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黄雀，五行山，拉拢

咔嚓！

惊雷炸响的刹那，惨白的电光映照出吴廷古井无波的面容。

“几日不见，李少主就成了丧家之犬。”

李子牛蜷缩在墙角，突然瞥见吴廷腰间那把鱼刀。

一瞬间，所有事情全部明了。

他瞳孔骤缩，心口怒火骤然翻涌，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原来都是你做的……就连师傅都被你杀了，所有人都小看了你……”

雨水冲刷着他的脸庞，他忽然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笑声中夹杂着剧烈的咳嗽，一股股鲜血从嘴角溢出。

吴廷眼神冰冷如刀，手中横刀无声出鞘，刀锋在雨中泛起寒光。

他缓步向前，每一步都踏在积水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吴青云。”

李子牛忽然平静地叫出他的名字，垂死的眼眸亮得骇人。

“你逃不掉的，我在地府等你。”

抬手，落下，收刀。

唰——！

刀光闪过，一颗脑袋高高飞起，鲜血如泼墨般在青石板上绽开。

大仇得报，吴廷心中却空荡如也。

方才那一刀，仿佛只是拂去衣袖上的尘埃。

自己这般心性，怎么变得像是跟杀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吴廷心神大震，目光落在腰间鱼刀上，猛然醒悟。

‘炼化墨痕，经历众多不同的人生，会逐渐迷失自我？！’

一股寒意自脊背窜上。

炼化横刀和柳叶刀时已被潜移默化，在炼化鱼刀后，就彻底爆发出来……

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

道书是自己在这方天地的立身之本，却同样是吞噬自我的毒药。

“难办啊……”

吴廷喃喃自语，雨水打在脸上，冰冷刺骨。

“吴捕头若是觉着难办，不如……让我代劳？”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吴廷浑身肌肉骤然绷紧，五指瞬间扣紧刀柄。

转身的刹那，李鹰已站在三丈开外，手指轻叩刀鞘，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李鹰什么时候到的这里？！’

吴廷瞳孔一缩，身旁小白冲着李鹰龇牙低吼着。

“吴捕头别误会，正所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不是吗？”

李鹰为表诚意，解下腰间长刀掷于巷外，朝着吴廷缓缓走近：

“干爹虽然嘴上说着想让子牛死，但是他终究心软，舍不得。”

吴廷目光冷峻，忽然开口打断：

“既然如此，你何不直接杀了我，再栽赃嫁祸？岂不更合你意？”

李鹰摇头失笑。

“不不不，吴捕头多虑了。你的文书可是从府城来的，我可不想惹上一身腥。”

话虽如此，但吴廷仍未松懈，浑身筋肉如铁铸般绷紧，随时准备暴起出刀。

李鹰见状，长叹一声，无奈摊手。

“吴捕头若执意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忽然，李鹰话锋一转。

“不过，我倒可以告诉吴捕头一个秘密——我争这帮主之位，不过是为府城的丹药。”

“如今边关战事吃紧，龙泉道各大宗门于年后六月扩招弟子，无论出身年龄，只要合适，皆可拜入山门！

区区一个帮主之位，如何比得上五行山弟子的身份？！”

吴廷目光微凝，心中思绪翻涌。

龙泉道泉州惊龙府内，有三大宗门鼎立，分别为无量剑派，五行山，以及苦禅寺。

在惊龙府，这三宗的势力甚至凌驾于世家之上，就连府衙官员之中，亦有不少宗门弟子出身。

‘年后六月……’

眼下正值腊月岁尾，年关大集的灯笼已在长街挂起，而他来到这青石县，不过月余光景。

李鹰神色逐渐平淡，忽然上前半步，开门见山的对着吴廷说道。

“吴捕头，只要我上任帮主，银子武学丹药，一样也不会少了你，而你我只需要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这是李鹰最大的诚意。

“欺压百姓，烧杀抢掠的事情我不做。”

数息沉默后，吴廷忽然开口，不禁让李鹰一阵大笑：

“哈哈哈！放心吧，我当然知道吴捕头是位‘侠士’！定不会让吴捕头难做！”

······

哗啦啦~

天边暴雨如瀑倾泻，雨水冲刷带走了所有痕迹。

吴廷脱下蓑衣，摘下斗笠，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兜兜转转，还是成了猛虎帮的挂职长老。

只不过是暗地里的，明面上没有任何名头。

吴廷烧了一桶热水，清洗一番身子后，换上玄青色的棉衣。

“五行山，无量剑派，苦禅寺……”

坐在饭桌旁，吴廷拿起一个窝头，暗自心想着。

五行山武学最杂，刀枪锤剑都有长老修持，而无量剑派专精于剑，苦禅寺专精于长兵。

最适合自己的去处，无疑是五行山。

“但是以自己的年龄，根骨又不上佳，至少要成为内劲武夫才有机会……”

吴廷将第三十个拳头大小的窝头配着妖族血肉吃下，身子忽然传来了一阵燥热。

擦了擦嘴，看了眼吃完半斤妖族血肉的小白，他拿起横刀，看着停歇的暴雨，站在院中。

老梅树下，吴廷左手提刀而立，身形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饿虎。

他的身形松而不僵，呼吸绵长有力，一道道煞气钻入七窍，引得大筋暴起，盘根错节好似虬龙！

“饿虎刀抵达大成，再辅以煞气，炼筋的进度实在是太快了！”

噼啪~

吴廷浑身筋骨发出鞭炮似的炸响，腰胯转动之间，横刀破空挥出！

二十五个变化悉数施展，刀光闪过间，飘落的梅瓣被尽数剖开！

“呼——！”

吴廷吐出一口白气，缓缓将横刀收入刀鞘。

“如今炼筋已然趋于圆满，但饿虎刀最后的三个变化，却是一大难关！”

吴廷抬头看向天边升起的九轮大日，院墙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与铁器碰撞的脆响。

“都利索点！头儿催着去流山街洗地！”

“听说那里可都是猛虎帮的碎尸啊……”

“好像是那李子牛埋伏李鹰不成，反倒被砍掉了脑袋！”

“……”

议论声随着捕快队伍远去渐渐消散。

吴廷推开院门，转出巷角时，看见周围街坊家门敞开，家眷跪倒在地上痛哭着。

忽然，一道怒喝从前方巷口炸响。

“翻遍了整座青石县，都没有那些贼人的踪迹？！”

吴廷看向不远处的王隆魄，想到了城西最近频发的失踪案。

‘难怪最近市集萧条，连走街串巷的货郎都少了七八成……’

吴廷轻抚刀柄，将这些念头按下。

这些事情如今轮不到他来操心。

吴廷摇了摇脑袋，掠过一众捕快，朝离阳武馆方向疾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