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搜,害的我们也跟着倒霉!”虞晓博收拾着自己的床,气鼓鼓的把那本〔少妇之心〕捡起,“这几个老女人真是讨厌死了,难不成我这书里还能藏裤衩肚兜?”
“你艹淡了,几个大婶知道你偷看皇书,走哪还不把你败兴死(揭露罪行,也带有添油加醋,虚假宣传的意思)。”
郭灶火在一边咧嘴落井下石。
“都是因为你这个狗逼倒灶的家伙。”
虞晓博一脚踹在正在收拾床的郭灶火的屁股上,看着他一个狗吃屎哈哈大笑。
“等着吧,你艹淡了!”
郭灶火腚撅着刚爬起,又被一脚踹趴在床上,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想起上初中时,这句“你艹淡了”就是大家的口头禅。这不是骂人,就是单纯同学之间的口头禅。
二人打闹间,刘大平和田满仓也回屋,各自收拾自己的东西。
刘大平身边也没啥值钱的,每个月的工资一分不留的拿回家交给老婆。
田满仓光棍条子一个,更会节省,家里还有一个老娘,只要一发工资,他就把钱拿回家给老娘保管,平时抠的跟什么似的。
说白了,这两人是一分错钱都不会花的主。
“满仓叔,大平哥,今天多亏你俩替我说话,等发工资了请你们喝酒!”
郭灶火真想先请三人吃顿早饭,可是此时他身上连一分钱的毛疙瘩(硬币)都没有。
“我们也没帮你什么忙,只不过是实话实说,喝酒就免了吧,你又不喝酒。大家都不容易!”
田满仓边收拾东西边说。
刘大平把几件换洗的衣服叠好:“灶火,今天也就是你,要是换了别人,指定得给蒋庆丰赖死。”
田满仓端着盆:“到底是喝过墨水的人,关键时候说话办事,真不是咱们这些大老粗能比的!走,咱们洗澡去!”
“满仓叔,你们先去洗,我这边还得再收拾一下!”
郭灶火的砖床被妇女们揭掉好几层,他得一层层摆回去。
“那行,我们先去了!”
田满仓和刘大平说着端盆洗澡去了。
把砖床铺好,郭灶火拿过一根铁丝和麻绳,准备把破鞋给缝起来,不然就得赤脚。
这已不是他第一次缝鞋了,也不需要缝的多好,撩几针能穿进去脚不掉就行。
“等会洗澡你穿我的红鞋靸子。”虞晓博说着脱鞋往床上一躺,拿起被翻得页面发黑的精神食粮手抄本翻着,“你那双破鞋就扔了吧,中午给你五块钱去买双新的。”
“你还是没累死,干一夜活还有心思看少妇。洗澡去。”
郭灶火把鞋缝好,拿过那双鞋靸子穿上,把干净的衣服放在盆里,踢了虞晓博一脚。
“屋里就我俩你装什么装,说得好像你没看过似的。”
虞晓博笑嘻嘻的将书藏到枕头底,拿上换洗衣服,二人端着盆前往窑室洗澡。
冬天,窑厂的工人都是在窑室里洗澡。
当下窑室里正在出砖,里面温度高达六十度左右,头天晚上放一塑料桶井水在窑室里温着,早晨下夜班后正好洗澡。
平时男人在东面这排窑室里洗澡,女人在西面那排窑室洗,女人洗澡时会有专门的妇女在外面站岗。
以前有个工人喝高了仗着酒疯,想闯女人洗澡的窑室,差点被一群妇女打死。
现在在窑室里洗澡正好,跟蒸桑拿似的,再过两个月气温升高就没法洗了。
不同的是桑拿房间里是湿热,窑室里是干热。
郭灶火和虞晓博走进窑室,一阵热浪扑来,里面已有二十多人在洗澡,白花花的一大片,脚臭和汗酸、汗臭味也挺浓郁。
这时候农村还没人用香皂,连洗衣粉都没有,一群干了一夜活的大老爷们,不臭才怪!
昨晚上夜班的得有七八十人,有人下班路近的直接回家了,有人累极了下班回宿舍倒头就睡。
郭灶火把干净衣服放在草帘子上,搬几块热乎乎的砖垫在脚底,烫得脚心麻酥酥的很解乏,把水桶里的热水倒在盆里,抄水先把头发打湿,顺便抹了一把身体,浑身打了个激灵。
还别说,这几撲热水浇在头上身上是真舒服,真杀痒,头皮一阵酥麻,舒服的郭灶火不由得低声哼哼。
这个时候农村连洗衣粉都没有,洗头都用碱面子杀菌杀灰,就是洗出来的头发有点发柴,不顺溜。
但这个时代的秃子是真少,不知道是因为不用洗发水的原因,还是这个时代人压力不大的原因。
反正大家都穷,都穷的很稳定,没什么攀比,精神上没有那么大压力。
这时候擦背用的都是丝瓜瓤,郭灶火和虞晓博互相擦背过后,浑身毛细孔都打开了,很舒服。
上夜班的汉子们端着盆陆续进来,把干净的衣服放在草帘上,搬砖放在脚底,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天来,大家先是夸郭灶火,夸着夸着就变味了,聊起蒋庆丰偷裤衩内衣干嘛的……
“你们说,蒋庆丰偷那些肚兜裤头子干嘛?”
“你这是不是明知故问嘛?”
“我就寻思着,那些都是洗过了的,啥味都没有留下,他偷去干嘛?”
“你这意思,那些要是没有洗,你就有偷的想法了。”
“别胡吣,是你这样想的吧。”
“瞧你们几个,一个个的净胡吊扯......”
“哈哈哈......”
“这家伙,没想到蒋庆丰居然好这一口,这下子他是危险了。”
“哎,我听说啊,他姐夫正在四处找人通关系,准备把他弄出来。”
“弄出来个吊。弄不出来了,今年正好严打,他姐夫在咱们这窑厂里是班长,有点人脉,到了外面屁都不是。”
“这也不一定,我听说金永华外面还是有点门道的,他和那谁是把兄弟……”
“他走的时候也撂话了,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把蒋庆丰给薅出来……”
“哎,你们说,蒋庆丰偷的那些小衣服,都是哪些小闺孩的?”
“这我哪知道啊,反正都是大院里这些小闺孩的。”
“哎,你说归说,老缺(南根)怎么不对劲了?”
“你就有嘴说人没嘴说自己,你老缺又好到哪去?”
“都别胡吊扯了,再说下去,有一个算一个,个个老缺都得直站着……”
“站就站,站就对了,不站的才是废物。”
“我说你们这群吊人,一个个累的不够,我看你们还得继续干活。”
还是那个味儿……年轻人的调侃还和以前一模一样,每天洗澡的时候也是大伙累了一夜下班后最开心的时候,各种黄段子,互相调侃,层出不穷,笑声一浪接着一浪的,别说还挺解乏。
其实这些家伙满嘴污言秽语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因为隔壁的窑室里有女工人在洗澡,这边声音大了,那边能听见。
所以说……
“你们这些家伙,一个个的饱死嘴饿死吊......”虞晓博在地上说道。
郭灶火嘴角一抽,心说晓博啊,你自己都挺尸了,却在这调侃别人,你不是自找的嘛!
果然,所有人都看见虞晓博蹲着了,然后一起把炮口推向他:
“哈哈哈,晓博直愣愣的,只能蹲下了,让他站起来.……”
“他哪敢站起来啊!”
“谁是斯文败类?晓博才是斯文败类,平时穿衣服戴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这下子显行了。”
“……”
“……”
“你们一个个都给我闭嘴,这窑室里的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是父生娘养的,谁家都有姊妹或侄女、外甥女什么的,都留点口德,别败坏那几个小闺孩的名声。”
就在年轻人们聊的火热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