月光洒落，映照着他苍白而专注的脸。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避开那几片蔫巴巴的叶子，指尖轻轻触碰在藤蔓那灰绿色的、干瘪的根茎上。

触感粗糙，冰凉，感受不到丝毫生机。

‘运转‘汲灵篇’！意念为引，源初为桥！掠夺！’残魂冰冷的声音如同指令。

杨开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意念沉入丹田，全力运转《源初引·汲灵篇》。这一次，不再是内引寒气，而是尝试着将意念与那缕源初之气结合，化作无形的触角，顺着指尖，探向那株孱弱的藤蔓！

嗡！

当源初之气凝聚的意念触角接触到藤蔓根茎的刹那，一种奇异的联系瞬间建立！杨开“看”到了！在藤蔓那看似枯槁的表皮之下，深藏着一丝极其微弱、如同米粒般大小的、散发着淡绿色柔和光晕的能量团！那便是这株凡植苦苦积蓄的、赖以生存的草木精气本源！

“引！”

杨开意念一动！源初之气化作的触角猛地缠绕上那淡绿色的光团，一股霸道绝伦的吸力骤然爆发！

“嗤啦——”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布帛被强行撕开的异响，直接在杨开的意念层面响起！

那米粒大小的淡绿色光团，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攫住、撕扯！它剧烈地挣扎、颤抖，发出无声的哀鸣，但在这源自至尊功法的霸道掠夺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瞬间，便被强行从藤蔓的根茎深处剥离出来！

“嗡！”

剥离的草木精气本源，顺着源初之气的意念触角，如同溪流归海，被强行吸纳入杨开的体内！

就在草木精气入体的刹那——

“咔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窗外，那株攀爬在腐朽窗框上的灰绿色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失去了所有色泽！原本就蔫巴巴的叶片，眨眼间变得枯黄、卷曲、碎裂！坚韧的根茎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变得干瘪脆弱，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从中断裂！上半截藤蔓无力地垂落下来，在夜风中迅速风化、化为齑粉！下半截紧贴墙缝的根茎，也瞬间失去了所有生机，变成了一截毫无生气的枯木！

掠夺！霸道而彻底！不留一丝余地！

而那缕被掠夺而来的、精纯温和的草木精气，在《汲灵篇》的运转下，迅速被丹田内盘旋的源初之气捕获、炼化！过程比炼化玄霜寒气顺畅了数倍！几乎没有多少阻滞，那淡绿色的能量便被分解、转化，融入白色的源初之气中！

源初之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了一丝！散发出的暖意更加明显，甚至有一缕极其微弱的暖流，主动流向了丹田一处较小的裂痕边缘，带来一阵清晰的麻痒感！

有效！立竿见影！

杨开睁开眼，看着窗外断裂枯萎的藤蔓，眼神冰冷而专注。他摊开手掌，一缕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力量感在指尖萦绕。虽然掠夺一株凡植带来的提升微乎其微，但这验证了《汲灵篇》的霸道可行性！这为他打开了一条全新的、充满掠夺意味的变强之路！

就在这时！

“沙…沙…”

极其轻微、如同落叶摩擦地面的声响，从窗外院墙的阴影中传来。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狸猫，悄无声息地翻过了低矮破败的院墙，脚尖轻点地面，没有发出丝毫声响，朝着杨开所在的破屋窗户，如同鬼魅般潜行而来！动作迅捷而专业，显然是个老手！

正是那三个监视者中，气息最为凝练沉稳的炼体境八重武者！他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寒光的眼睛，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

‘哼，忍不住了？’残魂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看来你刚才修炼和掠夺时，源初之气逸散出的微弱波动，还是引起了这炼体境八重小爬虫的注意。他是来探底的。’

杨开眼神一寒，身体瞬间绷紧！他此刻状态极差，正面硬撼炼体境八重，绝无胜算！对方显然是怀疑他并非真正废掉，想要近距离探查，甚至可能…直接下黑手！

黑影已经逼近窗下，距离破窗不足三尺！他微微弓身，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一只手缓缓摸向腰间，那里，一柄短匕在月色下闪过一抹幽冷的寒光！

杀机，如同冰冷的蛛网，瞬间笼罩了破败的小屋！

‘老家伙！’杨开在意识中急呼。

‘慌什么！’残魂的声音带着一种绝对的掌控感，甚至有一丝…残忍的兴奋，‘正好拿他试试水！记住，神念威压，干扰其魂！源初之气，引动外物！攻其不备！’

残魂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灌入杨开脑海，一段极其简练却又玄奥无比的信息烙印其中——正是如何将源初之气外放，引动外界草木之气进行攻击的法门！此法极其粗糙，消耗巨大，但胜在出其不意！

杨开眼中厉色一闪！来不及细想，生死关头，他选择无条件信任这寄宿于体内的老怪物！

窗外，黑影眼中杀机爆闪！他不再犹豫，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弹射而起！手中短匕化作一道致命的幽光，直刺破窗内杨开的咽喉！速度快如闪电！炼体境八重的力量爆发无遗！

就在匕尖即将穿透破窗纸的刹那——

杨开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不再是之前的虚弱疲惫，而是爆射出两道如同实质的、冰冷刺骨的寒芒！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层面的恐怖威压，如同沉睡的远古凶兽骤然睁开一线眼眸，带着俯瞰蝼蚁的绝对漠然，毫无征兆地从他身体深处爆发出来，精准无比地轰向窗外那杀机凛然的黑影！

“呃？！”

黑影前扑的身形骤然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头颅！他眼中的杀意和凶光瞬间被无边的茫然和恐惧所取代！大脑一片空白，灵魂仿佛被冻结！那必杀的一刺，硬生生僵在半空！身体失去平衡，朝着地面栽去！

就是现在！

杨开眼中精光爆射！他强忍着丹田因强行运转而传来的撕裂剧痛，意念疯狂催动丹田内那缕源初之气！按照残魂所授法门，将其化作一股无形的牵引之力，狠狠刺向窗外地面！

那里，散落着几片白天被风吹落的枯叶！

“引！”

噗！噗！噗！

三片枯叶，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猛地从地面弹射而起！速度之快，竟在空气中带起尖锐的破空厉啸！它们本身毫无杀伤力，但在源初之气那霸道绝伦的“意”的加持下，瞬间被赋予了斩金断铁的恐怖锋锐！

三道灰黄色的流光，如同死神的镰刀，在冰冷的月光下划出致命的轨迹，精准无比地射向因灵魂受创而僵直栽倒的黑影！

黑影毕竟是炼体境八重高手，生死关头，强大的身体本能强行挣脱了一丝灵魂的束缚！他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看到那三道激射而来的枯叶，瞳孔瞬间缩成针尖！一股毛骨悚然的死亡危机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不——！”他发出半声惊恐到极致的嘶吼，身体拼命想要扭动躲避！

然而，太迟了！

噗嗤！噗嗤！噗嗤！

三声如同钝器撕裂败革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第一片枯叶，如同锋利的飞镖，狠狠洞穿了他的咽喉！带出一蓬滚烫的血雾！

第二片枯叶，精准地射入他因惊恐而大张的嘴巴，贯穿后脑！

第三片枯叶，则深深钉入了他刚刚摸出匕首、尚未来得及格挡的心脏位置！

黑影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猛地一颤！所有的动作瞬间凝固！他眼中的惊恐、绝望、难以置信彻底定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大股大股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从他口中、咽喉、心口疯狂涌出！

他重重地摔倒在地，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蒙面的黑巾被涌出的鲜血浸透，粘在脸上。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兀自圆睁着，充满了对刚才那匪夷所思一幕的极致恐惧。

炼体境八重，死！

整个过程，从黑影暴起，到被神念震慑，再到被枯叶洞穿毙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让院墙外另外两个潜伏的监视者根本来不及反应！

直到同伴的尸体沉重地砸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在夜风中弥漫开来，那两人才如梦初醒！

“王莽！”

“怎么回事？！”

两声压抑不住的惊叫从墙外阴影中响起！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他们只看到王莽扑向窗口，然后身体猛地僵住栽倒，紧接着就是三道诡异的灰光闪过，王莽便成了血葫芦！那杨开…甚至都没出屋！

未知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的心脏！比面对最凶残的妖兽还要可怕！

“撤！快撤！禀报长老！”其中一个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嘶声喊道。

两道黑影如同受惊的兔子，再也不敢停留半分，以最快的速度翻过院墙，朝着家族核心区域的方向亡命奔逃，眨眼间便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只留下浓郁的血腥气和一具尚带余温的尸体，静静地躺在杨开破屋的窗下。

屋内，杨开再也支撑不住，“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晃了晃，重重地靠在了冰冷的土墙上。强行催动神念威压（实则是残魂出力，他承受反噬）和外放源初之气引动枯叶，几乎将他刚刚凝聚起来的那点力量再次榨干！丹田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

但他却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染血的、冰冷而畅快的笑容。月光透过破窗，照在他苍白染血的脸上，映着那双深不见底、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眸子，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他喘息着，目光扫过窗外那具尸体，又投向那两人逃离的方向，最终落回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掌。

“青木藤…”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看来…该去‘收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