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尘往事

虽然宁华宫的日子安逸是安逸，除了每日晨昏定省之外就没有人打扰，这对社恐阿宅来说确实很不错，但是没有手机的日子真的很无聊，每天都感觉度日如年，正好萧姒兰还在禁足，也没有什么勾心斗角找上我。

我又想起身怀六甲的星娉，于是让锦瑟去库房里挑了几样补品和首饰准备带去送给星娉，明面上是皇后探望贵妃，暗地里则是探听一些消息，毕竟我初来乍到，总不能一直等着消息来找我，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正好也趁着萧妃的这半月禁足，我可得好好在这后宫里整治一下风气，树立起我的皇后权威。

我正往星娉的永安宫去的路上，一个目测五六岁的小孩飞奔到我面前扑在我腿上。

“母后！母后！今日太傅夸奖儿臣啦！”小女孩笑得甜甜的，声音奶萌奶萌的。

眼下的情况我不理解，但我大为震撼，什么母后？陆川也没有宠幸过原主，压根没有生过孩子，太后也说了星娉肚子里那个是开枝散叶，那么这个孩子想来应该是文皇后的遗子。

原主房间里的书信也没有提到这个皇子的事，就连文皇后我也是从史书里第一回听说，宫里的人都闭口不提文皇后，好像“文皇后”这三个字是什么禁词一样。

我看向锦瑟，锦瑟领会地把小女孩从我身上扒拉开：“秋月长公主，皇后近来凤体不佳，可莫要传染了您。”

“母后病了吗？”秋月眨着大眼睛看着我。

我对小朋友真的很没招，何况是这种看起来乖巧可爱的小朋友，我微微俯身摸了摸秋月的头。

“秋月随太傅修习刻苦努力，这是给秋月的奖励。”我从袖袋里掏出藏在身上打牙祭的糖递给她。

“儿臣谢过母后！”秋月双手捧着糖看起来很开心。

“长公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抬眼就看到太傅许江风在不远处，衣袂飘飘如同谪仙人，他向我走来，在我面前停下，向我行礼：“臣见过皇后。”

“免礼。”我正了正仪容。

“今日微臣还需要为长公主补习，宸华宫不见公主，特来寻公主。”他依旧是彬彬有礼的样子。

“好。”我轻轻拍了拍秋月的头，“秋月可要好好听太傅的话。”

“儿臣知道了！”秋月一手攥着糖果，一手攥着许江风的衣角。

看着许江风领着秋月离去，我继续往永安宫去，路上我还不忘问锦瑟关于秋月的事。

“我有些记不清了，秋月是在哪个宫里抚养？”原主的书信里没提到秋月，那么秋月肯定没有在原主这里。

“娘娘，秋月公主三岁前是在太后那，后来太后便把长公主送去了永安宫让泠贵妃抚养，如今永安宫那位怀了身子，奴婢听闻她们在考虑把长公主送去礼春宫的颂昭仪那儿。”锦瑟告诉我。

“可怜了挺好一个孩子被像皮球一样抛来抛去的。”我啧啧感叹。

“是啊，长公主懂事，也不闹不吵，奴婢听年纪大些的宫人说秋月公主的性子像极了文皇后。”锦瑟迎合我道。

我盘算着把秋月抚养权拿到手，这回去看望星娉正好去说说这事。

不多时我便到了永安宫门口，星娉听了通报早早就在等候了，自从前些日子看了萧姒兰那没有礼数的样子，星娉这端正的态度倒是令我对她印象更好一些。

“皇后万安。”星娉说着就要向我行礼。

我连忙制止她道：“早几日便说了不用讲如此虚礼，妹妹身怀六甲，莫要累着自己了。”

“天气渐凉，妹妹莫要吹了风受了寒，我们进屋说吧。”我适时松开扶着星娉的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我对她印象还不错，但是我无法分辨她是敌是友，万一她冒着流产的风险来害我，自摔一跤说是我推了她，那我有理也说不清，还是保持一些距离的好。

“多谢皇后。”星娉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声音却轻柔，或许是那双丹凤眼无论怎样看都凉薄，也或许她天生就不爱笑。

星娉让我走前头，我进了屋就发现屋里的椅子凳子都铺了软垫，甚至地面也铺了柔软的地毯，看来是对肚子里的孩子非常重视，以防各种意外情况。

我在首位坐下后，星娉才慢慢地在侍女的搀扶下坐下，还不忘跟我致歉：“让皇后看笑话了。”

“无妨，妹妹怀了皇嗣自是更要小心注意一些。妹妹近日身子可还好？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我寒暄地问候她。

“除了有一些吃不下东西，别的都好。”星娉的语气仍旧很疏离客套。

“那可要御膳房和太医院的人多注意些，前些日子只顾着口头上恭喜妹妹，今日想起来便带了一些物什来看妹妹。”我示意锦瑟把带来的东西交给星娉的侍女。

“有劳皇后挂心了。”星娉向我致意。

“今日除了来看望妹妹之外，本宫还有一事要与妹妹商量。”我准备直接切入正题。

星娉看着我，眼神中流露出了然的神色，等着我说正事。

“本宫听闻妹妹近日在考虑秋月的抚养事宜，不如就由本宫来抚养秋月如何？”我问道。

我不提已经知道了她们打算把秋月让给颂昭仪兰秋，只是用了自荐的说法，我觉得秋月的抚养权在我这的话，那么我在后宫可能会更有权威一些。

“如此也好，秋月在姐姐那儿倒是更让人安心，晚些我就去同太后和皇上说说。”星娉沉思了一会才答应下来。

“那便劳烦妹妹了。”我微微一笑。

接下来我与星娉又寒暄了一阵就离开了，我不问话，她也不多说，看起来也不像多事的。

回到宁华宫后，我故意支开锦瑟让她去藏书阁找两本书，然后随意叫了宫里另一个小宫女来探听消息。

“花期见过皇后。”小宫女行礼道。

“你可知道皇上与文皇后的事？”我问道。

“奴婢不敢胡言乱语。”花期听到“文皇后”三个字后神色变得有一些紧张。

“无妨，你直说便是，不会责罚于你。”我安抚她。

“皇上与文皇后青梅竹马，情深义重……”花期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看我的脸色，好像生怕我听到什么东西恼羞成怒。

我听她说陆川和文皇后情深义重，而我看陆川也不像是深情的人，倒是更加好奇那段往事了。

“你继续说。”我悠悠地抿了口茶。

花期把陆川和文皇后那段可以算是绝美爱情的故事和我娓娓道来。

她说，陆川与文皇后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投意合。文皇后本是一品武将嫡女，名叫萧箬竹，与陆川也是在宫宴上认识的，如此美好年纪的两个人一起长大，早就互相许了心意，陆川承诺娶萧箬竹为妻，他也确实做到了。

他们到了婚嫁的年纪的时候，他就娶了她为太子妃，当年的那场婚礼，盛大得人尽皆知，整个京城都张灯结彩，整整挂了半月有余。

先皇驾崩后，陆川登基大典后又许了萧箬竹一场隆重的册后大典，世人皆知新帝与皇后鹣鲽情深，民间关于他们的话本子故事都家喻户晓，百姓们还都说他们这样天作之合的一对璧人一定能够白头偕老。

可能是上苍也嫉妒了他们为人称道的爱情，文皇后在生秋月公主的时候大失血去世了。陆川痛失爱妻，把自己关在文皇后生前居住的重华宫小半月，茶饭不思，不理政务也不见人。

太后说后宫不可一日无主，于是就不顾陆川的意见，执意立我这具躯体的原主为后。

原本原主便是太后指腹为婚的儿媳，只是拗不过陆川对萧箬竹的情深义重，他哪怕不继任这皇位也要退了与原主的婚书，太后尽管觉得退婚会让她在虞府这边下不来台也委屈了原主，但也不得不让步于自己的亲骨肉，同意他娶了萧箬竹。而后萧箬竹难产去世，太后便力排众议要立原主为后，她说这本就是原主该有的名分，丝毫不管原主和许江风的感情深厚。

这福气这名分给我也不敢要啊，如此我也能理解为什么陆川不喜欢原主了，他反抗包办婚姻的勇气倒是可叹可赞。

偏生这个节骨眼上文皇后的庶妹出现在他的面前，也就是萧妃萧姒兰，陆川从萧姒兰的一颦一笑里看到了萧箬竹的身影，于是便将萧姒兰接进宫里来。

萧姒兰就仿佛是翻版的萧箬竹，温柔体贴，柔情似水。他本欲废我另立萧姒兰为后，但是这次轮到了太后以死相逼，太后说庶女断然不能为后，最高只能给萧姒兰一个妃的名分，也不能大操大办丢了皇室脸面。

如此我更能理解陆川为什么对我甚至有点厌恶了。

听完那段前尘往事，我只叹好一个替身文学。原来萧妃只是文皇后的替身罢了，我还以为萧妃是拿了什么青梅竹马白月光的剧本呢，也不过是一个活在文皇后阴影之下的小丑。

活着的人永远争不过那个把最美好的样子停留在最好年纪的已故之人，也永远无人可以替代她。

如果不是一个万年学人精，萧姒兰又怎么可能把她嫡姐的一举一动和一颦一笑学到几乎复刻？看来这个萧姒兰也是早有图谋。

根据我看过的小说来说，宫里人心叵测，各怀鬼胎，或许我多花点心思还能查出来文皇后的死与萧姒兰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