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刺杀，雨夜，破巷

“李一怎么还没回来？”

李子牛目光阴鸷地扫过面前黑压压的人群，发现少了一人后，眉头骤然拧紧。

“那怂货准是搂着宝贝箱子呼呼大睡呢！”

一个满脸横肉的猛虎帮弟子突然扯着嗓子嚷道，引得周围爆发出一阵粗野的哄笑。

李子牛也是深知李一的性子，随后冷哼一声，转而举起酒碗。

“各位弟兄们，今夜这票成了，在座的弟兄便是我猛虎帮下一届长老！”

破庙里蛛网密布的梁柱震颤着，数十把钢刀在火光中泛着血色。

众人齐刷刷举起酒碗，在李子牛话音落下后一饮而尽。

“千岁，各位长老。”

······

“头儿，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茶楼里，王胖子见吴廷踏进门来，看见对方毫发无损才长舒口气。

瘦鸡早就注意到连老头的伤势，此刻听王胖子这么一说，担忧地看向吴廷。

“王哥，头儿出什么事了？”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问。”

王胖子挥了挥手，脸色烦躁，瘦鸡瞬间闭上了嘴不再发言。

看着王胖子这副模样，吴廷心中自然清楚原因。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连老头忽然开口，沙哑的声音让三人不禁一愣。

“既然憋得慌，怎不再讨房小的？”

连老头转动着茶碗，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如今跟着头儿，也不用过先前那种窝囊日子，何不坐拥齐人之福？”

苍老浑浊的眼睛盯着王胖子，让他感觉自己心底那点事儿都被看透。

他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脸色从紧张变到愤怒，最后又变得沉默。

他忽然自言自语。

“可是……我家婆娘虽然很唠叨，但她很爱我。要是，要是真的再娶一房，她会哭的。”

王胖子将苦涩的茶水一饮而尽，忽然觉得心头那口郁闷之气烟消云散。

“谢了！连爷！”

话音一落，王胖子便风风火火地站起身子，将四人茶钱留下，朝外头跑去。

“回头请你们吃酒！”

吴廷看着王胖子的背影，不由轻笑一声。

‘胖子这心事，还得多亏连爷啊……’

他扭头看了眼连老头，随后也缓缓站起身子。

“头儿——”

正要告辞时，嘶哑的声音却让他脚步微顿。

“别忘了胖子那顿酒！”

吴廷微微颔首，随后朝着门外走去。

······

咔嚓！

一道紫电撕开墨色天幕，震耳的雷声由远而近，炸雷震得瓦片簌簌作响。

哗啦啦~

密集的雨点伴随着冰雹，在寒冬连成长线倾泻而下一，整座城池陷入一片死寂。

吴廷按了按斗笠，蓑衣下两把刀一长一短，如同影子般掠过雨幕，身后还跟着一道飞快的白影。

他让小白藏好，自己运转闭气藏元诀，躲在暗处阴影中，看向面前躲藏在长街两侧的身影。

天边雷光闪烁，他借助光亮看清楚了大概的情形。

‘至少有十五人，除了刀，居然还有两人持有长弓？！’

吴廷心头一惊。

大武境内，私藏弓箭可是要诛九族的死罪！

李子牛这般胆大？！

轰隆隆——！

惊雷划过，震耳的声音压过了马车轮轴滚动的声响。

长街尽头，一辆华盖马车碾过青石板缓缓驶来，四名骑手护卫两侧，脖颈边隐约露出猛虎帮的刺青。

“动手！”

吴廷听见身前传来一声怒喝。

地面突然弹起排排铁蒺藜，马匹哀鸣着跪倒的刹那，数十道黑影从雨幕中暴起！

“放箭！”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

霎时间内，血浪在刀光中翻涌，断臂残肢被雨水冲得打着旋儿流走。

吴廷不动声色，看见马车帘幕吹动的刹那，一道模糊的人影倏忽闪过。

砰！

马车车厢突然炸裂，木屑飞溅间，一道身影鬼魅般掠出，眨眼间三颗头颅冲天而起！

‘只有李鹰？！’

吴廷瞳孔一缩。

混战中的李子牛同样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

‘怎么只有李鹰一人？！老头子呢？！’

李子牛心头大震，看了眼四周的茫茫雨幕，却始终不见师傅的身影。

唰——！

又是两道刀光闪过，李鹰挥手之间将两颗头颅砍落在地，朝李子牛露出一个森冷的笑容。

“子牛，干爹对你很失望。”

‘师傅失败了？！’

李子牛咬着后槽牙，无力感涌上心头，但随即又面目狰狞地吼道。

“那又如何？！今天你的脑袋必须留在这！”

下一秒，一柄钢刀突然从他腰腹贯穿而出！

李子牛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到的是心腹阴冷的面容。

四周喊杀声骤起，方才还并肩作战的弟兄们，此刻却纷纷倒戈相向。

转眼间，局势瞬间反转，李子牛已然成为孤家寡人。

‘看来都不需要自己动手……’

吴廷指节无声地扣紧刀柄，阴影中的眼眸微微眯起。

自己也没想到，李鹰早就在李子牛身边安插了包袱，对这次行动了如指掌。

“你可真是好手段，好手段啊！李鹰！”

雨幕那头，李子牛一刀将那心腹枭首，踉跄地后退两步，捂着腹部伤口悲愤地大笑着。

“大家都一样，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是内劲武夫。”

话音一落，李子牛又咳出一口血。

他脱下蓑衣，眼神愤怒地看着李鹰身旁的一众弟子：

“你是怎么做到让他们反水的？”

李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拭去刀上的血水：

“每个人都有价格，只看你能不能估出价，愿不愿意出，出不出的起。”

话音刚落，吴廷看见李子牛身形一动，瞬间暴起砍杀身后两人，借着血雨掩护遁入暗巷逃走。

一旁的弟子刚要上前追杀，却被李鹰伸手拦住。

“别追了！让他跑！”

李鹰收刀入鞘，踩着满地血水朝着前头走去。

啪嗒~

啪嗒~

吴廷跟着小白在屋脊间飞掠，雨水顺着眉骨流进衣领。

在连拐数个巷角后，两道身影最后停在一个破巷外。

“还真是缘分啊……”

又一次来到这个破巷，吴廷五指扣在刀柄上，嘴角泛起冷笑。

“嗬——嗬——”

巷底传来破风箱般的喘息，李子牛捂着腹部瘫坐在污水里，看见了身旁被雨水冲刷出四具熟悉的尸身。

啪唧~

身前忽然传来了踩落水坑的声音。

他抬头望去，染血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居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