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章.玉盒藏旧忆，蛊香绕新柔

近几日，那位苏师妹竟也沉得住气，一连几日都没有上门探探虚实。

倒是萧烬，夜夜都来。

“你别碰我。”

云涧直接把萧烬的手拍开，倒不是反感他触碰，事这具身体还要遵守约定，毕竟这是别人的爱人。

萧烬有些恼，说的话下意识也没过脑子:“让他碰不让我碰?”

云涧没听出这句话的情绪，只觉得萧烬在凶她，她也有些生气的回击:“这又不是我的身体，除非你给我造个身体或者是修复我原本的仙身，到时候你随便碰，但现在，不许碰我！”

云涧气鼓鼓的钻回被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萧烬气愤离去，他要去药谷抢回那具仙身。

云涧气的一直咳嗽，怕这具身体直接气的背过去，只得平复好心情，她实在是想不通，萧烬为什么一定要和她肢体接触，以前就是，不让他拉手就一直闹，让他拉了手又给自己下毒。

窗外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锦被上投下细碎的银斑，云涧裹着被子翻了个身，胸口的闷意还没散，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萧烬离去时的背影，他周身的戾气几乎要凝成实质，连带着房内的烛火都晃了晃。

“真是莫名其妙。”

她小声嘟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绣着的流云纹，这具身体的原主是极爱清辞的，连衣物纹样都要选他偏爱的样式，可如今落在她手里，倒成了束缚。

她想起萧烬年少时的模样，彼时他还是与自己在药谷修炼的少年，眉眼间尽是少年意气，哪像现在这样，动辄就带着一股子阴鸷。

正出神时，房外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不似萧烬平日的沉稳，倒带着几分急促的慌乱。

云涧瞬间清醒，攥紧了被子一角，这几日苏师妹没来，难不成是趁着夜色来探消息？

门帘被轻轻掀起，一道纤细的身影闪了进来，正是苏师妹，她手里端着一个白玉碗，碗里飘着淡淡的药香，见云涧醒着，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强装镇定：“师姐，我特意熬了些安神汤来。”

云涧盯着那碗药，心里警铃大作，清辞的描述里，苏师妹最擅长用温和的外表藏住心思，当初若不是她在原主面前搬弄是非，原主也不会和十方仙山的弟子们生出那么多误会。

“不必了。”

她侧过身，刻意拉开距离。

“我身子无碍，就不劳师妹费心了。”

苏师妹的手僵在半空，眼底掠过一丝不甘，却还是柔声劝道：“师姐，喝了会好受些。”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碰云涧的胳膊。

“别碰我！”

云涧猛地坐起身，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不是怕苏师妹，而是怕这具身体又生出什么变数，若是因为她的反应，让苏师妹察觉到不对劲，那之前的隐忍就全白费了。

苏师妹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手里的药碗晃了晃，几滴药汁洒在地上。

她垂下眼，声音低低的：“师姐，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云涧看着她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里只觉得讽刺，当初原主被诬陷偷了天界的至宝，苏师妹在众人面前无意说出原主曾去过藏宝阁，可谁也不知道，是她故意引原主去的。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云涧冷声道。

“师妹还是早些回去吧。”

苏师妹的脸色白了白，握着碗的手指紧了紧，她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再多说，转身快步离开了房内，连掉在地上的药汁都忘了擦。

云涧看着她消失的背影，长长地舒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云涧都要入睡了，屋顶的瓦片都簌簌作响，她心头一紧，这灵力波动，分明是萧烬的！

“萧烬！你疯了吗？”

萧烬现身，转头看向云涧，月色的灵力在他周身翻涌，眼神却带着几分偏执的炽热：“我要给你修复仙身。”

他抬手将玉盒往云涧的方向递了递。

“你看，我拿到了。”

云涧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又看了看那只泛着微光的玉盒，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她知道萧烬性子执拗，却没想到他真的会为了一句气话，去拿仙身。

“你把玉盒放回去！”

云涧快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想推他，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这一次，萧烬的力道很轻，没有丝毫强迫，只是低声说：“我不，这是你的仙身，本就是你的。”

他的指尖带着灵力的余温，透过衣袖传到云涧的皮肤上，云涧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之前他说让他碰不让我碰时的语气，那哪里是凶，分明是带着几分委屈的醋意。

“萧烬，你先松开我。”

云涧深吸一口气，声音放软了些。

“我们有话好好说，好不好？”

萧烬回头看她，眼神里的偏执渐渐褪去，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你不气我了？”

云涧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头的气顿时消了大半，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去抢仙身，是想告诉大家我要复活了吗?”

萧烬周身还裹着药谷存放仙体的冰霜，暗金色的蛊纹在他袖口下明灭，沾着血污的指尖却稳稳托着那只泛光的玉盒，一步跨进房门时，带起的风里还混着蛊虫蜕壳的细微声响。

“没想那么多。”

“你……”

云涧的指尖刚触到盒身，就有一股熟悉的灵力顺着指尖往上爬，像藤蔓似的缠上心口，让她瞬间想起初修仙时，自己仙身泛着的暖光。

她抬头看萧烬，才发现他下颌线绷得极紧，左耳后还嵌着一只没来得及取下的毒蛊，蛊尾的细刺还在渗血。

“他们不知道，我速度很快。”

萧烬先开了口，声音比平时低哑些，暗金色的眼瞳里映着玉盒的光。

“我……”

他顿了顿，似乎在找合适的词，最后只落得一句。

“你先看看它。”

云涧没说话，手指轻轻摩挲着玉盒上的雕花，那是她当年亲手刻的缠枝莲。

“你就不怕……”

她话没说完，就见萧烬抬手，指腹轻轻蹭过她的眼角，动作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他没再像之前那样强硬，连指尖的蛊纹都刻意收敛了光芒。

“怕什么？”

萧烬反问，眼底的偏执淡了些，多了几分她许久没见的软意。

“怕这仙身修复不好，还是怕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他低头，看着她掌心的玉盒。

“不怕我找你寻仇吗。”

“我用尽全身精血，就是在等这天。”

云涧的心猛地颤了一下，竟是他不顾反噬拼死保住自己的魂魄的吗。

“对了。”

萧烬像是想起什么，从袖袋里摸出个小小的锦囊，递到她面前。

“里面是养魂蛊，你贴身戴着，修复时能少受点苦。”

锦囊是用云纹锦做的，边角绣着极小的涧字，那是她当年教他绣的，他总说自己手笨，绣出来的字歪歪扭扭，可此刻看这锦囊上的字，却工整得很。

云涧笑了一声，一个大男人，这么些年竟然将功夫浪费在女工上吗?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月光透过窗棂落在玉盒上，泛着温柔的光，萧烬看着云涧摩挲玉盒的模样，忽然笑了笑，指尖的蛊纹彻底暗了下去：“等明日我把修复阵布好，就带你……”

“萧烬。”

云涧打断他，抬头看他，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

“这次，谢谢你。”

萧烬的动作顿住，随即耳尖微微泛，他活了数百年，见过无数血腥场面，却偏偏在她这句道谢面前，慌了神。

他别开脸，假装整理袖口，声音却轻了些：“谢什么，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云涧看着他别扭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不是你应该做的，你本不用为我做任何事，所以，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