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珮瑜说：“王森倒是帮我下定了决心，他那段时间就跟疯了似的，要我说啊，就是更年期到了。一条疯狗见谁咬谁。”
“是吗？可能是因为院里边出事的缘故吧。我听说那段时间接连走了两位老人。”
“啊，是有个叫陈耀阳的老爷子，还有个姓李的老太太，都是没啥征兆突然就走了，那个姓李的老太太我不怎么熟悉，陈耀阳我照顾过他一段时间，按理说他身体还不错，不应该突然就没了呀。”
听张佩瑜自己提起陈耀阳，侯伟立刻追问道：“是那位陈爷爷吗？我好像和他聊过。感觉人不是特别好相处。”
“那老爷子总感觉像是在生气，跟谁也不怎么说话。他这样的老人不少，身体还行，不想被困在养老院里，正常。王森是生怕入园的老人出事，管的可严了，平时根本就不让随意进出。说是有看护陪同、家属同意的话让离开，前面好安排，后面就甭想了，家属也担心放老人出去碰上意外。基本就是常年被关在怡然园里。
“有些人不爱折腾，就爱待着，那倒没事，但架不住有些人就是不想成天憋在一个地方啊。要我说啊，陈耀阳就不应该住进养老院。他自己一个人能过挺好。”
侯伟说：“家里人担心他自己出意外呗。”
“能出啥意外呀？一日三餐就算不下楼买，点个外卖呗，就算老人不会点，当晚辈的不会帮忙点啊？说白了就是他家里人抽不出时间照顾他，就把老人给送进怡然园了。你让这老爷子怎么想？肯定住的不舒服啊，心里有股怨气。
“我照顾他的那段时间，他也没给我什么好脸色，不过他也不会故意制造麻烦。我其实还挺喜欢这样的老人的，也不用多废话，只要按时吃药、吃饭就行。最怕的就是那些脾气犟的，真跟你对着干，唉，甭提了。这些年我真是啥人都碰见过。”
“照顾人的工作是不容易。”侯伟附和道。
“谁说不是呢？幸好把我儿子给供出来了，现在工作不错，我也不用再操心啥了，再帮忙带几年孩子，我也就彻底退休了。说不定有一天我还会住进养老院呢，当然肯定不会住怡然园那么贵的地方。要我说啊，那地方贵的就不合理，全都是表面功夫，王森那老瘪犊子没什么真本事。”
侯伟强忍住笑意接着问道：“您对白面鬼有什么了解吗？”
“现在还有人传吗？”
侯伟回答：“反正我去的时候还听到有人议论呢。”
“真是屁大点事都能在那里成为新闻。”张佩瑜不屑的说，“我记得这事就是陈耀阳传出来的。他说自己碰见鬼的那天晚上，我就在富顺楼值班。肯定就是老人睡糊涂了，上哪儿有鬼呀？我经常值夜班，什么都没碰见过。那栋大楼盖成也没几年，总共也没死几个人。看真要是闹鬼的话，肯定是其他建筑先发生。”
“您那天晚上也在福顺楼内值夜班吗？”
“对，我喜欢值夜班，时间短，工资还多。值完班吃个饭，回寝室睡几个小时，下午还能去市里转悠转悠。值白班的话，这一天就稀里糊涂过去了，活儿也多。我记得收到通知时，我人在卫生间呢。
“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是吃错了啥，肚子一直不舒服，跑了好几趟厕所。突然收到陈耀阳房间传来的警报，我还以为出啥事了呢。着急忙慌的赶紧跑出卫生间去查看情况，人家睡的熟着呢，叫都叫不醒。”
侯伟说：“哦，原来是这样，我听院里的人说的还挺吓人。”
“就是越传越邪乎，正常。白面鬼之前，院里边也不是没传过别的谣言。还有人传那地方原本是乱坟岗子，说是建这座养老院的时候，从地底下挖出了好多尸体啥的。其实是扯淡，那地方之前就是片荒地，也不知道编这些瞎话的人是为了啥，有些老人就跟小孩似的，你也不知道他嘴里边哪句话是真。”
侯伟话锋一转：“原来如此，对了，我之前回去的时候，向怡然园的看护们打听您的情况，说是在您住的宿舍的房间里发现了您留下的东西。”
“我有东西没带走吗？应该都拿走了吧，带不走的我都分出去了呀。”
“好像是说您忘了两包面膜没拿走。”
张珮瑜说：“面膜？那肯定不是我的，我从来不用那东西。都多大年纪了，还敷面膜？该敷的时候都不知道有那东西，等知道了又不舍得花钱买了。我儿媳妇倒是成天敷面膜，把那东西放在冰箱里。
“听说五六块钱一片呢，就能敷一会儿，用完就丢了。咱也不敢说，人家自己赚的钱，想怎么花怎么花呗，别招人家烦。你说那面膜是不是骗人的？和湿巾有啥区别啊？把湿巾抠出几个窟窿，是不是就能当面膜用？”
侯伟讪讪的笑了笑。
“我现在过挺好的，你能给我打这通电话，我真挺开心的了，起码还有人记着我。我们这几个前后脚离开的人里边，最倒霉的还是小金。”
小金？侯伟微微皱眉，想起被王森开除的5名看护中的确有一位姓金的，只不过这人不在调查名单内，因此她的档案侯伟只在王森的办公室中扫了几眼，没有详细阅读。
“我是不想干了，所以怼领导了，有一个是偷吃的被发现了，有两个是平时表现就不好，趁机给踹了。小金真是没犯啥错误，就因为开会的时候迟到了，就把人给开除了！”
“只是因为迟到就给开除了吗？”
“还犯了几个小错误。可哪有人不犯错的呀？批评教育几句就得了呗，大不了罚点钱，就不行！王森就非得上纲上线的。”
“妈，我腰疼，帮我翻下身。”手机传出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知道了，这就来。我这边要忙了，先挂了，有时间再聊吧。”
“好的，张女士，打扰您了。”
“没事。”