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同乘马车

翌日清晨，我人还在梦周公的时候就被锦瑟叫醒。

“皇后，该起程赶路了，都在等您了。”锦瑟小声对刚睁开眼的我说。

我揉了揉眼就看见秋月都已经收拾打扮好了坐在床边看着我，甚至陆川都已经站在门口看着我了，我立马麻溜地从床上坐起来。

我在他们的注视下洗漱更衣，锦瑟收拾好行李后就扶着我准备上马车，偏生这个时候陆川叫住了我，邀我与他同乘，我假笑着给萧妃甩锅道：“怕是要惹了妹妹不悦。”

萧妃脸色霎时变得不好看起来，但众目睽睽之下也只能忍着不能发作。

“姐姐误解臣妾了，莫要因着臣妾惹得姐姐和皇上心生嫌隙。”萧妃同我福礼，想来她是吸取了教训，重新制定了对付我的办法，这回倒是礼数做得周到了不少，说罢她就主动上了后头的马车。

于是我就在一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陆川的马车旁，他朝我伸出手，意思像是要搀我上车。这古代的马车高的很，上马车都得踩小板凳，在众目睽睽之下，既然他都伸出了绅士的手，那我不搭白不搭，免得拂了他的面子又要开始一些阴阳怪气。

我搭上他伸来的手，这是我头一回真正地与他有直接的肢体接触，先前最多就是挽着手臂，隔着衣服也没有什么感知，这下倒是真切感受到了他的手有一些粗糙，但是掌心很暖和。我注意到后边的萧姒兰看见陆川伸手扶我后脸色大变，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微笑。

我看着陆川搀扶着让我上了马车后就轻巧地上了马车，那个高度我踩了小板凳都够呛，他倒是轻轻松松。我们在马车内左右对面而坐，他不先说话，我也无话可说，这一下气氛非常之尴尬，至少我是这么觉得如坐针毡。

“皇后批奏折的感觉如何？”陆川率先打破了沉默问我。

“臣妾深感皇帝日理万机的不易。”我心中顿感不妙，但是他看起来没有生气，那就是还有余地，我用着套话敷衍道。

“朕看皇后对于政务倒是颇有见解。”陆川看着我，眼神凌厉，丝毫不像日常我所见到的那个对于小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陆川。

“皇帝治国有方，臣妾只是依葫芦画瓢，跟着皇帝有样学样。”我心里一惊，他特意邀我同乘该不会是要对我擅自批奏折兴师问罪吧？这要是给我定罪那不得慎刑司起步？我觉得我批的挺好的啊，而且那些奏折也没什么机密，以后还是不要自作聪明了。

现在回想起来昨晚多少有些不带脑子，听了秋月一席话，感情用事就去看了陆川，然后就擅自批奏折了，当事人就是后悔，没料到陆川追究起来人还有两副面孔。

“皇后倒是嘴甜得很。”陆川忽地倾身过来，我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下意识想往后退，奈何身后就是车壁，我逃无可逃。

我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他的眼神深邃得仿佛要将我的心魂摄走，我被他吓得不敢呼吸，甚至已经在大脑光速运转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该不会是那种老套的强吻名场面吧？

马车忽而一下颠簸，陆川一个重心不稳竟是整个人栽向了我，他几乎是半跪在我面前，场面一时十分尴尬，九五至尊的这种大礼我可受不起，我立马也从端坐着改为跪坐，马车又剧烈颠簸了几下，我下意识张开双臂预备接住他，以防他在颠簸中撞到哪里，而他这一下居然真就顺势直接栽我怀里不再起身，他的头埋在我胸口，双手就环在我腰间。

我起初还有一些震惊，低头就看到他微微发红的耳朵。我开始寻思他到底是因为装逼失败而尴尬地红了耳朵，还是因为害羞？

但是想到第二个可能性的时候，我心里又直接推翻了这个想法，因为他的六宫佳丽之多，怎么也看不出还会有纯情的属性在身上。

我有点担心他头埋在我穿着厚厚冬装的胸口会闷到窒息，于是轻声叫他：“皇帝？”

他回答我的声音闷闷的：“嗯？”

“这样会不会不舒服？”我本来手护在他的两侧，现在我都不知道手该放哪里，一直抬着双臂都酸了，我看他一直这个姿势也挺累的。

他忽然就腾出一只手来遮住了我的眼睛，估计是不想让我看到他脸红有些狼狈的样子。然后我就感觉胸口的重量离开了，而后我的肩头一重就听到他在我耳边低沉地说：“再抱一会。”

五感中失去一感后，另外的感官就会变得更加敏感，眼前什么也看不到，于是耳边的声音更加清晰，他的鼻息拂在我的耳畔，酥痒的感触让我瞬时一激灵。

我终究是被他的声线所蛊惑，鬼使神差地我就揽住了他的腰，直到我反应过来还在回味，短短的那个字，说出来像是九五至尊的命令，又好像是撒娇的请求，高贵者乞求的反差反复刺激着我的神经，此时此刻心里已经发出爆鸣。

眼睛被他遮住，我只能通过听觉和触觉感受他，我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感受到他的身体逐渐放松，我肩头的重量更甚。

过了一会，那只捂着我眼睛的手滑了下来，揽在我腰间的手也松了，我凭感觉猜测他可能是睡着了。我叹了口气，他居然这种不太舒适的姿势都能睡着，一直跪坐得我腿都麻了。

在腿在快没有知觉的时候，我决定要调整坐姿，好在马车空间还算大，不然再维持这个坐姿，估计我先变成瘫痪皇后。

应该是我换姿势的动作比较大惊扰到陆川，他立马就醒了，我担心他有起床气一下就不敢动了。他稍微动了动腿，眉头微皱，估计腿也麻了便撑着座位起了身坐好。

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解放自己的双腿了，我也支撑着自己坐上座位，伸展了一下腿，眼前一下就出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雪花图。

陆川强作风度地坐到我旁边，只有紧皱的眉头暴露了他此刻和我一样腿麻到满眼雪花。我把腿伸展了好一会还没缓解了腿麻，忍不住去揉揉腿。

陆川见状复又蹲在我面前主动为我捏起腿来，我受宠若惊，立马伸手按住他的手，想要阻止他再做这不符合他身份的事。

“坐好。”他这命令似的语气仿佛刚才娇娇地要我抱的不是他。

我只好收回我的手，然后领情地乖乖坐好。虽然他手下有点没轻没重，但是在麻痹的双腿上起的作用就是酸爽感直冲天灵盖，腿麻的情况稍有缓解。

正当我享受其中时，陆川忽又向我伸手，我困惑地伸手给他，他又向我伸出另一只手，我把另一只手也伸给他，他的一双大手握紧了我的双手，他掌心的温度传达到我手上，我的手也暖和起来。

或许是我方才伸手阻止他的时候注意到了我的手冰凉，之前也没发现陆川居然是这样一个观察细致的人，还很贴心，这一下倒是让我对他有所改观，甚至稍微有点羡慕起萧箬竹来，他对萧箬竹想必更好。

依我所见，他先前纵然是偏袒萧妃也没有为她做过什么，再联系之前萧姒兰看到他伸手扶我上马车的时候脸色大变，这样就可以推测他现在为我做的事应当是继文皇后去世后的独一份。

我也初次尝到了被陆川这样的男人关心的滋味，说没有一点被触动的感觉是不可能的，也不怪萧姒兰平常那么目中无人，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只是可惜陆川的温柔似乎来得晚了些，原主已经香消玉殒再也感受不到了，而我也不会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就觉得我于他而言有什么独特的，说不定他对我只是一些新鲜感。

我不停地在心中暗示自己不要被男人的表象欺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